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沙盘推演,耗时仅有一个时辰。
学子一方完败,
白厌朝着先生躬身一礼,输得心服口服。
白起背着手,道:
“你对这场推演有何感悟,说来听听。”
白厌沉思了一下,道:
“先生先出奇兵,消耗我们兵力,故意让剩下的学子集结在山谷地带,再用三百骑兵趁着风沙佯攻,然后迂回战术,进攻后营,同时占据高处地势,借沙土完成最后的绝杀。”
“天时,地利,人和,加上一个快字,先生运兵如神,赢得干净利落。”
白起神色不变,道:
“你学到了什么。”
白厌恭敬的道:
“兵贵神速,声东击西,釜底抽薪,借势而为。”
白起缓缓颔首,道:
“儒将之名,你倒是当得上,你有些兵道天赋,不过想要成为云州之上的将星,你还差些火候,这场沙盘推演,真正的东西,你没学到。”
白厌再次施礼,道:
“请先生赐教。”
其余学子们纷纷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机会,大秦军神亲自传授兵道理念。
白起背着手,语气平静的道:
“兵者,诡道也,用兵之道在于千变万化,不可执着于一种战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是上策,沙盘之内,我从一开始便始终在试探,试探你们的配合程度,试探你们的兵力部署,试探你们的布阵经验。”
“当我斩杀第一个敌人的时候,我便看透了你们的根基,立刻选择速战速决,先摧毁你们零散的兵力,之后你们集结起来,分为三处大军,其实本可以与我抗衡一二,结果你们选了个山谷地势。”
“山谷驻军,最易遭遇偷袭,火攻水攻都能令你们伤亡惨重,百川之地,最合适的战法是进退有据,不断拉扯敌军,一旦大军停下,只能宣告失败。”
“送你们三个字,变则通,战场局势千变万化,每一个瞬间都是胜负的关键,随机应变,才是将星必须拥有的能力。”
白厌听得入神,其他学子也一样,对先生的教导仔细揣摩。
连齐御那群演武殿的莽夫,此时也在绞尽脑汁理解着先生的教导。
尽管演武殿都是莽夫,但没有傻子,知道先生教导的学问极其难得,能听懂一星半点也有着巨大的好处。
唯独云缺,提出不同的见解。
“先生虽然说得在理,但我觉得沙盘推演先生胜之不武,你用骑兵,我们只有步兵,不公平。”
白起笑了起来,道:
“多给你一万骑兵,你们依然没有胜算。”
“换成其他兵种行不行?”云缺问道。
“随你选。”白起道。
“我要一万炮兵,人手一门火炮,敢问先生,如何赢我。”云缺就等着对方说大话呢。
此言一出,一众学子们听得目光呆滞。
一万门火炮,你还真敢要哇!
白起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这位大秦军神身经百战,什么样的敌人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云缺昂首站在原地,脸上不红不白,平静得毫无波澜。
脸是什么东西?
咱不知道,咱也没有。
我就拿着一万门火炮怼你脸上,敢问阁下如何应对。
白起被气乐了,道:
“给你一万门火炮,你还是赢不了。”
“为什么?”云缺道。
“因为我会亲自出战。”白起简短的几个字,说出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杀意。
听得在场的学子齐齐打了个寒颤。
一人之力,对抗万炮齐发!
这种能力,四品破军也做不到!
收起沙盘,白起宣布今日授课结束,负手而去。
等白起走到门口,云缺忽然问了句:
“百川之战,先生大破七国联军之后,不知那五十万大军下场如何,是被打散了么?”
白起脚步不停,留下四个字。
“尽埋百川。”
先生的身影遥遥远去,留下一群学子在大殿内瞠目结舌。
云缺暗暗道了句果然如此。
这位兵道殿先生,确实有埋人的怪癖。
而且一埋就是五十万!
云缺不由得心生感慨,自己辛辛苦苦十几年,斩了十万妖。
人家一场战役,埋了五十万人。
大秦军神,果然够狠!
云缺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当初妖山血案,白起之所以没来,未必是狂傲,更有可能是大祭酒根本没叫他来。
就白起这种隔三岔五灭一国的战绩,在云州肯定仇家众多,学宫先生们来自五湖四海,保不准谁的家国被白起灭过,见面还不得打起来。
为了避免意外,当时大祭酒选择了不通知白起。
云缺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授课结束,白厌离开学宫,云缺本想回百花殿消化药效,结果刚才吃得有点多,药效过量,开始爆发。
正好齐御与一群演武殿的学子在旁边。
云缺道:
“今日天气不错,适合切磋,齐师兄今晚有没有空,敢不敢比试比试,让你们十个一起上也行。”
齐御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道:
“好!比就比!来演武殿,今晚我们奉陪到底!”
旁边的演武殿众人纷纷呼喝。
“你敢打十个?今天让你知道知道演武殿的厉害!”
“让他竖着进演武殿,横着出去!”
“走走走!演武场较量!”
