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广告1 那一日袁绍府上的风波, 很快就消弭无踪了。看书否 www.kanshufou.com
袁绍派了邺城的良医去看审配和许攸额头上的伤,都不重,只要养一养就好, 当然心里的伤要养多久就没人知道了,反正主公是特地登门探望了几次。
那些跟着审配许攸一起跪下, 嚷嚷着要去攻打青州的谋士们也都获得了主公的温言安抚。
于是袁谭就有点不太开心。
“他们彼此攻伐, 毁的是我袁家的基业,”大公子这样抱怨道,“先生为何阻止我上前直言相谏?”
郭图慢条斯理地捧起了热茶, 轻轻地啜了一口, “公子是明公的长子,更当习得拉拢小人的道理。”
“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 我为何要拉拢小人?”
郭图神秘地一笑, “这些人彼此攻伐,内心自然惴惴, 大公子再上前抚慰, 他们自然感激。”
在袁谭皱眉思考这句话时,郭图又开口了。
“我以大公子的名义给他们送礼抚慰,审正南、逢元图拒而不受,但辛评、孟岱、蒋奇都大有喜色, ”他笑了一声, “大公子可知其中之意?”
如果是一般人, 可能会想到审配和逢纪是不是为人刚烈率直, 不受贿赂, 但郭图对袁谭真是太了解了。
他虽然口口声声以君子自比, 但脑子里只有那么一点东西, 眼睛里也只有那么一点东西。
果然袁谭脸色一沉,“莫非他二人更看重袁尚?”
“明公征战多年,身有沉疴,”郭图推心置腹地说道,“大公子不能只看眼前,还要图日后哪。”
那双凶狠的眼睛心照不宣地看了他一眼,“不日便是伏日,我离邺之前,设宴款待他们如何?”
郭图笑眯眯地点点头,“大公子有此城府,何愁来日青州不破?”
大公子很想要伸出手去,做一个慷慨激昂的手势。
但当他的手臂挥舞到半空时,忽然就不受控地哆嗦起来,于是它的主人也失去了继续挥洒意气的兴致,将它重新落下。
“箭创未愈,大公子当善加保养才是。”
这位骄傲的世家公子并没有被身边谋士轻飘飘的话语安慰到。
他颓然地盯着那条臂膀,最后还是移开了目光。
伏日总归是个节日,但没心思过节的人也不独袁谭一个。
张绣回到自己府上时,先是在门口处便狠狠地将头盔摘下来,猛地往地上掼,恨不得再踩上两脚,然后才继续迈步往里走。
这种举动很不寻常,上一次还是发生在曹操占领宛城后,突发奇想要纳张绣的寡婶时,张绣听到消息之后,也是这样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
考虑到这一次来到阳安的不是曹操,而是蔡瑁,而蔡瑁此人虽然有些骄纵的性子,但也不至于干出曹贼那种事,再考虑到张绣也没有第二个寡婶可能因为美貌而引来祸端——贾诩觉得,他大概是猜出张绣因为什么事而生气了。
“刘景升遣蔡瑁至此,莫非是督军而来?”
张绣吃了一惊,脸上的怒色也消去许多,“先生何以知之?正为此来!”
“欲催将军,速攻宛城?”
“曹操在宛城自留了兵马,他又收复了城中豪强,我这点兵马去攻宛城,如何能攻得下?”张绣骂道,“刘表坐拥荆州数万兵马,却不肯自领兵去攻伐,只想借我的兵!”
“既如此,将军以金帛结交了蔡瑁,再时时宴饮,敷衍他些许日子便是。”
“我搪塞他又能搪塞多久?一月两月,他也许等了,三五个月,他便不催,难道刘表也不催么?”
“三五月后,说不定另有天地,”贾诩笑道,“那时将军的烦心之事便迎刃而解了。”
张绣不是一个聪明人。
但他听话。
所以当他虚心好学,请教老师时,贾诩也就耐心地同他分说了一遍。
“宛城虽大,但夹在曹刘之间,将军就算攻下,也无以自立。”
张绣若有所思。
“是不错,我原本也想过投曹,无奈曹贼做下那等恶事,逼我不得不与他不死不休!”他说道,“况且他现下又被朝命讨伐,刘表好歹汉室宗亲,否则我怎会寄居刘表之下?”
贾诩摸摸胡子,“将军,此刘不可,别有他刘啊。”
认真听讲的学生端坐在对面,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半天才蹦出一个词。
“刘备?”
老师微笑着点点头,不过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若是这一战曹操胜了,我原本想劝将军投曹的。”
“我与他有大仇,他如何能留我?!”
