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机营使用的这种开花弹的引爆机制,相当复杂。
它依赖于精确的引信技术来确定炮弹的飞行时间,并在预定的位置引发爆炸。
这对军工厂的引信制造技术,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明朝时,开花弹所使用的引信是一种中空的芦管制成,内部装有药捻。
在使用前,士兵们需要根据目标的距离,来裁剪相应长度的药捻。
然而,这种方法存在明显的缺陷。
由于炮弹的质量和引信的质量可能存在差异,这会导致炮弹的爆炸时间出现偏差,可能提前或延后爆炸。
此外,温越观察到神机营的炮手在装填开花弹时。
会在炮弹和发射药之间隔上一层湿土,然后用蜡将炮口密封,只留下炮弹的引信露在外面。
他推测,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发射药产生的火焰和冲击力直接作用在开花弹上。
从而引发炮弹在膛内或过早爆炸。
毕竟,与实心的铁球相比。
开花弹的外壳只是一层薄薄的铁皮,其耐压和耐热性能相对较差。
温越深陷沉思,显然此时的开花弹技术尚显稚嫩。
不仅操作繁琐,而且潜藏着巨大的危险。
炮弹的制作过程耗时费力。
这也解释了为何这种武器并未得到广泛应用,各地炮营更倾向于使用实心炮弹。
与此同时,王钩也在默默思考。
他的目光聚焦在药捻之上,似乎意识到了这一关键要素的重要性。
在众人的注视下,神机营的第一波开花弹准备就绪。
他们发射的是毒弹,这些炮弹内含有狼毒、砒霜等剧毒物质。
一旦爆炸,便会释放出令人致命的毒烟。
这种技术在明军中已相当成熟,类似的毒烟也被广泛应用于火箭之中。
“射击!”
神机营前营副将付崇英深吸一口气,果断地下达了发射指令。
炮营主官紧随其后,大声向炮手们传达命令:“发射!”
炮手们迅速行动起来,每门臼炮旁都有两名炮手紧张而有序地配合着。
一人负责点燃炮口处的引信。
另一人则迅速点燃火门上的药捻。
随着引线的嘶嘶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两处冒着火花的引线。
尤其是神机营的炮手们,他们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生怕毒烟弹的引信提前燃尽。
“砰!砰!砰!砰!砰!”
最终,在一连串沉闷的响声中。
各门大口径臼炮的炮口喷涌出浓烟与火光。
炮身几乎没有震动。
一颗颗毒烟弹便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向着清军阵地呼啸而去。
在明军的大阵中,所有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空中飞行的炮弹。
几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响起,空中瞬间爆发出几团耀眼的火光。
不幸的是,这几颗炮弹在空中提前引爆了。
那片天空中顿时弥漫起几团青烟。
明军阵地上,从普通士兵到高级将领,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丝失望。
都在为这次不完美的攻击感到惋惜。
“唉!”
付崇英也是懊恼地拍了拍大腿,对着炮手们大声吼道:“下次发射时,记得把引信留长一点!”
在清军阵地的最前沿,第一道防线已是千疮百孔.
多处土墙与石墙在战火的摧残下崩塌。
趁着明军炮火的短暂停歇,那些甲兵立刻大声指挥着跟役和奴隶们。
叫他们挑起泥土,搬运石块,急切地修复着坍塌的防线,同时也在紧张地救助着受伤的伤员。
他们一边劳作,一边提心吊胆,时刻担心着明军的炮火会再次降临。
好在,明军阵地在一段时间内并未传出动静。
这让清军们不禁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众人稍感安心之际,明军阵地突然再次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声。
惊恐的喊声在清军阵地中响起:“明军又开炮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与混乱之中。
跟役辅兵们再也顾不上甲兵的呵斥和命令。
他们尖叫着四处逃窜,只想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避炮火。
与此同时,明军的炮弹已经划破天空,带着呼啸之声向清军阵地飞来。
神机营的五十门大口径臼炮分为数个炮阵。
以若干批次进行炮击。
这是第一批次的炮弹,它们如同迅速射向清军阵地。
虽然有一些炮弹在空中提前爆炸,但更多的开花炮弹,还是准确地落在了清军防线的周围。
这些炮弹重重地砸在地上,甚至有的直接命中了壕墙。
清军防线中的甲兵、汉军、朝鲜兵都被吓得魂飞魄散。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批炮弹的威力似乎并不如之前的猛烈。
尽管它们从高空坠落,但却很难造成严重的破坏,也不怎么滚动。
似乎这批炮弹重量很轻。
有些好奇的清军们上前看了一下。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炮弹上的引信正在燃烧。
有经验丰富的清军,立刻认出了这些炮弹的真实身份,惊呼道:“是地天雷!”