一群武夫气势汹汹,围着云缺来到演武殿,更多演武殿的学子一看到云缺,立刻咬牙切齿摩拳擦掌。
一个时辰之后,云缺毫发无损的回到西楼,盘坐修炼。
今晚的回春殿,人满为患,全是鼻青脸肿的演武殿学子。
其中齐御最惨,人脑袋成了猪脑袋,脸都肿了。
平日里,都是演武殿去围殴其他学殿的学子,那叫一个气势汹汹。
一旦云缺回了学宫,演武殿就变成了被殴打的一方,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一次兵道殿之行,云缺收获颇丰。
学兵法是其次,云缺本来对领兵也没有兴趣,主要是冲进五品的资源有了着落,百万两的银票,云缺头一次见识。
消化了药效后,特意找房石看一看真伪。
房石确定为真之后,对云缺的财力大加赞许,趁机推荐了好几样灵丹和法器。
西楼三层。
云缺将朔风蝠尸体沉进墨老装尸体的大桶。
里面的药水有防腐效果。
看着桶里狰狞的妖兽,云缺皱眉低语:
“到底是不是司徒盼晴”
牧青瑶曾经问过李玄驹,得知司徒盼晴奉命去寻找灵材。
牧青瑶信了,但云缺没信。
朔风蝠的出现,实在可疑,司徒盼晴出门的时间点又如何巧合,不弄清这件事,云缺始终心神不宁。
翻开墨老留下的炼神术书籍,云缺仔细看了看前三层。
第一层炼尸术,已经大致修成。
书籍上记载的炼尸术,控制炼尸是其一,还有制作炼尸。
成功制作一具炼尸需要很繁杂的过程。
第二层御魂术,不仅能夺舍,主要作用是控制外人的神魂。
相当于第一层控制尸体,第二层控制活人。
之前没细看,现在仔细观看后,云缺对这部法门愈发震撼。
控制活人,这种手段实在匪夷所思!
第三层破神术,顾名思义,以破坏对手的元神为主,修成之后,与人动手的时候无需武道也不用施展法术,直接元神交锋,无往不利,几乎看对方一眼,即可摧毁对方的元神,令其成为行尸走肉。
破神术的描述,更加令人震惊。
恶毒倒是其次,关键这种手段防不胜防,中招之人到死都不知道谁下的手。
从三层法门的详解,云缺了解到修行界真正的残酷之处。
弱小的修行者,永远是案板上的鱼肉,在面对强者之际,只能任人宰割。
感慨之余,云缺盯着最后的炼神术三个字发呆。
第四层没有记载,空白一片,按照墨老的说法,炼神术最后一层无法以记录的形式保存下来,必须得到功法的原本才有机会修炼。
“炼神莫非最后一层是炼化神魂,将对手直接炼化成活着的傀儡,为己所用?”
想到这里,云缺自己都觉得震惊。
如果当真是炼化神魂,那不就相当于修行者驯化妖兽么,将一个修行者完全变成自己的手下,胆敢有二心,一个念头魂飞魄散。
“哪来的法门,这么邪门”
云缺暗暗咂舌。
回想了一番地图,铁山国比邻邵武国,不是很大,与大晋的国土相仿。
远倒是不远,但云缺没打算近期去。
以墨老的修为,都被害得差点惨死,说明铁山国的女帝绝非泛泛之辈,必定是修行强者。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对方有没有修成炼神术的最后一层。
人家真要修炼成功,云缺现在去了,岂不是肥肉上门,等着被人家一口吃掉。
云缺可不想被炼化神魂,成为别人的傀儡。
去,是肯定要去的。
必须修为足够的时候再去,并且去之前,先得了解铁山国的实力。
即便云缺不去,阜南王也会去。
铁山国的黑铁矿,是阜南王最为看重的东西。
想起阜南王的退路之说,云缺悚然一惊。
白起对白厌说的那句话,云缺印象极其深刻。
‘你该庆幸我在这里教书,若战场相遇,我早已杀进天祈城。’
白起既然能说出这话,说明在他的脑海里,大晋,已经是必争之地!
尽管大晋地处偏远,在云州的角落,但大晋的硝石矿,对白起这种军神来说肯定是一块难得的肥肉。
唯有吃掉,才能后顾无忧!
白起还有一年时间便会离开学宫,云缺不由得生出一种紧迫感。
仙武大秦,犹如一头巨兽,慢慢的蚕食着整个云州,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大晋早晚会成为人家的腹中餐。
以前的时候,大晋兴亡,云缺根本不在乎。
现在不行了。
皇帝是自己媳妇,云缺岂能不管。
“红尘呐,还真是一张网啊,跳进来,就出不去喽”
云缺叹息一声,无可奈何。
还是牧青瑶看得清,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感悟,确实是个奇才。
散去思绪,云缺感受一番境界。
宗师境果然与七品截然不同,五感六识变得极其敏锐,无论听觉还是视觉都比之前强出倍许。
在屋子里打了几拳。
气机的磅礴程度是七品时候的三倍以上,运转更加流畅。
尤其对力量的掌握,变得极其精湛。
以前云缺拿青石练拳,一拳即可击碎,但是很难留下完整的拳印,力道控制得并不理想,或全力以赴,或威力不足。
现在的话,不仅能打出拳印,还能控制拳印的深浅。
完美掌握自身力量,不浪费一丝一毫,这便是宗师境的核心所在。
高兴之余,云缺也深知一点。
六品宗师,被戏称为无底洞,想要冲进五品金身,耗费的资源是天文数字。
好在找到个冤大头,云缺自己都犯愁的事儿,完美解决。
云缺下定决心,在白起离开学宫之前,尽快冲击五品,就算冲不进去,也整天吃丹吞药。
现成的便宜,必须占够了才行。
要不然等白起一走,上哪找人家去,没准人家离开学宫之后,再次相见就是战场了。
以云缺估计,大晋与大秦之间,注定会有一战。
纷乱的思绪,被五脏庙的抗议打断。
肚子饿了。
看了看天色,还没到半夜,饭堂应该有吃的。
云缺走出西楼,发现百花殿草坪上围着很多学子,房石也在,不知有什么热闹。
走过去瞧了瞧。
确实新鲜,居然有个算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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