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翻天翻地覆地折腾后,烂尾楼已经被他们里里外外地跑了个遍,搜了个彻彻底底,连垃圾箱都没能放过。原本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人,此时已经满身泥垢,汗流浃背,气喘嘘嘘,像个老狗一样趴在地上,一身腥酸的味道扑鼻而来。
而在他们的前面,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睥睨天下的傲骨之人,和一头腰满肠肥的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绝尘,钱睡龙。
钱睡龙挺着一个大肚子,一脸地笑眯眯,满面和风慈善,像极了普度众人的大肚佛,呵呵笑道:“众位,你们的敬业精神实在令我等良民钦佩。法庭有你等执法人员,实在是我们的一大幸事,普天同庆都不为过。”
钱睡龙乐此不疲地恭维,不停地给他们抬高身份加诸众多光环:“像你等执法之人,当为世人这表率,世人之榜样。”钱睡龙胡萝卜粗的手指指向另一栋烂尾楼,笑容满面,柔声细语:“那边还有一栋烂尾楼,你们是不是······嘿嘿嘿。”
钱睡龙搓着手,颇为不好意思。
众人抬头一望,差点被气晕过去,一口老血已经涌到了喉间,连脸都涨红了。
这还是一栋楼吗?说是垃圾场,一点也不为过啊。只见成堆成堆的垃圾山把那栋楼堆得里里外外水泄不通,针插不入。地上有五彩斑澜的污水流动,臭气熏天。空中有成群的苍蝇乱舞,嗡嗡作响。简直是怎么恶心怎么来,就算站在它旁边,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和极大的毅力,更不用说还有动用翻腾“找证据”了,这不是折磨人吗。
“我说钱先生······”
一人实在忍不住,想开口讨个说法,可是他的话只到半路,就被一股冲霄的杀气扑杀过来,压趴在地上,浑身无力,籁籁发抖。
绝尘冷哼一声,众人颤粟,如坠冰窟。
众人心里苦涩,想哭无泪,奈何形势比人强,碰上这么一个视生命如草芥的盖世杀神,自己的身份完全压不住,只能捏着鼻子认栽了。
众人一脸艰苦地爬向那栋楼。
这期间,杨大将军一直也没吭声。先不说因为利益关系,他一直站在钱睡龙那一边,就是那几个国际法庭的人,他也一直看不爽。
堂堂一国大将,却要被他们呼来唤去,指手画脚,仿佛自己是一个大爷似的。要不是他代表一国的形象,代表一国之气度,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哪能容忍他们到现在?恶人还需恶人磨,自己出不了手,天旗集团可没有什么顾忌。
早在先前,杨大将军已经把此波来访之人的信息告之于钱睡龙。这些人的背后,各自代表着一个大家族,也许甘比诺家族也有人隐于其中。他们此番来者不善,不过是存着进一步打压着天旗集团的目的而来,也许还有其他一些目的,但说到底,决不是为善而来。既然如此,何必客气?反正都是敌人了,直接打压就是,他们也只不过是一些棋子罢了。
只不过,杨大将军没想到钱睡龙是这么一种的打压法,实在令人有苦说不出啊,强势霸道,直接以生命为威胁,令他们不得不就犯,否则性命难保。而他们,也有自知自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折磨这么久,他们的锐气已经被磨掉了,该是谈判的时候了。
钱睡龙与杨大将军相互点了点头,心照不宣。
绝尘依然遗世独立,桀傲不驯,不言不语,装逼味十足。这种能力,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想改都改不掉。天绝等人默然无语。
钱睡龙带领大家走进了小白楼的一间会客厅里。
会客厅里一片破落,墙上满是污迹,地上满是碎屑,居然还能看见几只生命顽强的“小强”穿梭其间。
在会客厅的中间,摆着一张大圆桌,和几个椅子。完好无损,显然,这些装备是刚抬进来不久的,要不然,依照前几天那场暴动来看,这里绝不会留下完整的东西。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两方人马分坐两头,泾渭分明,杨大将军端坐中间。
还是那人,他首先开口,义正词严地道:“你好,绝尘阁下,和钱先生。在下布什·道琼,是这一次生命奇迹案件的总负责人。我们的来意,相信你们已经明了,那我就长话短说。索比拍卖场及一干受害人等指控你们天旗集团售卖假药,危及他们的生命,而乔·布德可是死在你们的所生产的药中。我们奉命而来,确要检查一下你们的加工工厂,搜集一些资料,请你们配合。”
绝尘不语,钱睡龙一脸的为难之色,道:“你也知道,生命奇迹加工厂可是我们技术核心所在,是我们的命根所在,一直不显于人,不露于世,保护得相当严密。而且你们也应该知道,外面不知有多少的人虎视眈眈我们的药方,所以我们是不会带领你们进入我们的加工厂的。很抱歉!”
