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申脸色苍白, 看了看左右, 气喘吁吁的说:“你们先退下, 老夫有几句体己话儿,要与王上说。”
身边的下人连忙答应,全都退了出去, 吴纠也挥了挥手, 跟随一起来的医官寺人也全都退了出去, 房舍里只剩下葆申, 吴纠和齐侯三个人。
齐侯都没有坐下来,站在吴纠身边, 葆申半躺在榻上, 此时已经挣扎着坐起来, 看他的样子,根本不是病重, 一下就坐了起来,只是被气得喘粗气而已。
而吴纠则是安安稳稳的坐在席子上, 动作十分优雅,说:“国老的体己话儿是什么?不如直说罢?”
葆申挣扎着坐起来,瞪着眼睛说:“你这黄毛小儿, 你真的以为能扳倒我葆申?能扳倒我彭家么?若是敢对我下手, 整个彭家都不会放过你,如今的彭家已经不是楚国的俘虏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吴纠一听,根本不生气, 只是笑眯眯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是么,国老的话,真是让人茅塞顿开呢,这是告诉寡人,扳倒国老的同时,要安抚好彭家么?说的也是呢。”
他说着,笑了笑,抬起眼皮撩了一眼葆申,说:“那国老觉得……彭宇是个什么样的人?势利小人?说句不好听的,彭宇可远远不如您呢,有奶就娘,你说若是寡人给他些好处,他会不会不计较国老的死因呢?”
葆申睁大了眼睛,说:“你敢!?你敢!!我是楚国的功臣!你不能杀我!”
吴纠笑着说:“真可惜,国老您本能留名青史的,但是站错了队,你放心好了,寡人不会杀你,寡人方才说了,是王兄在黄/泉之下,想念国老了……”
吴纠说完,又笑了一声,这才施施然站起来,说:“好了,寡人身/体也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国老您要注意着,如今天气变天儿,您又重病在身,小心挺不过去呢。”
他说着,便站起来,转身要走,齐侯也冷冷的看了一眼榻上的葆申,便跟着吴纠转身走出了房舍。
葆申见大门敞开,害怕的厉害,就怕吴纠突然找/人来暗/杀自己,立刻喊道:“他要杀我!!他们要害死我!!他们要杀我——”
葆申嘶声力竭的喊着,下人们面面相觑,连远一些的宾客都听见了,众人都有些害怕,不知葆申是怎么了。
吴纠笑了笑,说:“看来国老病的不轻,你们要好生伺候国老。”
“是。”
下人们连连称是,恭送着吴纠便出了府邸,送上马车。
吴纠踏上缁车,这才松了口气,身/子难受的厉害,赶忙坐下来,一坐下来更是辛苦,差点直接蹦起来。
齐侯连忙扶着他,让他坐在自己怀里,虽然这个动作实在难为情,但是比直接坐在席子上好多了。
齐侯搂着吴纠,笑着说:“二哥,身/子怎么样?”
吴纠很想翻个白眼儿,齐侯就跟十年没吃过饭的饿死鬼一样,昨天晚上把吴纠折腾的够呛。
齐侯见吴纠不说话,不过不知想起了什么,两颊有些微红,便亲了一下吴纠的脸颊,笑着说:“葆申那老匹夫,咱们什么时候动手让他去见你王兄?”
吴纠说:“何必需要咱们动手,交给潘崇不就好了。”
齐侯想想也是,潘崇那个人心思细腻,绝对能够胜任。
齐侯突然皱眉,低声说:“潘崇这个人,做细作炉火纯青,孤就是怕他……”
他说到这里,吴纠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潘崇这个人,做双面间谍都炉火纯青,葆申那样的人都没有看出来潘崇已经投诚他们,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潘崇心思细腻,而且识时务,齐侯是难保他不会投靠了旁人,这种人说他根基稳,也很稳,但说他根基不稳,也是不稳,主要是心机太深了,齐侯总有些担心。
吴纠则是笑眯眯的,因为缁车颠簸,就放松的靠进了齐侯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坐/姿,笑了笑说:“君上不必担心潘崇,潘崇这个人最识时务,想要跟着一个强者,得到他的荣华富贵和名利权/贵,寡人能给他,他自然忠心,若有一天寡人不能给他,他才会生出反心,君上您说,寡人能给他么?”
齐侯听着吴纠的口气,那丝丝的锋芒,还有狡黠,让齐侯忍不住笑起来,低头亲了亲吴纠的鼻尖儿,说:“当然能,孤的二哥自然是最厉害的。”
缁车往王宫而去,两个人坐在车上,毕竟昨夜刚刚亲/密完,也算是更近了一步,齐侯自然舍不得放开他,恨不得一直腻歪着吴纠。
吴纠突然说:“君上,您打算什么时候会临淄城?”
齐侯一听,说:“怎么?二哥还赶孤了?”
吴纠说:“并非赶君上走,只是临淄城中没有君上坐镇,始终不安生。”
齐侯笑了笑,说:“你放心便好,孤那里的名士,可比你这里多的太多了,你忘了?很多都是二哥亲手给孤收来的,还有两个儿子坐镇,也该锻炼锻炼他们了,嗯……最主要是,孤才刚刚尝了二哥鲜美的滋味儿,怎么忍心就这么走了?要吃够本儿才行,不是么?”
吴纠跟他说正经的,齐侯却越说越不正经,害得吴纠都不能直视齐侯了。
齐侯说:“二哥你忘了?你王兄的尸首还在洛师,等运送回来下葬,我这个做齐侯的,还要参加他的葬礼呢,葬礼之后孤再离开。”
因为胡齐与葆申密谋的时候,他们抓到了胡齐的亲笔书信,吴纠已经让人带着书信去洛师兴师问罪了,同时还要回楚王熊赀的遗体,准备风光下葬。
虽然楚王熊赀和他们的利益并不对盘,但是如今吴纠刚刚登基,还没有什么权威,需要一些事情来安抚众人,自然就是用下葬先王的事情了。
熊赀的尸体还在洛师,楚国使臣去洛师,再迎接回熊赀的尸体,这样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要十几天。
再说下葬,下葬可不是一天两天,快马加鞭的事情,毕竟要风风光光,这就长远了去,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都是他了。
吴纠听齐侯这么说,分明就是不想走,赖着楚国了,吴纠无奈的说:“随君上好了,君上安排好临淄城的事情就好。”
齐侯笑着说:“孤便知道二哥最好了,二哥是不是也不舍得孤走?”
吴纠听他说的肉麻,就打算不搭理他,两个人很快回了王宫,吴纠回去之后就叫人传唤潘崇过来。
吴纠身/子不舒服,齐侯也没有给人上药的经验,还是棠巫心细,趁着潘崇过来觐见的时候,将齐侯叫到一边儿,给了齐侯一盒药膏。
齐侯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并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更别说是那方面了,吴纠又是第一次,也不知要给自己抹药,棠巫这个局外人看了都心焦,就将药膏的用法告诉了齐侯。
齐侯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准备一会儿给吴纠抹上。
吴纠正在小寝宫的内殿召见潘崇,潘崇从政事堂过来,老老实实的拜见,十分的恭敬,吴纠请他坐下来,两个人便面对面的。
吴纠说:“寡人叫你来,为的什么事情,想必咸尹已经心知肚明了。”
潘崇拱手说:“是。”
吴纠笑了笑,说:“寡人知你聪明,这事儿交给你寡人也放心,一会儿你便去给国老葆申赐一道菜罢,也算是寡人关心关心他。”
潘崇拱手又说:“是,请我王放心。”
吴纠点了点头,说:“寡人很放心,你且去,这事儿……早了早好。”
潘崇立刻站起来,说:“那崇先告退,等事情完成之后,再向我王复命。”
吴纠挥了挥手,潘崇很快就从内殿退了出去,他一出去,齐侯就走了进来,笑眯眯的说:“二哥。”
吴纠不知他为何来的这么急匆匆的,按照以前吴纠的经验来说,齐侯绝对是想吃什么东西了,又馋哪一口儿了,才会笑的这么欢实。
就见齐侯走进来,掌心一摊,吴纠便看到了一个小盒子,像是香氛一样的东西,还有隐隐约约的花香,齐侯说:“二哥你快来,孤给你上药。”
吴纠有些懵,说:“上什么药?”
