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月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无暇

    始白龙要走了？

    我和师姐面面相觑。

    ……

    下一刻，云师姐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白龙剑劈开界壁，瞬间就带着我来到了龙谷深处始白龙住所的前方，当我抬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始白龙的身影若隐若现，变得无比缥缈，而且它的气息也相当的稀薄，灵气确实已经所剩无几了。

    “你们来啦。”

    始白龙依旧慵懒的盘踞在原地，巨大的身躯盘卧，长长的尾巴蔓延到看不见的远方，一双眸子透着淡然，就这么看着我们，道：“我要走了，从今以后，龙域与这座天下就要就要交给你们师姐弟了。”

    说着，它目光开阖，露出一抹欣慰之色，道：“所幸，云月已经看到了大道的边缘，触碰到了神境的一些皮毛，更重要的是剑道大成，有你在，即便我这头老龙不在，妖邪世界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吞并掉这座天下了。”

    “圣龙大人。”

    云师姐秀眉轻蹙，道：“真的一定要走？”

    “不走不行了。”

    老龙气息缥缈，道：“一来，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二来，我自身孕育的灵气已经无法支撑我的身躯留在物质世界了，所以只能凭着一口精粹龙气直冲上天，用你们人界的话来说……大约就叫做飞升吧？去往另一个不需要支撑肉身力量的虚界。”

    云师姐道：“圣龙大人这一走，龙域就真的失去主心骨了。”

    “不是这样的。”

    始白龙悠悠道：“你荆云月，难道不是你才是龙域的主心骨吗？”

    师姐莞尔：“圣龙大人说得对！”

    始白龙颔首：“我早就能感应得到，你的天资与悟性是世间一等一的，你来到这座天下本身就带着巨大的气运，是有人有意为之送你来到这里，坐镇一方天下，对吗？”

    “嗯。”

    云师姐微微一笑：“当初，我冲开记忆封印的时候就已经响起了，当初在世界树下对那人那树的誓约，确实如此。”

    “既然这样，就不必我多说了。”

    始白龙转过头看向我：“七月流火。”

    “在！”

    我轻轻一抱拳，以武人的方式回应。

    始白龙淡淡一笑：“当初的黑色城堡年代，你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更是这一座天下中的佼佼者，若是没有荆云月降临这里，恐怕整座天下都只能靠你了，而你如今又是荆云月的同门师弟，所以……你要肩负起责任，如果荆云月是这座天下的真龙的话，你就要当那扶龙者，责无旁贷，我的意思你懂吗？”

    “懂。”

    我颔首道：“我在，师姐就一定在，师姐做不了的事情，我去帮她做，就是这么简单。”

    “好。”

    始白龙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可以安心离去了。”

    说着，它目光开阖看着我们，道：“不管未来有多难，不管敌人有多强，不管是否孤立无援，但龙域永远是龙域，大道内外，天上地上，浩气长存！我走了！”

    刹那间，大地颤抖，天空失色。

    始白龙的身躯化为一道惊世的虹光从龙谷中拔起而起，随即化为一粒光辉没入云霄，紧接着天际传来神圣梵音，无数圣道文字显化，将整个天空照耀得一片通明，仿佛是天地正在敕封神明一般，而以始白龙的功德，应该足以敕封为神灵了吧？

    ……

    我和云师姐仰望天空，直至光辉与显化的力量尽数消失，而除了我们，相信还有许多人也一样，都在看着龙域的这场惊天动地的变化。

    “始白龙大人走了。”

    云师姐低头，有些落寞，道：“从今以后，龙域的担子真的就落在我们肩上了。”

    我微微一笑：“没关系，师姐挑一头，我挑一头，我现在还比较弱，师姐就多挑一点，但终有一天，我可以为师姐多分担一点力量。”

    云师姐噗嗤一笑：“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让师姐喜欢！”

    说着，她直接盘膝而坐在始白龙飞升的祭坛上，道：“师弟，你也坐吧。”

    “嗯。”

    我一样盘膝而坐，看着她：“师姐是不是有话要说。”

    “嗯。”

    她轻轻颔首：“始白龙飞升的消息，异魔军团那边肯定第一时间就能感应到了，所以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们就应该进入防御状态，防备他们随时可能对龙域的进攻。”

    我皱了皱眉：“暗黑龙神刚刚被杀，异魔军团真的有胆量短时间内再次发动对龙域的二次进攻吗？”

    “未必。”

    她目光深深的看着远山，道：“如果我是死亡之影林海，或许就会短时间内发动第二次战争，一举攻灭龙域，但我终究与这个魔头没有打过几次交道，所以也不是十分了解他的秉性，只是猜测罢了。”

    “如果他们进攻，师姐可能挡不住，是不是？”

    “或许吧。”

