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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虽不是节令之日,可自古以来,南北各地都会在这日晒书晒衣。据说在这一日晒衣衣不蛀,晒书书不蠹。
这些年来,可贞也已是养成了这个习惯,每到这日都会把书籍裘衣搬出来晾晒。
只不过,这回可贞难得的没有亲自动手,只在书房里坐着,叮嘱清景都把哪些书搬出去晾晒。
上个月月末,到了日子她的小日子又不曾来,虽还不曾有什么反应,可她毕竟有了经验,身上哪里不对,立马就觉察出来了。虽说还未搭过脉,可她却知道自己这肯定又是有了。就连苏慎,也是知道的。
到了日子还想着给可贞捂捂揉揉肚子,却发现可贞的小日子并没有来。首先想到的不是怀孕,而是以为她太过劳累了所以小日子推迟了,一个劲的让她多歇歇,多进点饮食补补。想吃什么只管说,别一心只顾着他和孩子们。
被他絮絮叨叨的一车话说烦了,可贞斜睇了他一眼,握着他的手贴在了肚皮上。
苏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脑中灵光一闪,“你这可是又有了?”
虽说可贞说的是还吃不准,不过苏慎却已是相信了。他们这么恩爱,身子又都这么好,有孩子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越想着,便越是开怀。对待可贞那更是小心翼翼,什么都不准她动,只准她好生躺在床上休养,就打算再过个半拉月请了大夫回来请脉。
两个小的也不敢让他们近身了,小九还好些,晏哥儿就是个皮猴,见着可贞苏慎并小九都是扑来扑去的。小九甚至还被他扑倒过。所以苏慎这些天都在给他上规矩,告诉他已经开蒙了,是大人了,要独立要稳重,不能跟个没断奶的小孩子似的成日介的找娘了。
父子就是父子,虽说这父子俩才相处了两个月都不到,可晏哥儿就是听苏慎的话,让往东绝不往西,让吃菜绝不喝汤的那种。
而且到底是有父亲教育的缘故,晏哥儿的依赖性正慢慢减少。这让可贞大松了一口气。
小九晏哥儿下学回来的时候,正值日头西斜,柳月桐月正领着大伙把晾晒了一日的衣裳书籍往家里收拢。
晏哥儿兴冲冲的跑过来问着可贞。“娘,爹爹回来了没有?”又一副心事重重的大人样子,一句三叹的道:“也不知道今年的庄稼长得好不好的。”逗得可贞并柳月等人笑的前仰后合的。
北方有句老话,“六月六,看谷秀。”也就是说。庄稼长得好不好,秋收时丰歉如何,这会子差不多已是能看出个大概来了。
衙门里的习俗,今儿苏慎得出去乡间查看一番,了解了解情况。
等到苏慎回来了,晏哥儿请过安就拽着苏慎的衣角问了起来。听说还不错后,眼睛一亮,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头。“不错就好。”又逗得大家伙大笑了起来。
苏慎哭笑不得,板着脸喝了声“什么样子”,又让他过来背书。可心里却是高兴的。
又去看乖巧的坐在炕上和可贞商量着做什么式样的冬衣的小九,再看看可贞的肚子,就更是欢喜了。
可贞注意到了苏慎的视线。看了看一门心思翻着花样簿子的小九,又看了看背对着他们背着书的晏哥儿。朝着苏慎狠狠的剜了一眼,苏慎就更乐了。
晚上苏慎把可贞抱在怀里,摸着还丝毫未显的肚子问着她,“今儿晒衣晾书你可动手了?”
自打来了掖县后,苏慎对可贞的性子那是越发的了然了。知道她但凡能亲力亲为的,是绝对不肯假手他人的,每天里就算是在忙也能吃到她亲手做的点心饭菜的,所以生怕她闲着不自在。
可贞嗔了他一眼,“哪能啊,我又不是不懂事,好歹还生过小九和晏哥儿呢!”
“哪是怕你不懂事,分明是怕你太懂事儿了。”苏慎亲了亲可贞的脸颊,笑道。
可贞娇娇的推了他一把,好奇地问着他下面乡社里的大豆、高粱的长势怎么样。尤其是大豆,眼瞅着这可就快要收获了。
掖县春花多种小麦大麦,秋杂则以大豆为主,足足占了秋杂总数的八成左右。
不止掖县,整个山东省的大豆种植都非常普及,而且基本上都是以输出为主的。据苏慎所说,整个山东省的大豆输出量每年都在两百万石左右。
“还不错,豆荚都挺结实的,虽还未长好,可也没见着什么空荚和半瘪荚。今年日照挺足的,想来应该不会比往年差的。”苏慎对于可贞的关心非常受用,语气里透着轻松。
不比往年差,这田赋征收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苏慎刚刚上任,若是田赋征收比往年差,那又是一桩事儿,而且还是桩不小的事儿。因此眯着眼睛连连点头,“能这般,就已是很好了。”
别说苏慎了,就是可贞,到了这会子其实也有些压力的。毕竟并不想报喜不报忧,甚至是捏造事实,像有的州县那样靠飞洒来落实田赋,所以对这年景还是很有两分期待的。
苏慎随手捏了捏可贞的鼻子,抚摸着可贞肚子的手自有主张的往上跑,语气却正经到了十二分,“你呢,今儿怎么样了,可难受了?”