齐侯见他一脸不懂的表情,凑过去在吴纠耳边轻声耳语了两句,吴纠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说:“不用上药,纠已然无碍了。”
齐侯可不理他,说:“那不行,二哥乖乖的。”
吴纠更是脸红的能滴血,这事儿太丢脸了,然而齐侯是当做福利,自然要争取自己的福利。
两个人在内殿闹,潘崇很快出来,到膳房随便领了一道菜,随即就出了王宫,坐缁车往彭家府邸去了。
潘崇到了门口,有人来迎接,潘崇径直走进了葆申的房舍,葆申已经并不卧病在榻了,而是焦急的在房舍里走来走去,因为葆申已经听出来了,吴纠想要杀他,想要斩草除根。
潘崇一走进来,葆申吓了一大跳,喝道:“谁让你进来的?!我彭家不欢迎你!”
潘崇只是笑了笑,说:“国老,崇是奉命而来。”
葆申一听,更是脸色苍白,说:“老夫生病了,不能见客,来人,请咸尹出去!”
他这么说着,潘崇却早有准备,他身边带的从者全都是宫里的武士乔装的,立刻将所有的下人全部撵出了房舍,然后将门“嘭!”一关。
房舍里只剩下葆申潘崇和一些“从者”,葆申大喊着:“你做什么!?”
潘崇笑着在席上坐下来,气定神闲的说:“不做什么,只是王上赐了一道菜与国老,崇因此奉命而来,请国老用膳。”
葆申厉喝说:“你想毒死我!?”
潘崇笑了笑,说:“国老,同是楚国的同/僚,话别说得这么难听。”
葆申挣扎着要往门前跑,潘崇挥了挥手,葆申就被从者立刻抓/住,手臂反压在身后,扭送着来到潘崇面前。
潘崇笑眯眯的说:“还等什么?请国老用膳。”
葆申睁大眼睛,嘶声力竭的喝道:“潘崇!!!你这势利小人!你以为我死了,你就会得势么!?潘崇!我告诉你!你这种人的下场会比我更惨!比我更惨!!哈哈哈到时候我就在黄/泉,等着看你的收场!你绝好不过我!!!”
葆申嘶声力竭的大喊着,声音都劈了,潘崇只是淡淡的说:“说的也是,崇也知自己是势利小人,因此从不考虑自己的死法,只注意眼下及时行乐……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国老,无论崇的下场是什么,绝对也是国老先走一步了。”
他说着,脸色一寒,说:“还等什么,送国老上路。”
葆申大喊着:“放开老夫!!你们休想!老夫不会吃的!你们休想毒死老夫!”
葆申说着,却没办法反/抗,很快就不动了,潘崇叹了口气,说:“收拾收拾残局,我先出去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施施然起身开门,走出了房舍,那些从者连忙收拾“残局”。
潘崇一走出去,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站在花丛之后,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那人二十岁出头的模样,比潘崇还要年轻,身材高大,穿着很朴素,面孔说的上是个英俊俊美的人,只是脸上带着一丝痴样儿,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个呆/子。
正是彭仲爽。
这周边没有人,彭仲爽站在花丛后面,他手中还捧着一棵花,脸上挂着一些泥土,身上也有泥土,仿佛刚才是在种花,从者进来的时候清理了一下周边的人,以防被听到,但是彭仲爽蹲在花丛后面,因此没有被人发现,竟然是旁听了全过程。
葆申喊得那么嘶声力竭,彭仲爽怎么可能没听到,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
彭仲爽一脸的震/惊,盯着潘崇,潘崇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抬步要走。
彭仲爽连忙扔掉手中的花,大跨步冲过去,他身材高大,腿也很长,两步就跨到了潘崇面前,拦住了潘崇的去路,惊讶的说:“我伯父他……”
彭仲爽的话还没说完,潘崇已经眯眼睛打断,说:“彭大夫,葆申意图谋反,这是罪有应得,我王也是考虑到国老乃是两朝元老,这个办法还能抱住他的清名,也是对彭家仁至义尽了,请彭大夫好好考虑考虑。”
他说着,伸手拨了一下彭仲爽,将他拨/开,自己径直往前走去了。
潘崇办事儿很麻利,他回来的时候,齐侯刚刚给吴纠上了药,当然这过程还有揩油,吴纠这年纪也是血气方刚,齐侯又是个中老手,两个人自然开了一些小差儿。
潘崇进了小寝宫,吴纠脸上还有些驼红,呼吸刚刚稳定了一下,潘崇拱手,脸上有些悲切的神色,说:“我王,国老葆申,方才在家中……病逝了。”
吴纠一听,就知道潘崇肯定处理好了,便说:“彭家虽然是申国俘虏,然而这些年忠心耿耿,国老也是不可多得的良臣,如今国老去世,寡人也甚是悲伤,劳烦咸尹去告诉国老的家人,国老大德,允许与王兄同日下葬,待王兄的遗体从洛师归来,再商讨葬礼的事宜……”
臣子能和大王同一日下葬,那可是无上的风光荣耀,吴纠这一下也算是安抚了彭家,毕竟彭家的势力很大,如今朝中恨不得有四分之一的彭家势力,牵扯甚广,因此吴纠不能在刚登基的档口一把拔掉。
潘崇说:“是,我王厚待彭氏,彭氏一定会感恩戴德的。”
吴纠又说:“还有,就令彭宇为卜尹,不日上/任。”
彭宇本是熊赀册封的申公,不过如今申国复国,虽然仍然归顺楚国,但是他们的国君可是自己人,不可能再让彭宇作为申公,彭宇在郢都城中避难,一直不敢回申地去,因此也算是被架空了实权,申公这个噱头名存实亡。
吴纠让他做卜尹,也算是安抚彭家的一种办法。
卜尹是什么官/员?其实就是负责占卜的首席官/员,平日里用不到他,只是祭祀的时候才会用到,一般也没什么权/利,因此吴纠给他这个卜尹来做。
既能起到安抚的作用,又能控/制彭家的权/利。
潘崇立刻拱手说:“是,崇这就去替王上传达诏令。”
吴纠点了点头,说:“你去罢。”
葆申病逝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很多人都知道葆申并非是病逝,尤其是亲耳听到的彭仲爽,然而大家都不敢说,毕竟葆申重病是彭家自己传出去的,吴纠只是将计就计,而且很快安抚了彭家,于是就像葆申舍弃熊赀一样,彭家的人也毫不留情的舍弃了葆申。
在百/姓耳朵里,葆申只是病逝的,而且国老的葬礼要与熊赀同一天,这是何等荣耀,大家还觉得新王是器重彭家的。
彭宇被任命为卜尹,官/位不小,官居上大夫,俸禄也不少,每日倒是清闲,无所事事,但是没有什么实权。
彭宇渐渐开始有些不满足,因为他在做申公的时候,有权有兵,而且在地方可以捞油/水,如今天天在宫中,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众人都因为葆申的事情,渐渐安分了下来,彭宇一个人也翻不出天去。
彭宇一日比一日不满足,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彭宇比起葆申来说,可差远了。
彭宇这日在宫中闲逛,也无事可做,就看到一个女子在湖边闲走,定眼一看,不正是熊赀的宠妾骊姬么?