“是毒烟弹!”
“是灰弹啊,跑啊!”
随着几声巨响,那些炮弹在清军阵地中爆炸。
瞬间释放出刺目呛人的浓烟。
不幸吸入这些毒烟的清兵们立刻感到不适。
咳嗽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他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试图逃离这片毒烟笼罩的区域。
那些吸入较多毒烟的清兵们更是痛苦不堪。
他们感到头脑晕眩、痛裂不堪。
随后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们伸出手,无助地向旁边的同伴求救。
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呵呵声,全身抽搐不止。
还有些清兵在吸入毒烟后,发现自己的视力开始模糊。
他们恐惧地嚎叫着,在阵地中乱窜。
一边奔跑,一边不停地呕吐,污垢沾满了他们的全身。
更有些人,鼻中和口中不时流出漆黑的血液,这让他们感到更加恐惧。
“砰!砰!砰!砰!”
与此同时,神机营的大口径臼炮仍在不断发射炮弹。
呼啸声在清军阵地中回荡。
每一枚炮弹的爆炸都会带来大股大股的毒烟,弥漫开来。
这些毒烟在炙热太阳下,交织在一起,让清军士兵们感到无比的难受。
虽然这些毒烟弹并没有像红夷大炮的实心铁球那样,造成身体上直接的血腥打击。
但它们所引发的混乱和恐慌,却更加之多。
在清军阵地的壕沟主墙前,许多毒烟弹纷纷落下。
恰逢此时刮起了一阵风,将那些有毒的浓烟吹向山岭上方。
于是,大片大片的毒烟不断飘向寨墙,继而飘向后方。
阵地上,巨咳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清兵们惊慌失措,只想尽快逃离那些飘来的致命烟雾。
在这种恐慌的氛围下,原本坚固的寨墙防线,似乎变得荡然无存。
满汉朝各方的主官们声嘶力竭地喝止着逃兵。
“不准逃,再逃就斩!咳咳”
然而,面对毒烟的威胁。
逃兵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无法控制地四散奔逃。
就在这时,一枚毒烟弹呼啸着射向马娘庙的墩台。
这个墩台上布置了清军的四门红夷三磅炮,是重要的火力点。
此时,垛口处聚集了众多的清军炮手、弓箭手等。
他们看着那枚巨大的炮弹当头落下,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啊——”
随着一声大叫,楼台上的清军们四散而逃。
然而,他们的速度根本无法与炮弹相比。
轰的一声巨响,炮弹在离楼台半丈的地方爆炸,火光与烟雾瞬间腾起。
紧接着,呛人的毒烟迅速弥漫开来。
楼台上的守军们惊慌失措,他们争先恐后地往外逃走。
这个墩台设计简单。
上层并没有什么遮挡物,来阻挡毒烟的侵袭。
继续留在墩台上只有死路一条。
甲喇章京查颜惊恐地注视着不远处。
那里,正有阵烟雾随风飘向他们,且越来越浓烈。
周围,汉军正白旗的甲喇章京、朝鲜军参领以及各旗的牛录章京们也都紧张地咽着口水。
尽管他们口鼻都蒙上了湿布。
但对那不断逼近的毒烟依然感到极度恐惧。
有颤抖的声音响起:“毒烟飘过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查颜额头的青筋暴起,内心挣扎着是否要暂时撤离马娘庙墩台,但又觉得这样做有失颜面。
就在这时,一群人从楼上惊慌失措地跑下来,大声呼喊着:“毒烟!有毒烟!”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上方也有一股颜色诡异的烟雾,正缓缓向下蔓延。
面对身边人的惊恐目光,查颜内心的恐惧也达到了顶点。
与真刀真枪的战斗相比,他更害怕这种毒烟毒弹。
因为它们带来的死亡更加阴森恐怖。
想也不想的,查颜大声喝道:“撤!到下面去!反正狗明军还开始攻山!”
