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听到苏双的吸气声和林渚担忧的喊叫,程渺沉下心也没回头,一手抓紧张巧,口中喝道:“张燕,你不想见见你朋友和爱人吗?!”
背后的阴风堪堪停在程渺的身后,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响起,程渺拿出鱼骨匕首,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
身后站着的是之前带程渺和莲歌去祭坛的领路的鬼女子,她现在没有提灯笼,覆面的长发垂在两边,露出一张惊悚的没有脸皮的面孔。
和张巧经过治疗后面目全非的脸不一样,张燕的脸就像是刚才剥下的皮,还冒着热气,看得到微微鼓动的血管。
哪怕这场景再恶心,也没人敢当着女鬼的面干呕,大家都脸色青紫地压下了反胃的感觉。
没了头发的遮挡,程渺一眼就看见那鬼女子的胸腔肋骨少了几根骨头,想来是张巧的灯笼还没烧掉,张燕的鬼魂还没完全得到解脱。
“你说张燕?”早在程渺说话的时候,被程渺拽住的张巧就傻了,现在看到面前形容可怖的女鬼,张巧眼中浮出一片水光,盖住了本能的恐惧。
“你是阿燕?”张巧的嗓子极哑,应该是当时过度嘶喊所致,如今女鬼在前,她的声音让人觉得有另一种的恐惧。
张燕的鬼魂站在原地看着昔日的闺蜜没说话。
之前她也没说过,都是用灯笼传达意思,现在没了灯笼,她没办法和张巧沟通。
“张巧和张国一个是你闺蜜,因为帮你被剥皮。一个是你爱人,被你的死刺激得疯疯癫癫。”
程渺顶着巨大的压力站在张燕前面,她放缓了声音道:“我们已经帮你们毁了所有灯笼,让你们解脱。而且我们还帮你把人也救出来,只希望你们能放我们所有人出去。”
程渺隐隐感觉体内的“亡灵的好友”buff启动了,心里更加安定了些。
张燕没有眼皮的眼珠定定地看着程渺,过了一会,她只剩血肉包裹的头点了点。
见鬼女子同意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程渺给覃文覃武和苏双使了个眼色,苏双感激地从程渺道了几声谢,一回头踏出了村子。
见苏双的身影消失在了村口,程渺也放心下来。
她微动指尖,取出了张巧给她的,用自己的皮和闺蜜的骨做的灯笼,递给了张巧。
“这是最后一盏灯笼,毁了这盏灯笼,你朋友就能进入轮回了。”
张巧抖着手接过来,眼泪在凹凸不平的脸颊上流淌着,“我不知道,原来我困了你那么久”
看着张巧伤心不已的样子,张燕的鬼魂“啊啊”了几声,又碍于灯笼没办法过去,只是晃着头示意自己不在意。
程渺有些心酸,接过齐佳佳递过来的火把,拿给张巧,“让她安息吧,张家村毁了,你也得早日出村,找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张巧擦了一把脸,接过火把。
张国早在张燕的鬼魂出现的时候就吓得叫嚷着躲到玩家身后。
现在尘埃落定,虽然知道张国疯了,但是毕竟是爱人,覃文把人推过去,“那是你未婚妻,见她最后一面吧。”
“不要!不要!鬼!灯笼鬼!”张国死死攥住覃文的衣袖不肯过去。
就在这时,张燕忽然转向了张国,她的喉咙里发出了阴森森的笑声。
“咯咯”
张国突然惊恐地跳了起来,像是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一样滚落在地,尖叫着,哭嚎着。
肉眼可见的,张国身上出现了无数刀口,没一会人就成了个血葫芦,只剩下微弱的求救声。
众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心惊胆战,就听张巧带着恨意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痴心阿燕才变成这样的,实际上,每次有外乡人来,晚上点灯笼害人的都是他!”
张国的确喜欢张燕,但没喜欢到要把命都豁出去的程度。
在张巧因为帮张燕逃跑被剥了脸皮以后,他就妥协了。
他和村子里的人同流合污,甚至因为张燕对他有情感一直没狠下心下手,而担当起晚上点灯笼的职位。
张国疯了,是因为恐惧和内疚。
可就算疯了,他也记得要点灯笼,要害别人自己才能活下来。
玩家们没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评判,在这个是非扭曲了百年的村子,似乎没有人还能保持善良和正义。
“啊啊”张燕没再看地上血肉模糊的张国一样,她抬了抬满是白骨的手,示意张巧毁了灯笼。
张巧泣不成声地抖着手点燃了灯笼,程渺在张燕的眼珠里看出了一丝释然。
张燕的鬼魂消失了,张家村的火越来越大,映红了整片天空。
玩家们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们终于通关了。
“走了,这次多亏你了,希望有机会还能合作。”覃文精神有些萎靡,他能力很强,可是带着弟弟总是放不开手脚,这个副本他过得很艰难。
程渺点点头,看着覃文带着覃武消失在村口。
一旁一直没出声的莲歌突然淡淡地开口,“你不打算离开了吗?”
程渺猛然回头,才发现张巧已经扔了火把,人却在往已成为汪洋火海的张家村走去。
“张巧!”程渺往前走了两步,却被火焰的热度逼退。
张巧回身,看不清面容的脸上恍惚间似乎笑了一下,“我的心愿了了,阿燕也得到了解脱,我没有哪里想去的了。程小姐,谢谢你。”
程渺没有说话,她咬着下唇看着张巧的背影被剧烈的火光掩盖。
看了一会,程渺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剩下的玩家,勉强笑了笑,“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尊重她吧。”
莲歌精致的布鞋点了点地,她摆着腰肢走向村口,冲程渺摆了摆手,“程渺,我记住你了,希望下次还能见面。”
程渺看着美成一幅画的莲歌也离开了,她带着点笑意的眸子看向队友,“我们也走吧,终于通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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