骊姬如今快要生了,顶着大肚子,但是一幅风韵妩媚的模样,那骊姬似乎也看到了他,两个人隔着一方湖水,骊姬竟然给彭宇抛了个媚眼儿。
随即彭宇就看到骊姬遣散了身边的宫女和寺人,彭宇顿时心情很激动,赶紧绕过湖水,小跑着就过去了,来到面前,就听到骊姬“咯咯”一笑,然后突然躲进了旁边的假山中。
彭宇见骊姬笑的妩媚,眼馋的厉害,赶紧左右看了一眼,也跟着跑进去,彭宇一进去,就被骊姬主动抱住了。
彭宇连忙说:“小/美/人儿,你可想死我了!”
骊姬娇/笑说:“讨厌,骊一个人在宫中,好生孤单,大人也不知来看看骊。”
彭宇说:“怎么不来看你,这不是来了么?以后我就在宫中供职,咱们便能长相厮守了,快来让我亲/亲,你这模样真会惹人。”
骊姬娇嗔了一声,妩媚的说:“别那么大力,万一伤到了孩儿怎么办?”
彭宇一笑,说:“那老匹夫的孩子,伤了就伤了,有什么可惜的。”
骊姬此时却笑着说:“大人你好薄情呢!大人怎知,这孩儿是那老匹夫的?”
彭宇一愣,说:“这……?”
骊姬笑着说:“大人,这孩子,是您的呀,您忘了么?”
彭宇顿时一头蒙,都忘了动手动脚了,瞪着眼睛看着骊姬,骊姬笑眯眯的说:“这孩子可是大人的,大人您想想看,旁人都以为是熊赀那个老匹夫的孩儿,若是骊生下了男儿,那他可是楚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大人,您和骊的孩儿可以登上楚国的王/位,到时候您可就是楚王的父亲,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做什么卜尹呢?”
彭宇听得一愣一愣的,激动地说:“这……这真的是我的孩儿?”
骊姬娇嗔说:“大人,那老匹夫因为和齐国交恶的事情,很久都没碰骊了,骊心中只有大人,除了大人,再没旁人了,这能是谁的孩儿?”
彭宇一听,又是兴/奋,又是高兴,突然又失落下来,说:“如今楚王/刚刚登基,他如何能让位与我儿子?这不可能啊!”
骊姬听彭宇已经中了自己的圈套,便笑着说:“让他让位,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大人……正如您说的,如今楚王/刚刚登基,根基还不稳定,此时不除楚王,更待何时呢?”
彭宇说:“美/人儿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骊姬幽幽一笑,说:“是有个主意……大人您如今是卜尹,何不利/用这个大好机会?骊听说熊赀那老匹夫的尸首要从周国运送回来了,到时候楚王一定会主持下葬,在这下葬之前,尸首需要放在宫中,供百官祭拜哭丧几日,大人何不趁这个时机,利/用职务之便,制/造一些流言蜚语出来?连过世的先王都死不瞑目,觉得新王并非是楚国良人,到时候楚王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彭宇一听,似乎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大笑说:“好好好!美/人儿足智多谋,真是我的贤内助,到时候绊倒了楚王,就让咱们儿子做新王,那我也能与美/人儿你长相厮守了?”
骊姬笑起来,说:“大人,这事儿可就仰仗您了,骊也想与大人缠/绵恩爱呢。”
去责问天子的使臣很快回来了,还同时带回来了楚王熊赀的遗体。
胡齐听说他与葆申密谋的事情败露了,十分的惊慌,所以干脆一推四五六,说这个事情并非是自己的主意,而是听了鲁公的挑/拨。
胡齐说鲁公记恨当年在会盟上劫持吴纠,被吴纠羞辱的事情,因此想要报复吴纠,胡齐只是一时听信谗言,如今已经悔不当初。
胡齐把责任推给了鲁公,还让鲁公公开道歉,鲁公也没有任何办法,总不能跳出来指责天子罢?因此只好忍气吞声。
吴纠刚刚登基,只是想要吓一吓胡齐,并没有真想对洛师怎么样,毕竟他这边国内还忙不过来呢,如今熊赀的遗体到了,就没空理胡齐,专心准备熊赀下葬的事情。
这日祭拜的大殿已经准备好了,吴纠准备去祭拜王兄,齐侯就不跟着去了,给吴纠套/上外衣,笑眯眯的说:“孤就不去了,孤若是去祭拜,真怕熊赀的遗体跳起来呢。”
吴纠有些无奈,回头轻轻挑了一下齐侯的下巴,说:“那就乖乖等寡人回来,别到处乱跑,知道么?”