“曹公胜而喜,必然需要宽宏大量的名声,”贾诩道,“他必厚待将军。”
屋子里一阵静默。
“不过现在他败回兖州,部下离心,将军此时再投曹就得不偿失了。”
张绣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我和刘备确实是没有什么仇的。”
“虽无仇,但也无恩,况且刘备将汝南视为己物,将军却占了阳安容身,”贾诩说道,“现在冒然去投,得不到刘玄德的器重啊。”
这位勇猛的,听话的,与贾诩同出西凉的将军将身子向前倾出,急切地望着他,“还需先生为我谋划此事!若刘玄德能给我不不不,只要阳安留给我,我便不用受刘表的气了!我立刻离了刘表!我去投奔他!”
“将军,刘玄德现在或是看在与刘表同为宗室的颜面上,不曾与将军大动干戈,夺回阳安,但他也必不会为了将军去得罪刘表,”贾诩不得不打断他,“刘玄德麾下能征善战者众,又有关陆那样的名将,他怎会在意将军呢?”
这位高冠博带的中年谋士见对坐的将军那颗脑袋就耷拉下来了,终于笑眯眯地将自己的真心话讲出来了。
“所以,在下须得慢慢为将军谋划,将军若是能为刘玄德献上一份比金帛更重的礼物,他难道不会对将军感激涕零,另眼相待吗?”
“礼物?”张绣惊喜的抬起头,忽然脸色又变了,“我婶母——”
气氛忽然停滞住了。
“将军视刘玄德为何等人,又视在下为何等人?”贾诩冷冷地问道。
虽然张绣真心实意地赔礼道歉了一顿,但贾诩还是没有说出他到底准备送个什么东西。
这位年岁渐长,却丝毫不见老迈,智谋更见毒辣的谋士只是这样云淡风轻地安慰了他一番:
“将军,依我之见,曹刘之间,或者说,袁刘之间,必有波澜。将军不必费心去打探,只看雒阳过些日子,必有大事!”
雒阳的确出事了。
但先出事的不是公卿,更不是天子,而是那些被安置在孟津的溃兵。
他们新得的将军匆匆离开了,不久看管他们的士兵也被匆匆带走了。
从那个夜里开始,这些溃兵就惴惴不安着,等待管理者的回返。
“”跟咱们有关系吗?”
他们这样小声地互相问道,“听说并州兵就是因为咱们占了他们的粮食,所以才冲张将军发难的。”
“可是咱们吃得也不多,而且,而且咱们也可以补种点薯,还有瓜瓜豆豆什么的,咱们可以干活,不白吃他们的啊。”
“当初打曹操时,为什么不派他们去呢?”
这个问题立刻令这些溃兵们找到了共鸣。
“他们已经败给过曹操一次了!吕布不是丢盔卸甲地逃跑了么?”
“若不是刘备资助他钱粮,他怎么能回雒阳!”
“他们打不过,所以让咱们去送死!咱们打了仗,死了那么多人,回来却连喝口粥都要被人这样记恨!”
讲到这里,士兵们一声声的就多了许多委屈,他们是去送死的!可张杨的那些士兵什么时候去打过仗呢?
他们这样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在孟津等待将军回来的时候,有人跑回来了。
他们没见过那人,但他的确穿着一身并州兵的衣服,满身血污,狰狞极了!
“你们竟还在这里等死!”他大骂道,“张将军死啦!杨丑也死啦!现在是眭固称王称霸的时候啦,他一开始就要杀你们的!你们等着他和高顺将杨丑的兵杀完,回来就杀你们!你们就继续在这里等着吧!”
那人骂完之后,从营里签了一匹驽马,骑上便跑了,可是留下的万余溃兵却在沉默之后,忽然炸了营!
有人在抱头痛哭,有人恨不得自杀,有人浑浑噩噩地四处想要躲起来,但更多的人神情里充满着愤怒与绝望。
“张将军死了!”他们这样喊道,“他们竟还要杀我们!”
“偌大一个河内,难道没有我们藏身之处?”
“北面便是山,我们岂会找不到躲藏的地方?!”他们咬牙切齿,“死的该是他们!”
五月的农田青翠极了,麦子的叶片舒展开,蓬勃而热切地迎接着阳光,农人在田里满头大汗地除草,期待一个丰收的未来时,远处忽然点起了浓烟,直向青天。
那是伏日的篝火吗?
有人这样期待地直起腰,抻脖子看过去时,瞳孔忽然收缩了!
那不是伏日的篝火!
“贼寇来了!”有百姓这样凄厉地哭叫,“他们烧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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