瞧着瓢泼大雨还不中断,干旱半年的夏粮也没啥收成,再说打粮队扫荡也糟蹋了一半地里的庄稼。
赵斗思量着多种几茬秋菜,冬日那酸菜烩萝卜比那酸菜烩猪肉也不差。
老陕惯常是六月六新麦子馍馍熬羊肉,也不知李闯知不知道这么个风俗,今年的羊肉白面馍馍吃的咋样。鼠群出动啃的是一片干净,天灾比人祸还要厉害。
赵斗瞧着队伍里交头接耳不断,懒得多废话,挥手喝道:“瞭望哨背后坑道内放三倍的巡哨队,余者各队结集备战待命,胆敢妖言惑众者,杖毙!临阵逃脱者,斩立决!拴上牲畜把铁风扇转起来,保障洞内空气清新。”
十个百人队长带着的都是一票穷苦子弟,对上这等妖孽之事,慌乱是难免的。
叮嘱道:“土营出动封闭上下转道,一层层搜查,三岔口封闭铁门,搬开火坑道燃火堆,闷烧鸡的做法不用教你们吧。别稀罕烤鼠肉,小心毒死你们。“
瞧着各队都嬉皮笑脸的,哼道:“盯住乱坟岗,螳螂黄雀后面还有只雕呢,咱要么是那瞎叫唤的知了,要么就是那猎手,可别做瞎眼的老猫。行了,别说我吓唬你们,分出一半人手绕出山外伺机而动。”
窦老幺揉了几把脸道:“放心吧,各处铁栅栏后面还有刺钉板。当年妖鼠闹东京,现在这妖鼠闹到二哥的门前,还得求御猫出马呢。 往后还能在这过日子不,菜地遭了秧,鱼塘飘满死鼠,热天闹瘟疫,连出气都要遭殃,比那蝗虫都要厉害十分了。”
闻讯的大厨赶过来道:“老幺莫要乱了人心,你这厮就是嘴臭。不要慌,各队派人来伙房挑药汤,传话山外的生食生水不得吃喝,一律都戴上纱巾围住口鼻,另外让獒犬出动恐吓这山泉水塘周围的妖鼠。”
赵斗苦笑道:“獒犬去斗祭坑洞斗蟒蛇了,想让蟒蛇驱鼠可没那么容易。妖鼠诡异至极,吃人都不在话下,了不得准备焚庐驱鼠了。”
窦振武却死命琢磨鼠和输两字的话音上来,这是什么人想要传达什么讯,倘若斗娃对付不了,除了纰漏,可就误了卿卿性命。
听到清场二字,再想想那獒犬的诡异,心里的阴霾顿时散去。
赵十三也听到了妖鼠成群出动的呼喊,有点诧异道:“船队碰上老鼠也得遭殃,谁这么大手笔想要害死群雄啊,不知道鼠疫有多大的威力嘛,搅和此地的粮食收成不成,以千万人命布局压桩诅咒,又是妖教所为,看来九叔惹了泼天的大祸。”
瞧着周围的护卫一脸不解,那赵铁疑惑道:“族里这回又跟那老瞎子说不清,咱自身不保,何必关心他人呢。九爷砍不砍咱还不知道呢。”
“这野道士行侠仗义之事颇多,也不算狠辣之辈,咱是被窦家那些混子给暗算了,听调不听宣的赵九最不稀罕的是啥,是乱闯他的地盘。”
赵十三大笑着自语道:“赵宋被人戏称连江山都照送不误,祖宗的丢脸事也不怕说,可这后人又太斤斤计较,难以统领江湖。可九叔这个异类是大斗出小斗进的把戏,当年江湖道上也敢跟锦衣卫斗一斗。可是对上不对付的,又有不拔毛的脾气,天下拔他一穗麦子,他要人家一斗粮,没准都要抄了家底,等着看戏吧。”
山洪的水面上游泳的大鼠衔尾前进,瞧着范家货栈更是被围的密密麻麻。
山神庙一水的青石围墙,铁柱铁窗铁门,铁水浇灌的石墙,也不怕老鼠的爪子,再说了那鬼獒在此,哪个鼠王敢在此作怪,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赵斗疑惑的是,鬼獒在此,方圆百里还有鼠王存在说不过去啊,便是那范家货栈的护院狼犬也是异兽,乃范家从草原购得的犬种,对于鼠害,那粮商不会不晓得厉害。
回转机宜房,探口气道:“围困范家货栈一事得从长计议,这里定有邪派高手作怪,不然不会有如此鼠群闹事。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难不成卧龙潭的真龙还的被老鼠欺负不成。老幺亲自搜检封闭坑道,煤矿道内用火堆封堵,绝对不能让那些老鼠混入来。”
窦老幺点头道:“眼下是范家货栈被围,前阵那客栈后厨也频频出现老鼠,听小二失言说货栈养着鼠王被报复。除非是那车队要运走鼠王,否则不会为粮食开架,人鼠大战也算怪事。听说那晋商惯用老鼠钻洞坏别家的粮库货仓,没准就是掏了鼠王的大窝,再说草原上鼠王坏部落的草场可是厉害着呢,不知是辽东联合晋商要攻打漠北不成。”