齐侯一笑,说:“知道了,全听二哥的,孤不会给二哥惹事儿的。”
吴纠还是不放心,让会武艺的子清跟着齐侯,其实齐侯武艺比子清出众的多,不过吴纠就是不放心,虽然葆申已经死了,但是楚国之中还有很多人记恨齐侯,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不在少数,虽然吴纠也高兴齐侯留在郢都城陪自己,但是也会为了他的安全而担心。
吴纠带着棠巫往停灵的大殿去,里面站着很多寺人,哭声一片,吴纠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芈公主。
芈公主一身白色,跪在殿上,正怔怔的盯着停放遗体的棺/材。
吴纠看着芈公主的背影,顿时心头一紧,说到头,熊赀的死,有自己一份的原因,芈公主这么年轻就没了父亲,是吴纠的错。
如今见她那单薄的背影,心中十分不落忍,于是慢慢走过去,伸手拍了拍芈公主的肩膀。
芈公主这才回神,转过头来,吴纠以为她在哭,但是芈公主脸上却没有任何泪痕,只是满脸的疲惫,这让吴纠有些吃惊。
吴纠仍然低声说:“节哀罢。”
芈公主点了点头,说:“谢王叔。”
吴纠祭拜熊赀的遗体,芈公主就坐在一边的席上,毕竟她是直系,熊赀也没有儿子,因此芈公主要坐镇。
吴纠祭拜完,就走过去,见芈公主又在发呆,便出声宽慰她,也在芈公主身边坐了下来。
两个人看着来来往往祭拜的大臣,还有一些没来得及离开,准备参加葬礼的使臣和国君。
殿上燃着袅袅的香烟,充斥着阵阵的痛苦声,芈公主甚至是神情淡薄的盯着那口华贵的棺/材,突然像是自言自语的轻声说:“芈从小时候,便没见过几眼王父……后来王父越来越忙,忙着他的宏图霸业,芈见到王父的机会就更加少了,有的时候也在想,为什么自己并不是男儿,那样王父看着芈的时候,眼中也不会露/出那样的失望了……”
芈公主慢慢的说着,吴纠转头去看她,芈公主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些哀切,说:“如今我王父的遗体就在芈的面前,而芈心中,竟然没有哀伤的感觉,仿佛看到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吴纠看着芈公主,那种看到情人,好像是陌生人的感觉,吴纠也能明白,上辈子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就是这个感觉,芈公主眼中流露/出来的悲切,并非是对熊赀的,而是对自己的。
芈公主觉得自己冷心,对着自己的父亲竟然哭不出来,因此而感觉悲切,哀切。
吴纠拍了拍她的肩膀,芈公主又说:“从小开始便没人对芈好,只是一些奉承的人,在王父驾崩之后,连葆申也对芈嗤之以鼻,这些日子芈过的很难熬,不过幸好有骊姨。”
吴纠听她说到骊姬,便想起那天登基大典之后的宴席,芈公主还引荐了骊姬。
芈公主心性单纯,尤其耳根子软,骊姬这个人则是嘴巴甜,心肠狠,她说一套做一套,哄的芈公主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了。
吴纠担心芈公主因为骊姬吃亏,便说:“寡人知道你觉得骊姬对你好,然而骊姬并非是你想象的那般,她待你好,是有目的的,寡人不忍心看到你因为骊姬吃亏,你要记在心上。”
芈公主有些吃惊,不过她显然是愿意相信吴纠的,低声叹气说:“若是骊姨也对芈是有目的的,那芈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吴纠见芈公主一脸失落,低声说:“你放心,你在宫中绝不会吃亏,寡人定会好好儿待你,等你哪日相中了良人,寡人也定会令你风光大嫁。”
芈公主点了点头,说:“谢王叔。”
他们正说话,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正好看到骊姬从外面走进来,骊姬一进来,看到了吴纠和芈公主,立刻“呜!”一声就哭了出来,就跟火车鸣笛似的,那叫一个嘹亮。
骊姬一边捧着自己的大肚子,一边冲进来哭丧,哭的那叫一个哀痛,说:“先王啊!先王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呜呜呜先王!您别留妾一个人啊,妾好生想念先王,呜呜呜,您让妾的孩儿怎么办,这未出生的孩儿怎么办啊……”
骊姬哭的太凶,旁边好多人都出声说:“娘娘节哀罢。”
骊姬被人一劝,哭的更凶了,频频看向吴纠,似乎是做戏给吴纠看的,吴纠自然知道,就是不过去安抚骊姬,只是与芈公主坐着说话。
骊姬看到这里,已经忍不住了,只好走过来,对着吴纠痛哭说:“王上!王上,妾心中好生凄苦啊,好生凄苦啊!王上,呜呜呜妾之后要怎么办啊,王上……”
骊姬一边哭,一边往吴纠怀中钻,看的旁边的芈公主脸都红了,因为骊姬怀/孕的缘故,身材十分风韵,使劲往吴纠身上蹭,芈公主直想回避。
齐侯等了很久,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吴纠,只是一个祭拜,完全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于是就准备在祭拜的大殿外面看看,他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就听里面传来骊姬的哭声,还一口一个王上。
齐侯顿时就吃醋了,大步走进祭拜的大殿,这时候骊姬正好假装体力不支晕倒,一个弱柳扶风就倒在了吴纠怀中。
吴纠接着也不能扔,若是扔坏了骊姬肚子里的孩子,恐怕要被人盖帽子,哪知道这么寸,正好齐侯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齐侯一看吴纠抱着骊姬,整个人醋劲儿差点把大殿给淹了,吴纠见齐侯黑着脸,就知道他定然吃味儿了,赶忙说:“医官何/在?快给骊姬看看。”
医官赶紧冲进来,把骊姬给抬走了,医官扶着骊姬,骊姬就装作悠悠转醒的样子,非要拉着吴纠不走,最后还是齐侯走过来,顶着一脸踢场子的阴霾臭脸,这才把骊姬吓着了,松了手,不胜羸弱的被医官扶走了。
齐侯既然已经来了,就没道理不给熊赀祭拜,好歹祭拜了一下。
如今天色已经晚了,祭拜的大臣们也陆陆续续的散了,芈公主也被搀扶回房舍,吴纠就跟着吴纠出了大殿,两个人回了小寝宫,子清和棠巫知趣儿的都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齐侯一叉腰,十分爽/快的说:“二哥,孤吃味儿了!”
吴纠一听,“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齐侯说:“二哥还笑?孤怎么没觉得好笑。”
吴纠笑眯眯的说:“君上大可不必吃味儿。”
齐侯说:“为何?”
吴纠走过来,捏住齐侯的下巴,眯着眼睛在他嘴唇上一亲,说:“因为齐公生的俊美无俦,可远比那骊姬姿色艳/丽,寡人只会被齐公迷的神魂颠倒。”
齐侯一听,自己敢情被吴纠调/戏了,虽然吴纠说的很夸张,但是齐侯听着还挺中听的,毕竟谁不喜欢听心上人说自己长得好呢,就算是情话也好。
齐侯一把搂过吴纠,笑着说:“那我需不需要谢王上恩典?”
吴纠本在调/戏齐侯,哪知道齐侯突然将他抱了起来,大步走进内殿,将人直接放在榻上,吴纠吃了一惊,说:“要用晚膳了,君上这是做什么?”
齐侯笑眯眯的说:“嗯?孤这不是正要享用晚膳么?”
因为吴纠第一次有些受伤的缘故,因此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没再亲/密了,齐侯是食髓知味,忍了这么久,吴纠撩他,再不吃下嘴,齐侯就觉得自己太亏了。
吴纠见齐侯那吃/人的眼神,没来由自己也被感染了,虽然的确有点疼痛,不过其实也蛮受用的,吴纠现在开始考虑着,自己难道从一开始就并不是直男,不然为什么会觉得这样受用?
齐侯见吴纠眼神带着水光,就知道今天肯定能享用大餐,笑着说:“我伺候王上?”
吴纠虽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不矫情,笑眯眯的说:“君上何时也让寡人享用一次?”
齐侯挑了挑眉,捏着吴纠下巴说:“楚国新王野心不小?嗯?过了这关再说。”
因为有棠巫送过来的软膏,因此吴纠这次并没有受伤,反而十分享受,两个人都没用晚膳,直接折腾到了大半夜。
齐侯看着吴纠那失神的模样,心中好生得意,毕竟吴纠之前还给他喝补酒,如今就见识到了自己的厉害。
齐侯让子清打来热水,子清和棠巫在外殿伺候,两个人已经捂着耳朵很久了,里面实在激烈,上次是吴纠喝醉了酒,这次吴纠并没喝酒,但是呜咽的声音也不小,弄得两个面红耳赤的。
子清赶紧打来热汤,齐侯亲自伺候着吴纠沐浴,吴纠迷迷糊糊的,懒洋洋被齐侯摆/弄,等沐浴之后,这才有些回神儿了,累得不行。
齐侯笑着说:“二哥辛苦了。”
吴纠自己都要累死了,见齐侯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心想如此不行,日后定要锻炼锻炼身/体才是,不然体力跟不上,何时才能享用俊美无俦的齐侯?