于是,楼台内的清军纷纷涌出。
争先恐后地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而他们刚跑出,便听到一阵炮弹的呼啸声。
几颗巨大的炮弹从天而降,其中一颗正好在他们上方爆炸。
火光和青烟中,一股呛人的气味迅速扩散开来。
同时还有一大片白色的粉末洒落。
几名被白色粉末落了一身的清兵,立刻捂住双眼,痛苦地惨叫:“是灰弹!”
他们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在神机营的猛烈攻势下,毒弹与灰弹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令清军的第一道防线瞬间陷入混乱。
毒烟和石灰粉末在空气中弥漫,让守卫的清军士兵们感到窒息般的恐惧。
吸入毒烟的士兵们,口鼻流血,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而后遗症更是让他们生不如死。
那些不幸遭遇灰弹的士兵们,双眼可能遭受严重伤害,甚至有失明的危险。
神机营的灰弹内含剧毒物质,一旦爆炸,其产生的烟雾足以致命。
即使只是吸入少量,也会对肺部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与此同时,神机营还动用了地天雷,这种大明朝版的手榴弹威力惊人。
爆炸时,无数的铁蒺藜和碎石四散飞溅。
被击中之人无不是惨状。
如此高温的天气下,这些伤口极易感染恶化,一个小小的伤口都可能成为致命的隐患。
在神机营臼炮的不断轰击下,第一道防线的清军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士卒们四处逃窜,甲兵将领们的呼喝声在炮火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许多人为了自保,不得不用布条将头脸紧紧包裹起来,只留下一丝缝隙来看路。
然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
明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击。
巨大的实心铁球如同雷霆一般砸向寨墙各处,让清军士兵们无处可躲。
毒弹、灰弹、实心炮弹的连续攻击,让黄土岭第一道防线的清军陷入了绝境。
特别是在马娘庙墩台处,清军已经有溃败的迹象。
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势,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呢?
在峰路山,远远看到这边战况的皇太极,其焦虑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燃烧不止。
而黄土岭东岭墩台上的多尔衮、金钿字和石竹挺等人,也同样心急如焚。
目睹着明军的猛烈攻势,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石竹挺怒视着王德寿,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抑制的怒火:“顺恭王,你的炮营为何还不开炮?难道就任由他们的大炮如此嚣张吗?”
与石竹挺一样,其他一些将领额真也对王德寿的按兵不动感到极度不满。
其实他们知道,是否开炮,其实取决于多尔衮的命令。
然而,他们不敢直接向多尔衮发泄怒火。
只能将一腔怨气倾泄在王德寿身上。
金钿字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却冷冽如冰,看着石竹挺对王德寿的质问。
他的内心同样充满了焦虑,但选择保持沉默,等待多尔衮的决断。
王德寿咬牙切齿,对明军的大炮恨之入骨。
毕竟黄土岭第一道防线上,也有他火炮营的炮手。
然而,面对石竹挺的质问,他却强按住怒火,回应道:“石竹挺,你难道忘了旗主的命令吗?明军不进三里之内,不得开炮。”
石竹挺被王德寿的话噎了一下。
愤怒并未因此而消减,却也没有办法。
他转而向多尔衮请求道:“旗主,是时候下令开炮了,无论是否能够命中目标,至少可以打击一下明军的气焰。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发炮而不作为,这对我军士气打击太大了。”
就连多铎也觉得是该开炮一二,正准备开口劝说多尔衮。
然而,就在这时,多尔衮却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语气严森道:
“开炮时候未到!
“传本王命令,正白旗纛章京立即前往督战。
“若有不听军令,乱逃撤退者,不论身份地位,不分各旗军将,一律就地处斩!”
多尔衮的话让众人的脸色瞬间骤变。
而多尔衮命令完后,又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将领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算明军突破了第一道防线又如何?我们还有更多的防线等着他们。
“就算他们把这些防线夺走了,就有能力够守住么?”
最后,多尔衮转向王德寿,语气严厉地命令道:
“顺恭王,你的火炮营必须严格遵守命令行事。
“待明军攻山部进入三里后,再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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