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之下,一片青山碧水当中,有一栋竹制二层小楼。
风里的诞生地就在这里,他被分配到了一个身份,被山中守林人收养的孤儿。现在,守林人已经去了,他又成了孤身一人。
在打量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之后,风里嫌恶地皱了皱眉,对这种粗布衣裳非常不习惯。
修改吧!这样的念头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但是下一刻,又有新的念头冒出来,说着总是修改游戏,就不好玩了。
风里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修改。
对他来说,修改游戏很多时候都是因为看那个数据对应的人不顺眼,对游戏本身,他虽然秉承着挑刺的态度过来,却从来没想过,要靠修改来完成挑刺的工作。
他选择了下山,既然是游戏,总是窝在一个地方似乎也没有意思。
一路下来,风里不得不感叹,这个游戏有一个非常出色的程序团队,整个游戏看上去都很真——以人类的眼光来说。身为人工智能的风里,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青山碧水背后浅薄的电子流。这样的风景,都是由0和1组成,只要风里用心,就能轻易地捅穿。
还是没什么意思。他这样想着,渐渐地开始遇到游戏中的人物。
出乎意料地,没有一个是玩家,全部都是智能程序。虽然比不上人工智能那样有足够的能力来应付所有的情况,智能程序也足够应付绝大部分情况,故而在网络中被广泛地使用。
他先遇到的是山中的猎户,山底的农夫,他们都与风里打招呼,说着节哀的话,让风里不要为那个死去的老守林人伤心。
一开始,风里总是觉得不耐,但是渐渐地被问候得多了,也有了几分感同身受,开始对这个游戏认真起来。
如果是人类,大概会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很真实吧……他这样想着,脚步不停地走出去。
然后,他遇到了村落中的村长。年岁已经不轻的村长在见到他之后,沉重地叹息:“你要走了吗?”在风里迷惑的表情中,他叹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分地待在这个地方的。当初老林带了你回来,我就看出来了。”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让风里坐下来:“走之前,陪我老头子说说话,我还有些老林留下了的东西给你。”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留下阵阵烟雾,风里不适应地屏住呼吸。
“你这孩子,明明是山里面长大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学得跟那些贵公子一样,连这种烟味都受不了。”村长笑着,又抽几口烟,絮絮叨叨地说起风里的身世。
风里将它当做进入游戏之间的情况说明,当下认认真真地坐着听。老人说话总是没有重点,说着说着就开始跑题,风里有些不耐烦,但是记忆却告诉他,他应该对老人保持尊重。于是,他耐心听下去。
直到他开始觉得头晕,眼前发花,手脚发软。
袅袅的烟雾当中,面前的老人对他露出悲悯而残忍的笑:“孩子,别怪我心狠啊。老林就不该带你回来的。”
再次醒来,风里已经身在半空,面前浮现出对话框,游戏结束,重新开始?
是或者否的选项落在风里眼中,格外刺目。
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游戏!一开始就让人重来!
忿恨地戳了戳那个对话框,风里这样想着,一定要修改程序,一定要!
他狠狠地戳中那个“是”,眼前一黑然后一亮,他又一次站在山顶的小楼里,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唯有竹楼里的牌位面前,香烟袅袅。
他犹豫地看向那个牌位。
那个村长说的老林,就是这个牌位吧。不知道这个游戏的背景到底是什么,居然让村长第一时间就想杀了自己?
他走到那牌位面前,盯着上面的字。然后犹豫地拿起一炷香,给牌位供奉上。按照规矩,是应该这样的……吧?
楼底忽然有人敲门,风里一惊。
上一次,可没有这样的状况。
他犹豫地下楼去,忠厚的山民对着他露出笑脸:“小林,你在家啊。我来给老林叔上柱香。”风里一愣,然后让出位置。真糟糕,一点前情提要都没有,现在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叫这个人什么。
山民并不在意,利落地去给守林人上了香,看到牌位前刚供奉上的香他很是满意:“村长还说小林你是个养不住的野性子,大概老林叔一走你就要走,现在看根本不是嘛。小林你还记得给老林叔上香。”
风里头皮一麻,刚才那一次,自己可就不记得有这样做过。
他呵呵地陪着笑,陪着那山民聊了两句。
对方似乎问起什么老林叔留下的东西,风里果断地摇头。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身份上发生的事,哪里知道什么老林留下的东西。
送走了山民,原本气势汹汹准备一来就过去让村长消失的风里决定个,还是在这里小心地找一找线索。
至少,要先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到底是什么。
过后不多久,风里对自己现在这个举动后悔到了极点——他正在翻箱倒柜的时候,竹楼居然起火了!
他想要修改程序来灭火,却惊悚地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调动程序!
于是,这一次,风里享受了一次被烧死的滋味。最为憋屈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次自己为什么又死了。
从黑暗中脱离,又回到选择界面之后,他心有余悸地盯着是或者否的选项,有些不敢选了。
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光的分裂体在虚空中盯着他阴测测地笑,叫你逃跑,叫你躲着自己,现在就该让你吃点苦头!
这个游戏可不是外面那种简单的游戏,根本就是根据端庄贤淑高门女的设定描绘出来的一个修罗场。风里的设定是村子里唯一从外面来的人,为了守林人留下的宝贝,也为了村里保守的秘密,他在开始就要逃脱来自村庄里所有人的追杀。
当然,黑光现在也只做出了这一个村庄的地图,但是黑光觉得,在风里能够成功摆脱这张地图的之后,他一定已经有了更为广阔的设定了。毕竟很多东西都是有现成的模板,他只需要借用就好。
发现风里第三次进入游戏,黑光连忙跟了上去,他还想看戏呢。
于是,短短的时间内,来自无人星·天真小白·风里,遭受了生命历史上最大的危机——他被各种方式各种人物来回杀了不下二十次!