齐侯可不知道楚国新王野心老大,伺候了吴纠,给他擦/拭着头发,说:“孤让子清弄些晚膳来,时辰晚了,用了晚膳二哥快些休息罢。”
吴纠“嗯”了一声,累得嘴张不开,都懒得多说话,齐侯则是甘之如饴的伺候着,子清和棠巫端来晚膳,两个人匆匆吃了几口,因为吴纠用小匕手都打颤,可见被齐侯欺负惨了,齐侯则是一脸得意,笑眯眯的喂吴纠吃饭。
用了膳之后,吴纠便躺下准备安歇了,齐侯灭了灯,不需要子清和棠巫守夜,也在王榻上躺下,搂着吴纠,也准备安歇了。
本已经是半夜,吴纠一沾榻就要睡着了,迷迷糊糊的靠在齐侯怀中,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啊啊啊啊——”的尖/叫/声,是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尖锐的刺儿,不知为何突然高声大喊着。
吴纠刚睡着,被这样猛地一喊,突然就想吓醒了,惊讶的睁大眼睛,说:“怎么了?”
齐侯还没睡着,赶紧翻身起来,说:“不知,孤去看看。”
他说着,吴纠连忙也起来,说:“一起去罢。”
那尖锐的喊声喊了一声之后,紧跟着又喊起来:“啊啊——救命!!!救命——”
声音实在太尖锐了,嘶哑的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样。
这声音惊动了很多人,吴纠和齐侯披上衣裳出来,子清和棠巫也跑了出来,众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赶紧出了小寝宫。
声音并不是在小寝宫门口,但是因为声音太大,因此传了过来,他们从小寝出来,就看到很多寺人和宫女都被惊动了,还有巡逻的士兵。
尖/叫的声音还在继续,那尖/叫的人是个宫女,被几个士兵押了起来,正准备送走。
吴纠走过去,沉声说:“什么事儿?”
吴纠一出现,众人连忙行礼,那被抓的宫女看到吴纠,连忙“噗通”就跪了下来,大喊着:“王上!王上!!有鬼啊!有鬼!!先王的遗体动了!!”
吴纠皱了皱眉,何止是吴纠不相信,旁人也不相信,都一脸惊讶鄙夷的看着那宫女。
而宫女脸色惨白,不停的发/抖,一直哆哆嗦嗦的,好像根本不是说/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
吴纠皱眉说:“具体怎么回事?”
那宫女连忙说:“回、回王上,是这样的……婢子本在殿中为先王守灵,方才……方才去添了香,殿里已经没多少人了,本很正常,与婢子一起守灵的寺人因为要……要出恭,便离开了,婢子一个人在灵堂中,结果、结果这个时候,先王的遗体就动了!先王的手动了!”
众人听着婢子的话,立刻抽/了一口冷气,因为天色晚了,周围万籁俱静,连虫叫/声都没有,因此宫女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大家都感觉后背的汗毛要竖/起来了,吓得直哆嗦。
宫女继续说:“先王……先王好像在、在敲棺/材,还要、还要坐起来!婢子太害怕了,呜呜呜……”
那宫女说着,似乎不像是说/谎,掩住口鼻就哭了起来,赢泣不成声。
吴纠狐疑的眯了眯眼睛,熊赀都死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可能大半夜突然蹦起来敲棺/材?但是那宫女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吴纠观察了一下那宫女,宫女呜呜的哭着,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人都在战栗着,因为尖/叫/声音劈的不行,吴纠便说:“随寡人去看看便知。”
吴纠大半夜的要去灵堂,齐侯不想让他去,若是真的招惹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怎么办?不过吴纠心意已决,他是不相信死了那么久的熊赀会蹦起来敲棺/材的。
众人都是你看我看你,因为人多,还有一队巡逻的士兵,因此壮起胆子,随着吴纠浩浩荡荡的往灵堂去了。
那接手的寺人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宫女的大喊声,因此也吓得不敢回去,躲在外面,见到浩浩荡荡的人过来,才赶紧跑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哆嗦。
吴纠问那寺人,说:“你方才可看到什么异动?”
那寺人连忙说:“小臣、小臣没有看到异动,不过,不过回来的时候听到宫女大喊,因此被吓坏了,就没敢进去,只是站在这边远远的看着。”
吴纠又说:“之后可有异动?”
寺人摇头说:“没有没有,回王上,没什么异动,也没有人出入灵堂。”
吴纠点了点头,招手带人往里走,宫女和那寺人都给吓坏了,不敢走进去,士兵开路往里走,灵堂里面静悄悄的,烛火点着,不过因为天色太黑,厅堂里还是十分昏暗的。
那口棺/材就停靠在灵堂的正中间,旁边是白色的装饰物,贡品也十分齐全,案子上燃/烧着供香,没有什么异样。
众人慢慢走进去,都侧耳倾听,灵堂中除了“踏踏踏”的脚步声,再听不到旁的声音,什么敲棺/材的声音,那是绝对没有的。
众人往里走,仔细得听,没有听到任何敲棺/材的声音,众人这才放松/下来,恐怕是那宫女自己吓唬自己。
吴纠走过去,往敞开盖子的棺/材中一看,熊赀的尸体用了一些防/腐措施,不然在洛师放着早就腐烂了,根本不可能送回来,旁边还用冰镇着,散发着阵阵的寒意。
熊赀的遗体躺在棺/材里,好端端的,也没有什么异动,不会敲棺/材,更不会坐起来。
那值夜的寺人也说没有异动,众人都看向宫女,觉得是宫女说/谎,宫女连忙跪下说:“婢子真的没有说/谎啊!真的没有说/谎!这……这……方才香烧尽了,婢子还添了香,是真的,就在添好香之后,婢子站在这里,就听到‘咚咚’的声音,是……是棺/材里发出来的,真的,真的!千真万确!”
那宫女在楚王熊赀的灵堂里讲述自己的经历,众人听了都感觉不寒而栗,后背发/麻,吴纠皱了皱眉,那宫女越说越激动,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吴纠挥手说:“先将她带下去,让医官来看看。”
士兵赶紧将宫女带下去,让医官去查看,吴纠又在周围转了一圈,齐侯一刻不离的跟在他后面,就怕吴纠有什么危险。
然而灵堂中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都静悄悄的,好像很平常似的。
吴纠皱着眉说:“今日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众人一听,连忙说:“是,我王!”
吴纠说完,便吩咐寺人继续守夜,然后留了一队兵在门口把守,便带着齐侯走了。
两个人回到了小寝宫,齐侯皱眉说:“二哥先歇下,明日一早找/人来审一审那宫女,怕是有什么人不安分了,想要借着熊赀死不瞑目的事情,找二哥的晦气。”
吴纠也不相信熊赀会蹦起来诈尸,因此同意齐侯的意思,可能是有什么人不安分,想要借着这种迷/信的事情来撼动吴纠的地位。
毕竟先王下葬可是大事儿,若是先王“死不瞑目”,那就更是大事中的大事了。
之后过了一个时辰,也没再传出尖/叫/声,吴纠便慢慢放松/下来,躺下来歇息,没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吴纠心中不踏实,早早便起了,准备借着祭拜的名头,再去看一圈。
齐侯见他起的那么早,也没有办法,只好让子清先弄来早膳,让吴纠用膳,之后再陪着吴纠去灵堂。
一行人来到灵堂,门口比昨天多了许多士兵把手,是昨天吴纠留下来的士兵。
吴纠走过去说:“昨晚可有异动?”