窦振武疑惑道:“别瞎咧咧,山里的猎手有几个比得过你的,有成精的鼠王能没异象。听说老年间妖鼠来得快走得也快,反正是要断一地的生机,往后咱可杂么混。咱挖范家货栈可曾察觉有啥不对劲的地,咱这百余亩的山田可是给啃完了,要不让獒犬出动吧。”
赵斗摇头道:“没必要,等着吧。这场大雨让谁也没法出动,通传各处暗哨,密查死于山洪的外人,老子得弄清楚都来些啥人。这妖鼠吃人,把衣裳也咬碎,掩盖啥呢。”
窦老幺沉静道:“就看范家杂么应对,外墙上的火铳队犀利着呢,那两千人的队伍可是不好惹,咱要想看热闹,就先去挑了他的客栈再说,客栈和货栈定有密道相连,眼下谁都救不了,咱可趁势图谋。小弟买通了里边的管库杂役,里面足有五万石夏粮,可是簇新的江南稻米和关中小麦,这回可是发达了,回头全运会王家堡得了。”
赵斗凝视道:“好生把你打探的情报给咱叨叨,别让人把你给坑了,范家奸猾狡诈,能不知道咱这山神庙是做江湖买卖的不成,别上套了。”
窦振武懒得多说扔出一卷图纸,哼道:“哥哥老早就备着了,你小子也有吧,做事从来是要哥仨核对情报,但凡有纰漏,就疑神疑鬼的,何必呢。这事还是通传九叔一声在理会,八叔带着本部人马都撤走了,妖鼠一事也给咱好生叨叨,别说你出去浪荡半月是瞎混的。”
赵斗干笑两声道:“妖鼠此时出来,咱还真算不出来。咱思量这石山可是硬疙瘩,老鼠窝都挖不出来,你们察觉出没,这妖鼠身带尸气,鼠疫瘟疫谁能挡得住。在想想李闯折腾归德府死了多少人,范家的买卖不断往山里撤,老幺所说车队运走鼠王一言未必是假话。”
喝口茶道:“用死人养妖鼠群,这等手段便是妖邪之人所为。李闯没胆量赌上自个的饥兵,皇觉寺这等佛门更是厌恶此等手段,武哥觉得会是谁在作孽呢。”
赵九刨棺材瓤子多了,地宫如城一般的也见过,成群的老鼠巡护也有,要说大如牛的巨鼠那是鬼扯,大如大如羊羔模样的还是比较多见。
黄管家摇头道:“能在咱这山神庙的眼皮底下蓄养如此众多的巨鼠,这钱粮可就不是小事。晋商倒贩粮食,不会傻到养这些浪费粮食的玩意,再说了,货栈的老鼠绝对是灾难,山西佬不会傻到坏自个根基的。眼下就看这些晋商杂么应对了。”
护院总哨摇头道:“咱分守十八座山寨,这地有个外人绝对跑不掉监控进出,便是掏空山腹的工程得耗费多少民夫,这还的是那种山石洞窟才成,铁器药材都少不得,那货栈的清单绝对不会骗的咱,蓄养一事不见得。”
飞鹞子冷笑道:“能驱使进山还能躲掉咱的监视,这种人可就是白莲教那票浑人了,要是昨夜吃掉李闯岂不是妙事,现在跑出来有点晚了,眼下这范家货栈倒是成了香饽饽,人家的火油铺撒出来,一把火就给烧的连个渣都不剩,货栈的防御可不是耍子。”
“白莲教那票浑人要是稀罕跟李闯斗,造反数百年的余孽就是傻子了。不就是当初跟朱和尚抢夺江山不成,反被打压两百余年,现在各堂口自行其是,出头造反的早给打垮了,逃窜大漠浪荡南洋。现在跟李闯混的倒是不少,将来李闯未尝不是给别人作嫁衣裳。要想剔除白莲教的黑手难啊。”
赵九冷笑道:“要是范家防御是耍子,这地可就由说道了,那就是说晋商有人在坏咱的风水布置,有高手在布暗手。你们各山寨都是群饭桶不成,检查咱的仓储,别让外人黑了咱的口粮。往后可连吃人的机会都没了,这鼠疫爆发是迟早的事,嘱咐伙房熬药汤备着。”
很少骂人的赵九,一句饭桶足以让身边的人发抖,这九爷当年杀人可是比牛毛都多。别以为当十八年的富家翁不杀人,当是个泥人,随便揉捏。
赵九的推断也不无道理,以风水地脉布设对阵,这种事实在是防不胜防,想来当初建造山神庙的工匠可都是严密刷选的,那监工也是掘墓玩风水的老手,绝对不会让人给下黑手。
众人大惊失色,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谁在下黑手。
不大的功夫,赵斗的动静就传过来了。黄管家道:“九爷,窦氏那边准备杂么交代,咱这堡寨可得废弃,鼠疫瘟疫之下,大军焉能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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