    她不置与否，道：“以我如今的境界与剑道，或许不灭者斯图雷姆不是我的对手，或许火魔女王苏拉也不是我的对手，但死亡之影林海……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战胜他，所以一旦北境孤注一掷，死亡之影豁尽一切的拖住我，火魔女王、不灭者、暮光剑刃等联合发动进攻，应该就有极大把握打败我，甚至是杀掉我了，到那时龙域还是一样免不了一场灭顶之灾。”

    我也觉得棘手。

    “怎么，你也觉得师姐的推测没错？”她笑问。

    我挠挠头：“我只希望死亡之影的心思更加缜密、谨慎一些，这样他们就不会冒险继续进攻龙域了。”

    “嗯啊……”

    云师姐幽幽的应了一声，一双美眸熠熠生辉的看着龙域大厅的方向，道：“我们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只要等林丰年修复银杏天伞这座高阶阵法就可以了，如果我能手握银杏天伞坐镇龙域，应该可以发挥出比肩神境的力量，到那时就算是死亡之影亲临，也不怕他。”

    我心中有些悸动，这一刻师姐遥望远方、酥峰起伏，一双美眸中透露出的自信是那般的令人陶醉。

    ……

    见我发呆，云师姐莞尔一笑：“师弟，你知道我我为什么要留下你，跟我一起坐在这里？”

    “难道，师姐要传授我一门绝术？”我笑问。

    “不。”

    她摇摇头，伸手一指远方的赤龙石，道：“你要是想要一两门傍身手段的话，可以去赤龙石那里去顿悟，反正你已经是永生境王者了，完全可以驾驭赤龙精魄中记载的绝术，出了一些最巅峰的禁术之外，你应该都是有机会领悟的。”

    “嗯！”

    我点点头：“确实，我一直没有机会来观摩赤龙精魄，但接下来就有时间了。”

    云师姐笑道：“我真正把你留在这里的目的，是因为师姐看得出来，你在剑道上似乎已经有了不小的成长，甚至可能去过某个关于剑道的圣地，所以你身上流淌着的淡淡剑意会显得相当的超凡脱俗，以至于林牧这样的人，身为剑修数百年，流淌着的一身剑意也没有你来得那么顺其自然。”

    “那地方叫剑道长城。”

    我惋惜道：“可惜我在那里逗留的时间太短了，不然应该还能再获益更多。”

    她不禁失笑：“贪多嚼不烂，如今你的剑意已经足够了，只是还缺少了一些以心证道的地方，所以师姐留下你，想跟你说说我这些天闭关的所得，以及我的剑道为什么会在短时间内会有这种程度的精进。”

    我立刻肃然，正襟危坐，仿佛是一位谛听教诲的学生一般：“师姐，你请说。”

    之所以这么认真，是因为我知道师姐的话不仅仅会影响到游戏里的我，甚至能对我现实中的剑道产生一定的影响，毕竟我在游戏里是“混修”，身为一名刺客，但什么都学一点，相当的驳杂，但是很强，然而现实中我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剑修”，如果能在师姐这里学到一些上乘的剑道，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获益匪浅了。

    云师姐目光幽幽，就这么笔直的看着我，伸手在我前方一划，顿时有一道银色剑气横亘眼前，随着她的手势，这道玲珑剔透的剑气缓缓流动，仿佛拥有灵性一般，她微微一笑，说：“师姐所追求的剑道，叫做无暇。”

    我点点头，只是聆听，没有说话。

    她继续道：“所谓无暇，即不冒进，但也不会犯任何错，所以我追求的是递出的每一剑都没有丝毫瑕疵，没有任何破绽，攻中带守，守中带攻，在保证每一剑无暇的状态下，继续去追求每一剑比之前递出的一剑更强，日积月累。”

    我皱了皱眉，细细咀嚼师姐的话。

    她笑了笑，继续道：“不过，在无暇之前，还有一重剑道心境，叫无前，这重心境修炼的是一名剑修出剑的勇气，就比如，有的剑修只有洞虚境，但遇到永生境的剑修时，往往会连出剑的勇气都没有，这可要不得，真正的剑修，就该与天地争锋，一剑之下、天地辟易，我这一剑递出必尽全力，前往唯我，再无旁人，面对必死的绝境，一位杀伐果决的剑修，若是能这点勇气都没有，那就真的不合格了。”

    我恍然大悟，胸中不啻于波澜万丈，忽地想起当初与北辰观切磋，面对我蕴藏山海之力的一剑，这位曾经地球上的最强修炼者甚至连出招的勇气都没有，直接认输了，岂不就是印证了云师姐的这句话，北辰观虽然是阳炎巅峰，但却没有晋入无前的心境，就更加别提无暇了。

    ……

    “受教了，多谢师姐。”

    我轻轻一抱拳，这次是真的受益匪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