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礼左脸颊带着轻微的痕迹,在外面站了太久,短发被寒风吹乱了,有几缕遮住了锋利的眉眼,却丝毫不影响他身上冷锐而矜贵的气质。
昨晚应酬喝的酒早醒了,一晚上没合眼,又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身心俱疲。
听见云岁晚的话,季宴礼心中自嘲一声,她始终不明白,在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里,真正掌握话语权的那个人是她。
他反过来问她:“我给你机会,你是要和我分还是继续在一起?”
季宴礼似深海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带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能听到和他心里那个截然不同的回答。
云岁晚面上掠过错愕,看着他一时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他的话可不可信,亦或是他给自己挖的坑。
沉思时,手习惯性地揣在兜里,缓慢地摩挲手机棱角。
“岁晚,你要想清楚。”季宴礼打断她的思绪,喉结微微滚动,说:“我踹了他一脚,是因为他当着我的面和你亲近,但你为他还了回来。……他并不吃亏。”
在他看来,吃亏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任谁看到情敌和自己的女朋友拉拉扯扯都不会冷静,就算理智如他,也难以压下那股怒火。
云岁晚当着夏斯年的面给他出头,扇他的这一巴掌可比那一脚难受多了,痛的何止是身体。
如果可以,季宴礼倒是希望被踹的那个人是他。
他是想告诉云岁晚,她要是因为这件事和他分手,并不成立。
云岁晚却并不这么想,不说当时夏斯年拽的是她的手腕,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亲近,更没有拉扯一说,是他乱吃醋,为难一个病人。
“你踹出去的力道能和一个巴掌比吗?更何况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季宴礼听她言语间满是对夏斯年的关心,铁了心要为那个男人打抱不平,神色阴冷。
“怎么?一个巴掌轻了,让你再打一个?”他嗓音冷的掉渣。
云岁晚撇开头,硬邦邦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要为他打抱不平吗?还是说你想替他踹回来?”
云岁晚疲惫地叹口气:“季宴礼,你不要无理取闹。”
“夏斯年出了事我全权负责,那我脸上的伤呢?岁晚,没人敢扇我巴掌,更没人扇完之后一点儿责任也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一晚上没休息,昨晚又受了惊吓的原因,脑子像生锈了般转得很慢,云岁晚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向他控诉变成了他找她负责。
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一句话也不说,省得被他绕进去。
似是觉得喉咙有些紧,季宴礼抬手扯了扯领带,见她半天不吭声,眯着眼反问:“你想赖账?”
云岁晚:“……”
“斯年哥不用你负责,这件事我们扯平了。以后翻篇儿。”她抱臂不耐道。
不让他负责,最后负责的人就变成了她。
季宴礼扯唇笑了一声,却从中听不出一丁点儿笑意。
“我们扯平?”他找到这个漏洞,冷声反问:“这是我和夏斯年的矛盾。岁晚,你和谁扯平?你代表了谁?你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女朋友吗?”
云岁晚暗叹一声,早知道就不和他说那么多了,这下成功从她想不想分手的问题绕到了她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上面。
主动权不知不觉回到了季宴礼的手上,她反倒成了理亏的那个。
真是头疼。
“我代表不了任何人。”她平静道:“但别拿女朋友这层身份压我,斯年哥对我来说很重要,不管你是我的谁都不能伤他。”
说了那么多,都没有她的这句话伤害力大。
季宴礼感觉心里的那团棉花不断**,堵的严丝合缝,喉咙更紧,他冷着脸将领带扯了下来,不紧不慢绕在手上。
动作慢条斯理,大衣里面的黑衬衫柔滑服帖,被束在西装裤里,勾勒出精瘦的腰身。
云岁晚撇开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季宴礼没有再说话,气氛陷入了死寂的沉默,好像这间出租屋里太过狭小,空气不够两个人生存,越来越稀薄。
“你说的话算数吗?”云岁晚在寂静中想清楚,突然开口。
季宴礼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云岁晚转回来,清亮的眸子一派漠然:“刚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
季宴礼其实早就想到,面不改色地说:“我问了你很多问题。”
“……”
今天和他交流怎么这么费劲,云岁晚耐着性子提醒他:“让我选要不要和你分手。”
季宴礼像是没听到她的这句话,目光看向她的手:“你这里有没有药箱?”
话题别岔开地太过生硬,云岁晚大脑没跟上他的思维,条件反射道:“有。”
“在哪儿?”
云岁晚以为他是要处理自己脸上的伤,想要说出口的话在嘴边徘徊,纠结是先说出来还是先让他处理伤。
季宴礼催她,重复问道:“在哪儿?”
算了,没必要计较这几分钟。
云岁晚转身回卧室,拉开床头的抽屉,刚想拿出来,想到里面的药,立马反手关了回去。
转身遇到跟进来的季宴礼,他刚走过来,她的鼻子刚刚差点儿撞上去。
云岁晚后退一步,后脚跟抵到了桌角。
他垂眸看着她没看药箱。
“我记错了,”云岁晚眼睫颤了颤,撒谎说:“这里没有药箱。”
“是吗?”季宴礼声音寡淡,不知道有没有听她说话,眼睛盯着她的嘴唇。
云岁晚心里生出一股危机感,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更何况他的眼神直白又大胆,这里又是卧室,不得不让她多想。
“你手上的伤得处理,先和我去一趟……,”他顿住,改口道:“我先让人把药送过来。”
季宴礼收回视线,眼底不见任何欲望,让她有种的确是自己想多了的感觉。
“不用,我自己会处理。”
云岁晚知道他在拖延时间,可那有什么用?
他们早晚要分开,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错过这次,季宴礼不会再给她任何可以选择的机会。
喜欢无法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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