“一点感觉都没有,舒服着呢!”可贞耸了耸肩,得意道。
结果这话说了还没两天,她就起了反应了。
……
可贞真是哭笑不得,平日里真是自来没有觉察过自己的鼻子竟这样灵敏的。可这日起身后就觉着胃里不对劲,等到出了正房大门,那更是觉着满院子里不论走到哪儿都有一股子海腥气直冲鼻子。
以前这海鱼海虾都是吃的,也没觉着这海腥气有多难闻。可这会子偏偏却恶心上了,一闻到这胃里就翻腾的不行,强撑着走到正房门口就再是忍不住了,刚刚喝的一盏蜂蜜水全吐了。
一屋子的丫头妈妈们都忙了起来,汪大海家的更是吓的一口气都不带喘的把养在厨房里的鱼虾连鱼带桶的搬到了东群房。
柳月知道可贞是腻味这屋里的味道儿,虽说她们都不曾闻到可贞说的怪味儿,不过还是立马拿食醋煮开了每个屋子都熏了熏。又开箱子拿了薄荷香出来,赶了两个香囊出来挂在了架子床上。
可是可贞还是百般的不舒服,在炕上歪了一天,还是觉得气短。
这下子别说一干大人了,就连两个小的都知道不对劲了。
小孩子最敏感,而且都是小动物天性,最会趋吉避凶看大人脸色。可贞一不舒服,自然就觉察出了,登时就乖的不行。下学回来后,小九爬到炕上有模有样的一下一下的拍哄安慰着可贞,晏哥儿趴在炕沿上和可贞说着孩子话,无意识的分散着可贞的注意力。
等到听说自家娘亲这是怀了小宝宝后的正常反应后,**辣的目光齐齐的盯着可贞的肚子,“小宝宝?小妹妹?娘有小妹妹了?”
可贞哭笑不得,倒是刚巧回来的苏慎抱了小九和晏哥儿,“都喜欢小妹妹?”
两个小家伙忙不迭的连连点头,笑眯了眼。
“妹妹好,我可以教妹妹做针线打络子。”小九抿着小嘴,又指了指自己的发髻,“还可以给妹妹梳头发别卡子。”
这样想着,就恨不得妹妹能早点出来。
晏哥儿搔了搔头发,听着这话不对,怎么都是女孩子玩的啊!只不过自打来了掖县后,小家伙心心念念的都是妹妹,还自来没有想过弟弟,所以也没有反悔,捣蒜似的连连点头,“我可以教妹妹念书识字。”
即便这么多时日过去了,可这桩事儿还是不曾忘记。
“咱们小九真是好姐姐,晏哥儿也是好哥哥。”苏慎一手抱了一个,欢喜的不得了。
毕竟多子多福,谁会嫌孩子多的。只不过眼见可贞躺在炕上这样难受,平日里再大方不过的一个人,这会子一点点异味却能让她颦眉叹气,娇气的不行。这眉头,也拧了起来了。放下了孩子,又过来握着可贞的手问着可贞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可贞倒是没觉着怎么样,除了闻不得味儿,身子有些乏力外,她的状态还不错,心态也挺好的。
在这里,讲究的就是个榴绽百子多子多福。她也知道,既然要多子多福,这辈子就不可能只有小九和晏哥儿两个孩子的。再说了,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也觉着一个家里就两个孩子未免太过单薄了。看看苏家,叔伯兄弟这样多,女婿也都使得上力,遇上事儿也有个商量帮衬的人。
再加上晏哥儿已经三岁了,这时候怀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若是晏哥儿是个女孩子,说句实在话,她还会有压力,毕竟在这里有了儿子才算有了后,没有儿子总是站不住脚跟挺不起身板做人的。可若一直为了生儿子而生孩子,这感情说不得就会变了味儿的。
可现在她已经有了晏哥儿,生男生女的都无所谓,只要大小平安就行了,那还有什么好操心的,就好好安胎呗!
不过,这个孩子真是好福气,比她哥哥姐姐都有福气,毕竟他能有他爹爹一直陪在身边。
多谢姐妹们的支持,晚上八点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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