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之际,众人离开了蒙古堡,沿着日月山脚一路往北走。
慕容小白的伤势很重,虽然体内的“紫霄沸血”解了,但半条命仍然在鬼门关附近转悠。空日魔宗里当然有医道高手,可现在带着被通缉追杀的慕容小白去朝阳宫求医,跟送死没两样。
商议之下,郁金香决定带慕容小白前往距离蒙古堡大约三百里外的一味谷求医。
据说那里隐居着一位医仙,妙手回春包治百病,有时候连空日魔宗的弟子在外面受了伤都会去往谷中就医。
一路上,刁小四对慕容小白充满了兴趣,只要见这家伙醒着,便会立刻凑上去搭茬,也不管同乘的郁金香脸色一次比一次更难看。
当然,为了躲避追杀,免除不必要的麻烦,在刁小四的主导下,大伙儿群策群力对慕容小白进行了一番精心装扮。改头换面后的慕容小白,穿上了红炽的裙子、戴上了花妖娘的头饰、抹上了绿藤的香粉、涂上了郁金香的胭脂,又千辛万苦地套上银沙的小蛮靴、白铃的玉镯子……
刁小四霍然发现,男人、特别是有点姿色的男人,要是装扮起来,会让全天下的女人都嫉妒抓狂。
望着明眸善睐唇红齿白肌肤如雪国色天香的慕容小白,他不禁怀疑眼前如此令人惊艳、如此妖娆多姿的一位绝代芳华,还算男人吗?
李逸风到底还是李逸风,很快就给出了正确答案道:“我觉得吧,一个男人化妆后如果比女人更美,那只能说明他……是个人妖。”
他说得很爽,结果很悲,被郁金香提着刀追杀了一百多里地。
但对刁小四而言,他更关心的是打探慕容小白和空日魔宗宗主雅兰黛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于是他变着法儿地不停套问,主题其实只有一个:“小白熊,雅兰黛为啥没弄死你?”
可慕容小白只要听到“雅兰黛”三个字就立即玩目光漂移,红唇紧闭术,连呼吸都顿住了。问到后来慕容小白实在烦了,便哀怨不已地瞥一眼刁小四道:“小四,你看我这般模样,却又哪里像个色中饿鬼?”
李逸风远远堕在后头深以为然道:“嗯,你不像色鬼,他倒像个色魔。”
这回,轮到刁小四千里走单骑返身追杀李逸风了。两人追追逃逃,兀自不停地斗嘴,最后共同总结出来一条真理:漠北三公子里就数李逸风还算正常,另外两位一个伪娘一个太监,同为人妖物种,绝不可亲近。
三百多里的路听起来挺远,但一伙人打打闹闹不亦乐乎,竟都没觉着怎么辛苦便来到了一味谷外。
沿路之上他们又碰上了几拨四处搜索追杀慕容小白的空日魔宗弟子,但除了眼皮底下有一位沉鱼落雁的漠北丽人飘过,吸引到一群群男弟子喷血的目光和女弟子吐血的眼神之外,居然楞是没有一个人能识破伪娘真身。
众人拐过一条弯道,遥遥望见前方绿树掩映中出现了一座葱翠幽谷。
一条清澈的溪涧从谷口左侧的土红色峭壁上哗哗流淌下来,依着山势蜿蜒迤逦从大伙儿的脚下流过。
因为是去给慕容小白求医疗伤,便不需要那么多人全都涌入谷中。所以就由刁小四、郁金香、李逸风三人用雪驼驮着慕容小白步行进入一味谷。
谷中的林木花草显然是有人在精心打理,沿着一条曲曲折折的林荫小径缓行,大伙儿头顶上那轮火辣辣的日头顿时威力大减,凉风习习拂面而来,更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草药清香。
刁小四望着路边生长繁茂的草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有些期待。
李逸风十分机灵,立马警觉道:“刁哥,莫非这里有什么不对么?”
刁小四摇摇头没吭声,脚下步伐却越来越快,转眼之间就瞧见幽谷深处的几株胡杨树下有三栋连排小木屋。木屋外站着坐着不少人,其中居然还有七八个是身穿红衣的空日魔宗弟子。
郁金香皱皱眉,低骂道:“妈的,今天是啥日子,走到哪儿都能撞见鬼。”
四人来到小木屋前,李逸风径直往门里闯去道:“医仙子在不在,我有个朋友受了伤,赶紧给瞧瞧。只要把他救活了,多少酬金随你开。”
小木屋外等候医治的那些附近部落的牧民见李逸风年纪轻轻衣着光鲜神气活现,猜他是草原上的什么大人物,均都把头扭到一边,显是敢怒而不敢言。
空日魔宗的弟子就不同了,见李逸风横行霸道不排队,纷纷呵斥道:“站住!”“找死吗?”“滚开!”