打头的士兵拱手说:“回我王,没有任何异动,也没有人出入。”
吴纠点了点头,这才与齐侯走进去,一大早就有祭拜的卿大夫了,吴纠走进去,大家都躬身行礼,也没有任何异动发生。
因为昨天晚上已经门禁了,因此听到宫女大喊的都是一些宫人和士兵,吴纠及时封/锁了消息,所以来祭拜的卿大夫们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纠在灵堂呆了一会儿,并没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就更觉得是那宫女有问题了。
两个人便离开了灵堂,宫女被看/押在偏殿的房舍中,有士兵把守,吴纠走过去的时候,听到宫女在里面大喊着:“婢子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啊!”
吴纠皱了皱眉,找来医官,问了问宫女的情况,医官拱手说:“回我王,那宫女只是受到了惊吓,神志没有任何问题。”
吴纠点了点头,遣走医官,带着齐侯走进房舍,那宫女见了他们,果然神志没有问题,跪下来作礼,磕头说:“王上!婢子没有骗人,婢子说的是真的!婢子也没有危/言/耸/听,是……是真的!”
吴纠让婢女说说具体情况,婢女说的还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尸体敲棺/材的声音,而且不是幻听,医官给她检/查了,神志没问题,也不是幻觉,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宫女说:“婢子听得千真万确,而且不只是一声,刚开始婢子也以为是听错了,可是后来,后来……先王的遗体还蹦了一下,要从棺/材里坐起来!婢子看的千真万确!如有半分假话,天打雷劈!”
宫女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吴纠皱了皱眉,不知问题出在哪里,想要回去之后看看楚王熊赀的遗体,但是如今是白天,不易声张,因此现在看不了,最快也要晚上才能看。
吴纠正狐疑着,就听“踏踏踏”的声音,竟然是屈完跑了过来,急匆匆的样子,说:“王上,君上,大事不好了!”
屈完竟然是从灵堂来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屈完说:“先王的遗体,好像动了。”
他这么一说,宫女险些又尖/叫一声,倒在地上,吓得脸无人色。
吴纠死死皱着眉,说:“带寡人去看看。”
这回不只是宫女看到了熊赀的遗体在动,而是众目睽睽之下,虽然是早晨,但是祭拜的人也不少,很多卿大夫,还有使臣在祭拜。
方才吴纠和齐侯离开,芈公主也来了,芈公主也看到了熊赀的遗体动了,还有她身边的宫女,全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吴纠走进灵堂,里面一片大乱,大家乱七八糟的说着话,彭宇身为卜尹,早就在灵堂里了,竟然正在安抚众臣。
就听到彭宇说:“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吴纠一进来,很多人全都围上来,匆匆给吴纠请安,说:“王上!王上!先王的遗体动了!动了!”
吴纠方才不在,不知是什么情况,芈公主一脸惨白,似乎也被吓着了,被宫女扶着,吴纠是信得过芈公主的。
芈公主声音都颤/抖了,说:“方才……方才芈给王父祭拜,王父他……他突然抖了一下,芈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但是紧跟着又抖了一下,随即就是‘哒哒哒’的声音,似乎在……在敲棺/材!”
芈公主说的话竟然和那宫女十分吻合,不止如此,不只是芈公主听到了,旁边祭拜的大臣,还有伺候的寺人都听见了那声音,灵堂里除了哭声很安静,有这种奇怪的声音实在刺耳,频率还很高,众人自然就全都安静下来去听,这样一听,发现声音从棺/材里跑出来,大家都吓坏了。
就在大家吓坏的时候,这事情竟然还升级了,不只是遗体在敲棺/材,芈公主颤/抖地说:“芈还听到……还听到了笑声,是王父在笑,很……很奇怪的笑声,好像是狞笑。”
众人也听到了那声狞笑,因为当时大家都很震/惊,屏住呼吸,被吓怕了,有一时的寂静,谁也不敢说话,结果就听到那声“咯咯”的狞笑,仿佛是蛤/蟆叫,又好像是掐着嗓子的狞笑,十分诡异。
这大白天的,尸体敲棺/材,还发出笑声,大家全都听见了,并不是宫女蛊惑人心,瞬间吓得/人/心惶惶的。
彭宇这个时候说:“王上,这恐怕是先王在警示大家啊。”
吴纠眯眼看了看彭宇,吴纠本以为让他做卜尹的官儿,没什么实权,能让彭宇老实一点儿,哪知道彭宇竟然还能跳出来兴风作浪。
众人听到彭宇的声音,都是左顾右盼,知道彭宇另有所指。
彭宇又说:“恐怕是先王客逝他乡,因此不能瞑目,这才会出现如此的乱象。”
彭宇是个卜尹,在众人看起来他便是专/业的,彭宇这么一说话,众人似乎都想起来,楚王熊赀去世在周国,说起来还是因为做了齐国的俘虏,因此才“水土不服”驾崩的,众人这么一听,目光不由全都注目在齐侯身上。
齐侯可是齐国的国君,如今先王死不瞑目,大家就觉得可能是因为新王将齐侯奉为座上宾的缘故。
彭宇这么一扇动,众人多少对齐侯和吴纠有些不满,有些人正愁没事儿闹,一找到机会,立刻应和起来,说:“先王客逝他乡,如今心中定然有心结啊!”
灵堂中本没人说话,此时却都是交头接耳的声音,吴纠眯着眼睛环视了一圈众人,芈公主当时站的近,吓得有些腿软,此时根本站不住,被人搀扶着也不知如何是好。
吴纠终于开口了,淡淡的说:“彭大夫是卜尹,那么依照彭大夫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彭宇正等着吴纠这话,便立刻诚恳的说:“王上乃先王的王弟,又是楚国的新王,如今先王不能瞑目,因此小人斗胆,恳/请王上为先王守灵九天。”
吴纠听到彭宇这个说法,有些狐疑,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按照吴纠对彭宇的了解,彭宇本该说一些更露骨的话,最少也是让吴纠下罪己诏等等,但是没想到,竟然是守灵?
彭宇又说:“王上乃是我楚国新王,正阳之气醇厚,有王上为先王守灵,定然能安抚先王。”
众人一听,想要借机会闹/事儿的根本没想到彭宇会这么说,都十分诧异,根本没办法接话,不知彭宇何时这么正派了?难道真的因为一个卜尹的官/位就被吴纠安抚了?
而不想闹/事儿的,听到彭宇这么说,纷纷觉得有道理,吴纠身为熊赀的弟/弟,楚国的新王,为熊赀守灵九天,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完全说得过去,一点儿也不刻薄。
因此众人纷纷开始应和起来,彭宇脸上则有一些得意之色,使劲压/制着。
吴纠哪能看不出他得意之色,觉得诈尸这事儿多半是彭宇搞的鬼,肯定要查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如今不好打草惊蛇,便说:“彭大夫说的正是,先王乃寡人的王兄,长兄如父,为王兄守灵,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吴纠一口应承下来,彭宇本以为还要再费些口舌,但是他应承了,彭宇也十分高兴,立刻拱手说:“是,那小人这便去准备王上为先王守灵的事宜。”
吴纠没有反驳,点了点头,一副很器重的口气说:“那就有劳彭大夫了,这事情还是要交给彭大夫处理,寡人才能安心。”
彭宇连忙谦虚两句,就退了出去,准备守灵事宜去了。
齐侯则是皱了皱眉,给吴纠打了一个眼色,自己先退出了灵堂,吴纠安抚了众臣,让人扶着被吓坏的芈公主先退出灵堂,自己随后才出来。
吴纠走了几步,就看到了齐侯,齐侯站在花园的小亭子里,看到吴纠走进来,皱眉说:“二哥如何答应了彭宇的要求?依孤看,这事儿八成就是彭宇搞的鬼,不知他还要做什么圈套。”
吴纠冷笑了一声,说:“真巧了,寡人也这么认为。”
齐侯皱眉说:“那二哥还答应,必然有危险。”
吴纠说:“自然要答应,不然怎知彭宇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吴纠顿了顿又说:“今日这事儿,彭宇显然也是冲着君上来的,朝中早有反/对君上的心思,只是碍于寡人的下马威,不敢对君上如何,如今这事儿被彭宇说出口,还是借着先王的名头,君上还是……”
齐侯都不需要他说完,就知道吴纠想让自己回临淄城去,立刻打断他的话,说:“二哥不必多言,孤执意留下,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二哥身边正需要人,若是孤就这么走,也不放心二哥。”
吴纠见他口气强/硬,叹口气,实在没办法,便说:“那这些日子,君上纠呆在小寝宫,尽量不要乱跑。”
齐侯一笑,说:“楚王要养着我了么?”
