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模仿着谢老夫人阴阳怪气的口吻:“当年她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京中闺秀中,比她貌美有才的比比皆是,那时候沈国公还在给将军牵马,将军心善提拔他,最后却被她给赖上了,也正是她不要脸面算计来了这桩婚事,曹家看中沈国公一身本事,才收了她为义女。”
“当时她闹得那些笑话,可丢死人了,谁见了她都觉得扫兴,人人避之不及,满京城,一个愿意和她交好的贵夫也没有。”
“她要不是踩了狗屎运,押中了老国公这个宝。就算我们谢家光景再不好,也没有她作威作福的地儿。”
沈老夫人这些陈年往事,沈江骊也是第一次听说,从第一次见面时,沈老夫人雍容华贵,行事说话也是有条有理,抛开其他,沈江骊觉得沈老夫人确实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等清荷说完,沈江骊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下回这些话听过就忘了吧,你方才学起来的时候,把你面相都变刻薄了。”
沈江骊并没想要清荷做斗鸡和那些人费嘴皮子,相反,可以的话,她希望清荷一直保持温暖善良的模样。
清荷很听她的话,立刻就不再学了,直说关键信息,“不过听谢老夫人的意思是,觉得姑娘你配不上她孙子,还说方才见面时候你奴颜婢膝的讨好她,就是存了攀附的心思。谢夫人就问她,现在谢府和国公府完全不能比,如果大姑娘真的嫁过去,要是嫌弃谢宁怎么办?谢宁不能走路本就变的敏感暴躁,大姑娘又是京城闺门中名声最好的。”
“这么说,谢夫人动摇了,但谢老夫人瞧不上我。”沈江骊分析。
清荷:“谢夫人看着是不敢忤逆谢老夫人的,只要谢老夫人不同意,这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沈江骊:“只怕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老夫人为了今天大费周章的,可见是早存了心思要用我抵了这门婚约。”
*
午后有些闷热,沈老夫人躺坐在摇椅上,眼皮微微耷拉着,像是在思考什么,手里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
其他人都被遣出去了,只有雅兰正为她捏着腿。
“老夫人觉得谢家会答应吗?”
“答不答应,谢家说的不算。我们国公府说的算,”
沈老夫人坐起身,“让人去把谢老夫人请过来吧,休息这会儿,想必她心里也清明些了。”
沈老夫人早知道谢家不会那么容易答应的,尤其是谢老夫人的性子,孤傲古板,如果你当下逼她做决定,她便会和你倔到底。
就是得先挑明了,等她过了个劲儿,再谈别的条件。
很快,谢老夫人进来了,板着一张脸,嘴唇往下垂,活像是谁欠了她银子。
沈老夫人却是笑吟吟的模样。
“如今国公府是如日中天,我们谢家却落魄了,但是落魄也不该由你们这般羞辱。”谢老夫人愤然,“我们宁可退了这门婚事,也绝不能委屈宁哥儿娶一个不知来历的丫头当妻子!”
像国公府这样从屋檐的脊兽到门口的石狮子都要体面威风的人家,最注重的就是名声。
别说谢府如今落寞了退婚会被人嗤笑嫌贫爱富,就算谢府与国公府同样风光,也是不能退婚的,一来这是老国公的许的承诺,后人违逆,岂非不孝?二来,好端端的婚事,为何要退?不免要落进别人口中闲谈,背后猜测究竟是不是品行有损,或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故事。
退婚,对国公府的损害远大于谢府。谢府能博得众人同情,国公府却会惹人非议。
也正是这些顾虑,沈老夫人与曹芸才想了换人这个法子。
还得是沈谢两家一致同意的换人。
“阿骊是我衢州沈氏一族的孩子,并非来历不明。”沈老夫人不慌不忙道,“珠姐那孩子招人喜欢我知道,可是珠姐儿并非宁哥儿的良配。”
谢老夫人听了气的冷笑。
沈老夫人,“我是看着珠姐儿长大的,她是贤惠有才,样样都出挑。但是你我都这把岁数了,哪里会不知道夫强妻弱才能家里才能和睦的道理?”
“用人自然是越有才越能干越好,即便是有点脾性也不打紧儿,但挑媳妇,却不是这个道理。国公府无半点轻视之意,这么做全是为小辈们的日后着想。”
“你想想,宁哥儿是心善的孩子,见珠姐儿样样出挑,心里难保不会冤自己糟蹋她。珠姐儿呢,一直以来顺风顺水,她爹娘又宠着她,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头。就这样去守在宁哥儿病榻前,只怕她熬不住啊。就怕到时候非但没能帮你打理谢府,还要你去为她操心,老二夫妻要是见她过的不好,这心里也不能痛快。”
沈老夫人笑容真挚,“我们做长辈的,肯定都盼着小辈过的好,你说是不是?”
谢老夫人抿唇,没有否定。
这些话她媳妇也说过,她是性子不好相处,却也不是蠢笨。
沈老夫人喝了口茶水,继续和她推心置腹:“我理解你们的难处,要是放以前宁哥儿不愁找媳妇,可眼下要挑好的却难,你们也不舍得委屈他是不是?所以我才和你说,把阿骊许给他。”
“样貌呢,你也见过了,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一点也不差,其他府上这种样貌的只怕还舍不得配给宁哥儿。”
这话刺耳,却也是实话,谢老夫人虽然不高兴,却也没有反驳。
“论性格呢,我这些日子也细细帮你把过了,虽然有点怯懦,但好在软和好相处,不会生事儿,乖巧听话,会照顾人。”言外之意就好拿捏。
“这样的性子陪着宁哥儿,宁哥儿才过的舒心。”
沈老夫人见她开始考虑的,心里知道这事基本能成了。
“再说说出身,她虽不是我的亲孙女儿,但国公府感念她是恩人之后,既然到了我身边,自然是把她当自己人疼。她的嫁妆,由国公府出。”
沈老夫人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除去那些物件儿,还有三间铺子,一千两现银。”
谢老夫人眼珠微动,心里最后一丝顾虑也被打消了。
接着又听见沈老夫人说:“阿骊年纪轻,这些东西,少不得你做长辈的帮她打理。”
谢老夫人心里一番盘算下来,沈江骊却是最符合的。
沈珠虽好,可谢宁却是个残废,不但谢宁驾驭不了,只怕娶回家,自己也要客气相待。
沈江骊却没有这样的顾虑。
谢老夫人心里已经答应了,可看着沈老夫一副早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笑容,她心里膈应极了。
“这事,我想想。”谢老夫人冷声冷气。
沈老夫人胸有成竹,抛出最后一句,“是该好好想想,宁哥儿久病不好,若有个喜事冲冲,说不定精神头就起来了;就是后面不好,要去哪里,也有个人陪着照应。”
谢宁已经残废,连床都起不了,能去哪里?
沈老夫人的意思是,如果谢宁病死了,谢家要沈江骊殉葬,沈家不会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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