带你们去加工厂,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况且,我也不知道生命奇迹是在哪里生产出来,怎么带你们去?钱睡龙表现得一副进退维谷的两难神色。
道琼以手按胸,郑重其事地道:“钱先生,请相信我们国际法庭。我们以国际法庭的名誉保证,绝不泄露天旗的地址以及相关的一丝一毫信息。我们只是采取一些证据,就会离开。希望你们能够配合,若天旗是冤枉的,我们一定会借此帮你们洗掉身上的罪名,何乐不为?”
道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苦口婆心,可以钱睡龙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犹犹豫豫下不定决心的样子,眼神时不时地瞟向静坐一旁的绝尘,像是在征询boss的意见。
可以绝尘更直接,直接地不闻不问,两眼冷然直视,把问题全部抛给了钱睡龙。
钱睡龙咬咬牙,道:“我们是绝不会带领你们去我们天旗的加工厂的,这是原则问题,不容更改。”
道琼有侍无恐,但语气却冷了许多:“绝尘阁下,钱先生,这关乎着你们天旗的未来,请你们三思!”
一股惊人的杀气从绝尘身上散发出来,全面压向道琼。
道琼体若筛糠,籁籁颤抖,仿佛置身于远古巨兽的面前,而那头巨兽,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众人一脸骇然。
绝尘缓缓地站了起来,如神灵一般屹立万丈苍穹之上,俯视蝼蚁生命,眼眸冰冷无情,杀机凛凛:“我讨厌威胁!”
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从道琼的额上迸了出来,道琼只感觉浑身不受掌控,仿佛命害已经被人给捉住,自己的一呼一息都不能自己。
就在道琼以为他要下杀手的时候,所有的杀气全部消散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绝尘缓缓地坐下,淡淡地道:“换个话题。”
“是······是······”道琼虚脱地应是。
众人惊若寒蝉,不敢出头,只有钱睡龙一脸祟敬地望着绝尘,心驰神往。
接下来,由钱睡龙一人,相互扯皮,勾心斗角,舌战群雄。而道琼那一边也是据理力争,毫不相让。但是到了关键的时候,总会有阵阵杀机弥漫而出,众人一片心惊肉跳,敢怒不敢言。这个时候,双方都很有默契地切到另一个问题。
就这样,这场谈论会,就在绝尘的杀气荡漾中,不了了之。国际法庭,什么也没有捞到,就逃命似地离开了。
杨大将军也随他们离开,钱睡龙在后面哈哈大笑。
待人走后,绝尘往脸上一抹,瞬间,原来那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俊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与钱睡龙不分上下各有千秋的猬琐之脸。
眼睛小小,几乎小得睁不开眼,可那颗被狠狠遮住的眼珠居然还能左右打量。尤其是那脸夹上的那一根黑毛,一颤一颤地,颇有弹性,格外地破坏了整张脸的协调,可是他就是不拔掉,反而引以为豪。
钱睡龙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怎么一会儿功夫,那个英明神武的盖世英雄,变得······变得如此的倒人胃口引人不安呢?
钱睡龙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绝尘一手搭在钱睡龙的肩上,一张脸几乎要贴到钱睡龙的脸上,黑毛一颤一颤地,笑呵呵地道:“你就是我那些兄弟一直津津乐道的那个无耻军师吧,不错不错。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会欣赏我的神勇之姿,滔天之势,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啊,有眼光。”
钱睡龙默然无语,他终于身临其境地体会到天绝等人的叹然心情了。
绝尘犹自叹了口气,犹不自知,颇为遗憾:“可惜时间不等人,我还有要事去做,不然我一定会让你更加全方位地见识到的英姿,可惜了。小子,不要遗憾,不要难过,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欣赏个够。”
“努力吧,少年。”绝尘顾盼自豪地离开了。
钱睡龙还没能回过神来,只感觉自己内心中刚竖立起的非凡身影轰然倒塌,只觉此生无信仰了,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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