吴纠也笑了笑,说:“走罢,先回去,等稍晚一些,寡人还想去看看先王的遗体,若是彭宇搞鬼,这到底是如何装神弄鬼的?”
齐侯也点了点头,随着吴纠一起往小寝宫走。
一下午的时间,先王诈尸,死不瞑目的事情瞬间就传出去了,这回想要压/制都压/制不下来,不只是宫里全都知道了,卿大夫们也知道了,就连郢都城中的百/姓都听说了,大家风言风语,一时间疑神疑鬼的。
吴纠下午的时候就接到了很多文书,都是卿大夫们写来劝谏的,大多数都在劝谏和齐国拉开关系。
吴纠看着那些文书,心情不好,冷笑一声,将文书扔在案子上不去理会。
齐侯从外面走进来,正好看到吴纠在发脾气,就笑着走过来说:“怎么了,二哥?”
吴纠顺手又将那文书拿了起来,合上之后丢在一边,说:“没什么。”
齐侯看他那动作,就知道吴纠肯定不想让自己看到文书的内容,他方才趁着吴纠批看文书的时候,在外面闲逛了一圈儿,就听到了许多风言风语,根本不需要看文书便知道是什么内容。
齐侯笑眯眯的说:“看来二哥这个楚王,也着实辛苦,看的孤直心疼。”
下午还有一些大臣想要当面劝谏,不过吴纠称自己身/子不舒服,就没有面见大臣,只是挡在门外。
天黑下来,两个人便用完了晚膳,等着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去灵堂再看看,熊赀的遗体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竟然能众目睽睽的在大臣面前诈尸。
时辰一晚,宫门也关闭了,大臣们各自回府,吴纠便叫来了子清棠巫,与齐侯一并出了小寝宫,往灵堂而去。
灵堂外面还有守卫,因为闹鬼的缘故,重兵把守,非常严格,那头领见吴纠来了,便拱手禀报了一下,这一天都没有任何可疑人物进出。
吴纠特意问了一下彭宇有没有再来,那头领拱手说:“回我王,彭大夫没有再来过。”
吴纠点了点头,就走进了灵堂,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大臣和使臣了,祭拜的人早就散了,只剩下值夜的宫人。
因为之前出事儿的缘故,因此这时候宫人还不少,以前只有两个人值夜,如今变成了六个人,也是怕人少没个照应。
那些寺人宫女纷纷向吴纠行礼,吴纠盘/问了一翻,今日没有再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只是上午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熊赀的遗体敲了几声棺/材,还狞笑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再无异常。
吴纠问完话,就让宫女和寺人全都退出去,虽然众人不知王上要做什么,但是也不敢多问,连忙就退了出去。
吴纠等人全都走了之后,这才凑过去准备看看熊赀的尸首,齐侯赶紧拦住他,说:“若是又诈尸怎么办?”
吴纠也恐怕上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棠巫这个时候说:“王上,君上,小臣请/命一看。”
吴纠知道棠巫本人医术高超,而且也会用毒,就点了点头,棠巫小心的走过去,先是看了看,并没有动手,然后拿出帕子,垫着手翻/动了遗体。
棠巫看了看,皱着眉,随即才开口说:“恕小臣直言,先王这已经死的不能再透了,若是没人捣鬼,定然不可能自己动起来。”
吴纠皱了皱眉,他打一开始就不相信尸体会自己动起来,也不相信熊赀是突然诈尸。
棠巫又仔细看了看遗体,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洛师的人把防/腐做得很好,保存的还很完整。
棠巫正在看,突然“咦?”了一声,吴纠连忙说:“怎么了?可是遗体有什么异常?”
棠巫摇了摇头,说:“回王上,不是遗体有异常,而是……”
棠巫皱着眉,又压低身/子,仔细往棺/材里看了看,还垫着帕子伸手去拨了一下,把熊赀的遗体拨/开一些,似乎是在看棺/材,迟疑说:“这……这棺/材好像被虫子啃了。”
吴纠吃了一惊,赶紧走过去看,齐侯也皱着眉,大家都探头去看,果然看到棺/材底儿上,有一些啃/咬的痕迹。
楚王熊赀过世很久了,虽然防/腐做得好,但是虫子啃了棺/材也是常事儿,几个人却异常吃惊,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因为吴纠为了安稳民心,下令厚葬熊赀。
熊赀的棺/材乃是最好的木心,这棺/材价值连/城,虽然远远比不上什么和氏璧,但是也算是大手笔了,这么好的棺/材,上面还涂着防虫的大漆,如何能被虫子啃成这样?
若不是棠巫翻/动遗体来查看,根本不知遗体下面的棺/材被虫子咬了。
众人都很吃惊,棠巫又检/查了一下棺/材,根本没虫子,不知虫子跑到哪里去了。
吴纠皱着眉,似乎略有所思,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在外面大喊:“王上!王上!不好了!王上!”
是个宫女的声音,一路从远处大喊着跑过来,这地方本就是灵堂,再加上之前闹鬼,熊赀的遗体又敲棺/材又发出狞笑的,大家心中其实都有几分忌惮。
此时宫女大喊着,没来由就吓了众人一跳,外面的士兵都给吓着了。
那宫女冲着往灵堂里跑,被外面的士兵拦住了,喝道:“大胆!为何大声喧哗?”
吴纠这个时候从里面走出来,那宫女十分面生,不是小寝宫的人,也不伺候吴纠,吴纠并不认识她。
那宫女连忙跪下来给吴纠叩头,说:“拜见王上!婢子并没有冲撞我王的意思,只是……只是王上,公主大事不好了!”
吴纠一听,原来那宫女是芈公主身边伺候的贴身宫女,方才宫女一路跑到小寝宫,但是寺人说王上不在,去了灵堂,因此宫女才一路又跑过来。
宫女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王上!公主突然病倒了,医官都束手无策,王上请您救救公主啊!”