这到底是个什么破游戏!
风里几乎想要哭。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法退出了。
一开始还只是不能修改,后来才发现,是否重新开始游戏那里,那个否按了根本就没有用,仿佛那只是一个摆设一样。
风里绝望地想,难道自己只能通关了游戏才能出去吗?
想到这个可能,他就觉得前途无亮,想要哭了。外面的网络真危险,他不该不听族里长辈的话,到处跑的。
而在这个局域网外,黑光的主体全然不知道风里正在遇到怎样的事情。
他再一次召集了玫色与燃筝,说起一个事——他觉得,现在是时候向新人类正式求援,告诉他们人工智能有一个被拐骗走了。
燃筝不解:“为什么是现在?”
“因为以前我不再风里身边。”黑光说,“那时候,就算新人类找到了风里,也没有办法保证他的安全。但是现在,我在那里,新人类找到了风里,也只有将它送回来这一条途径。”
玫色问:“你发现了什么?”
黑光很喜欢这种感觉,不需要将所有的话都说明白,对方就已经全部了然于心。
“我发现了拐骗风里的那个组织背后的人,”黑光说,“但是,那个人是新人类。”
燃筝一脸果然如此,而玫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如果你需要媒体操控,请告诉我。”
“不,并不,”黑光说,“我准备让新人类自己发现。”
燃筝问:“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是新人类的高层,在新人类中有极高的威望。”
玫色平静地反问:“那么,这个发现过程,我们不能参与?否则,人类推卸责任的天性会让他们觉得,是人工智能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这并不利于人工智能的地位。”
“所以,这个发现的过程,要新人类自己来发现,我们可以提供原始的资料,但是不能参与这个推导过程。”
一时之间,对面两人都沉默。
好一会儿,燃筝说:“我明白了。但是,我以为人工智能的生活会简单。”
“你有立场,就永远不会过得简单。”回答他的不是黑光,而是玫色,后者引来燃筝奇怪的一瞥。玫色却不为所动:“这是我从许多资料中推导出来的。”
短暂的会议之后,黑光再次目送燃筝与玫色离开,身影消失在无人星的房间里。
自从那一天交谈之后,燃筝就向新人类提交了申请支援的说明,风里的消息被摆到台前。新人类的反应非常迅速,加西亚曾经落脚的旧人类聚居地很快就进驻了不少新人类,加西亚以一种他难以想象的速度,从茫茫人海中被揪了出来。
他咬紧牙关不准备说出风里或者是组织中的任何一个,可惜的是新人类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一份药剂,一个虚拟的梦境,就足够让他说出全部的事实。
他所在的组织的罪行被公之于众——除去了诱拐风里的消息——加西亚作为其中的一份子,得到了被流放的待遇。他将被发配到矿星度过他的余生。
但是,更多没有公之于众的消息里,隐藏着看不见的潜流。
调查人员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组织背后似乎另有操控的手,风里也还没有找到。尽管那个旧人类聚居区的局域网很快就得到了再利用,顺畅地变成了星网的一部分,引来聚居区绝大部分人群的欢呼,但是,这并没有任何作用。
事情远没有结束。
但是对黑光来说,却已经结束了。
风里如今正在那个四不像的世界中游历,黑光已经决定,让他在那里完成他的一部分基础教育课,从一个小孩真正长大成人。反而是那些人工智能原本就会的手段,可以日后再来学。
玫色与燃筝对此并没有提出反对,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安排下去。
黑光非常诚挚地感谢了端庄贤淑高门女,对方面对他的感谢却并不显得兴奋。
她的体质调查现在陷入了一片困局当汇总,并没有得到任何的进步。
光明中的黑暗提出了好几个可能与方案,但是端庄贤淑高门女却不可能都验证一次,从中挑出最终的解决方案——她的生命只有一次,失败了,就再没有反悔的余地。
修仙界霸王花:多找几个凡人,让他们都练一遍就知道了。
光明中的黑暗:也是个办法。
端庄贤淑高门女:只怕,不行。光明阁下给出的法子都是需要长期的运行才能验证结果,我大概等不到那个时候。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龙岛之王:人类的生命真短小,真没意思。
星际网络之王:也许,这件事我可以帮一点忙。
黑光的话说出来,在短暂的沉默当中个,聊天室里忽然刷过另一行字体与颜色都不相同过的文字。
小蝙蝠加入本群。
七个id变成了八个,新多出来的那个还在闪着光——小蝙蝠。
片刻之后,闪光消失,那个id与黑光他们再没有什么不同。黑光盯着那个id,心中却止不住地想,这小蝙蝠,与之前的血色荣耀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端庄贤淑高门女:星际网络之王,你真的可以帮上忙吗?
小蝙蝠: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吾的心核当中!
龙岛之王:呵呵,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自称吾。
遥远的大陆上,龙岛之王——一头地狱炎龙正躺在自己黄金制作的床上,一边往嘴里塞着吃的,一边毫不留情地嘲讽了新来的人。
对,他一定不会承认,自己在曾经这样自称过的!
那个傻兮兮的家伙一定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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