“啪啪啪啪!”李逸风一巴掌一个将骂自己的七八个空日魔宗的弟子扇飞出去,下手稍重的直接就被打晕。
扫清了道路,李逸风守在门边回过头,脸上笑容灿烂地道:“哥,下一个就轮到咱们了。你要是等得不耐烦,干脆我把里头的人也丢出来!”
不想刁小四义愤填膺道:“娘希匹,平日里我是怎么教育你的,医者父母心,咱们对大夫一定要尊敬尊敬再尊敬,更不可仗势欺人乱插队!你——”
他手指头点着站在队列最后一位的那个老牧民,对李逸风道:“排到老伯伯的后面去!”
李逸风一愣,诧异道:“哥,你不至于吧?”
刁小四双手叉腰,恼道:“重复一遍——这不是游戏,更不是演戏!”
见李逸风满头雾水讪讪地排到队尾老牧民的后头,郁金香吃惊地瞅着刁小四,自打两人相遇开始,这家伙从来就只占便宜不吃亏,这次突然抽筋犯病到底为啥?
小木屋里的人显然被外面的吵闹声惊动,一名空日魔宗的中年男子推开门望了眼道:“出了什么事?”
另一名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红衣弟子手捂高肿的腮帮子,对着李逸风、刁小四等人指指戳戳,口齿不清地将事情说了。
李逸风见有人用手指着自己乱比划,感觉又找到了出气筒,恶狠狠道:“再指我一下试试看?”
空日魔宗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李逸风,神色微变道:“敢问阁下可是怜花公子?”
李逸风双手抱胸,翻翻白眼也不理他。
中年男子神色愈加恭敬,施礼道:“在下日宗邓星越,适才不知李公子就在门外,多有冒犯之处,恕罪、恕罪!”
李逸风摆摆手道:“快让里头的人出来,没见本公子的朋友着急看病吗?!”
邓星越显然比李逸风一路上遇见的其他空日魔宗弟子都懂事得多,唯唯诺诺道:“是,是……在下这就进去催一催。”
他转身进了屋,听了听外面没有动静吁了口气。
小木屋里,一个紫衣少女站在两块木板拼凑成的床榻前,正全神贯注地给一个牧民接续断骨。
这个牧民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当时跌得很惨,不仅肋骨断了两根,左臂和左腿也都骨折,而且鼻梁骨断裂塌陷,嘴巴撕裂,简直就是遍体鳞伤面目全非。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紧急救治,现在他面部的创口已经全部缝合,塌陷的鼻梁骨也被重新矫正固定。现在的治疗差不多进入了收尾阶段,但她依旧不敢有丝毫疏忽之处,甚至根本就听不到外面的吵闹声。
等到用透明的丝线将牧民裂开的嘴巴细心地缝合完毕后,紫衣少女才微微抬起俏脸用袖口轻轻拭去额头上细密晶莹的汗珠。
这时邓星越与留在小木屋里的另一个同门低声交谈了几句,咳嗽声道:“医仙子,天色已经不早,如果再拖延下去,今晚恐怕就赶不到朝阳宫了,还请你立刻动身才好。”
紫衣少女走到墙角的铜盆前,用清水洗去手上的血污,说道:“我既然答应了去朝阳宫,就一定会去。但无论如何,总要将外面等着的病人医治完成。许多牧民都是远道而来,他们比你们更需要帮助。”
邓星越的同门姓刘名皎月,怫然不悦道:“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那都是些草原上的贱民,他们就算成千上万条命加起来也抵不上我们雅宗主一根手指头!我们等你到现在,已经是很客气了。希望姑娘好自为之,别拿客气当福气!”
紫衣少女的眸中闪过一丝嗔怒之色,拿起一块帕子慢慢揩干双手道:“两位既然不愿等尽可以马上离开。空日魔宗高人辈出,本也用不着我一个黄毛丫头献丑。”
邓星越和刘皎月对视一眼,双双朝紫衣少女躬身一礼,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也不好强求,那我们明天再来!”
紫衣少女欠身还礼道:“不好意思,让两位空等了那么久……”
话音未落,邓星越和刘皎月突然抬身出掌,掌势快如闪电击向紫衣少女的双肋!
紫衣少女猝不及防,只来得及伸出两手在身前匆忙挡了一掌。
“啪啪!”两股诡谲犀利的气劲迫入紫衣少女的双臂,她嘤咛低呼娇躯倒撞在了墙上,全身经脉震荡不已胸口一闷从樱唇里溢出缕血丝。
邓星越和刘皎月的身体也是晃了晃,随即跨步上前抓向紫衣少女胳膊,压低嗓门低喝道:“丫头片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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