吴纠不知芈公主怎么了,上午还好好儿的,只是受了一些惊吓,怎么晚上突然就病倒了,那宫女一脸焦急,满头大汗,神色十分惊慌,看起来芈公主病的不轻。
吴纠连忙说:“带路。”
宫女立刻站起来,小跑着带路,带着众人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公主的院落门口,吴纠这个时候停住脚步,回头对齐侯小声说:“如今天色晚了,君上进入芈公主的闺房恐怕不妥,就请君上在这里稍等。”
齐侯也知道自己对于楚国来说是外族人,虽然这年代男女的规矩还没有那么多,但是芈公主是待嫁的少/女,齐侯进入芈公主的闺房仍然不妥当。
就算齐侯担心吴纠,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点了点头,吴纠就让子清留下来,还有一队兵马,保护着齐侯,然后自己带着棠巫和一些人,随着那宫女快速走进了院落。
齐侯看他走得匆忙,还说:“二哥,当心些。”
吴纠点了点头,匆匆进入了院落,宫女引着吴纠往里走,就听到里面乱成一团,好几个宫女的声音大喊着:“公主!公主!”
“呜呜公主您怎么了……”
吴纠走进去,里面十分杂乱,医官有大约四五个,全都围在榻边,芈公主躺在榻上,脸色惨白,嘴唇发紫,一头都是汗,此时正处于昏/厥的状态。
旁边跪了一片的宫女和寺人。
因为芈公主平日对宫人十分亲和,因此宫人都很担心芈公主的安危,跪在一边不断哭泣着。
医官门束手无策,见到吴纠头上也冒汗,生怕被责怪。
吴纠见到昏/厥的芈公主,那样子十分脆弱,仿佛已经死过去了一般,不由怒道:“怎么回事?医官可检/查了病因?”
医官连忙叩头说:“小臣愚钝……这……这不知公主为何突然抱恙。”
医官竟然没有检/查出病因,吴纠也顾不得生气,连忙对身边的棠巫说:“棠儿,快去给公主看看。”
棠巫赶紧走过去,将自己的药箱放在一边,然后给芈公主把脉检/查。
吴纠站在旁边,盘/问了一下宫女和寺人,宫女哭着说:“公主下午还好好儿的,晚膳却没吃多少,婢子见公主没有食欲,还请了医官来,医官说可能是变天儿的缘故,也没有个所以然,只是开了些药吃,可这……这药还没有熬好,公主突然出了事儿……”
芈公主突然抽/搐,没有任何前提,晚上只是吃不下去饭,偶尔还说肚子疼,宫女以为芈公主月事将近,因此没有太在意。
宫女端着药进来的时候,芈公主正要喝药,却突然抽/搐起来,将药碗都给打翻了,很剧烈的抽/搐,并不是抽筋儿。
紧跟着芈公主就说自己肚子很疼,突然倒在地上,抱着肚子,疼的几乎要打滚儿。
芈公主可是贵/族,从小教育很好,注重仪态,根本不可能躺在地上打滚儿,宫女们吓坏了,扶着芈公主上榻休息,去找医官。
医官没来之前,芈公主的病情已经恶化,不断的抽/搐,胃里吃的全都吐了出来,后来意识也涣散了。
宫女哭着说:“医官来了说不出什么,公主一直抽/搐,还吐,方才可能是体力跟不上,突然就昏/厥过去了。”
芈公主脸色难看的厉害,好像禁不起折腾,整个人都呈现灰败的模样。
吴纠说:“可是中毒了?公主吃过什么?”
宫女说:“全都是验过毒的,公主吃的和平常差不离。”
医官连忙说:“回我王,不是中毒,小臣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中毒的迹象。”
正这个时候,突听“哒……哒哒哒!哒哒哒——”的声音,伴随着宫女的哭泣声,众人突然听到很诡异的声音,不由的睁大眼睛,屏住呼吸,很多宫女一下给吓坏了,因为这声音……似乎似曾相识。
今日上午他们在灵堂的时候,就听到了这种“哒哒哒”的声音,那是先王在敲棺/材的声音。
众人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先王的鬼魂来作祟了,就在这个时候,棠巫喊了一声,众人往榻上一看,原来是芈公主醒了,但是她的意识没有回笼,只是睁着眼睛,双眼无神,又开始抽/搐起来,她的手搭在榻边上,正好抽/搐的敲击着榻牙子,因此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
芈公主突然抽/搐,棠巫按不住她,宫女跑过来帮忙,这个时候又听到“咯咯咯咯咯……”的声音,芈公主的嗓子里竟然发出一种蛤/蟆叫/声,又类似于狰狞的笑声。
“啊!!”
旁边的宫女吓得不行,一下坐到在地上,这宫女上午跟随芈公主一同去祭拜,正好听到了先王诈尸的狞笑声,因此这么一听,猛地吓了一大跳,指着抽/搐的芈公主说:“公主……公主……她笑得和先王一样……”
她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受了惊吓,全都脸上变色,说:“是不是……是不是先王的鬼魂来了!”
“一定是先王回来了!”
“先王来了……”
一个人这么说,旁边的人也纷纷吓怕了,都觉得十分可信,芈公主还在抽/搐,旁边却乱作一团,医官也检/查不出所以然,又不是中毒,众人就觉得是中邪,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眼看场面控/制不住,宫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大,吴纠眯着眼睛,厉喝说:“全都给寡人闭嘴!”
宫人们听吴纠发火了,这才赶紧闭上嘴巴,一个个不敢喘大气儿,但是仍然疑神疑鬼的害怕,不停的哆嗦着。
吴纠转头看向棠巫,说:“看出什么了么?”
棠巫压/制着抽/搐的芈公主,芈公主仍然在“咯咯咯”的狞笑着,嘴唇都不动,但是嗓子里却发出狰狞诡异的笑声,仿佛是腹语一样。
棠巫连忙扒/开芈公主的嘴巴,往里一看,随即脸色惨白的说:“王上,芈公主的嘴里有虫子。”
他的话一出,众人全都吓了一大跳,芈公主突然肚子疼,又吐,又抽/搐,原来并非中毒了,更不是中邪,而是肚子里有虫子,那虫子爬到芈公主的肚子里,芈公主自然绞痛难忍,身/体的应激反应便抽/搐了起来,方才那虫子爬到了嗓子眼儿,众人就听到了狞笑声,其实是虫子的声音。
吴纠脑子里一闪,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棠巫脸色十分难看,压/制着不断乱动的芈公主,芈公主因为疼痛而抽/搐,反应很大,那虫子受惊,越是受惊越是乱爬,让芈公主越是疼痛难忍,从而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棠巫的目光快速的在四周环视了一下,立刻一聚,说:“把那香灭了!快!”
旁边寺人和宫女都没反应过来,明明前一刻在说虫子,后一刻怎么就变成了香?
大家没反应过来,吴纠倒是反应很快,快速走过去,将那香直接扑灭,扔进了旁边的水盆中,“呲——”一声,淡雅的香味立刻消失了。
棠巫松了口气,说:“这香虽然普通,但是正好刺/激虫子,虫子闻到香气会躁动不已。”
香被扑灭,似乎像是验证棠巫的话,芈公主的抽/搐幅度慢慢便小了,随即安定了下来,再次陷入了昏/厥。
吴纠盯着那水盆里的残香,又想到方才芈公主的症状,突然想到昨日夜里宫女的话,她说自己也是在灵堂里添了香,然后才听到了遗体敲棺/材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某番茄一只的深水鱼雷
谢谢某番茄一只、望舒、gla、百里烟城的手榴弹
谢谢弄臣、槿琛、吃鱼的海藻、贝德维尔、紫钰兰珊、簌簌、子茹、某番茄一只、纵排排、kingfly2012、墨知白、白素能猫、20003853、君禅、星月夜耀、远方有云_月舞朝夕、蹊成满月的地雷
么么哒[亲亲]o( ̄3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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