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族长,我军已完全完成对唐贼之合围了,除了这个隘口之外,乞乞孟亮将军亦亲自带领两千人在白河沟对面亦布置了弓弩手,凡是妄图通过白河沟之唐贼,定会被我军弩箭悉数射死,呵呵,此次除非是唐贼将这二郎山移平,否则便绝难逃出族长掌握之中。”
傍晚时分乞乞仲象身边的亲卫队长乌颜查目向他禀报消息,同时又不动声色的拍了拍乞乞仲象的马屁。
乞乞仲象果然对自己这位亲信十分满意,呵呵笑着说道:“此次若能捉住李显,吾便有了壮大我靺鞨诸部之资本,届时我等从南朝换取粮食和女人,本将定然不会亏待于尔。乌颜查目,尔说待得明日一早我军突然出现在隘口,阻住唐贼之退路,届时唐贼该是怎样之慌乱?呵呵,唐贼无粮无水,相信不出几日,便会有人将李显擒来见吾。”
其实此事不怪乞乞仲象自信满满,因为如果按照常理分析,最后的结局的确会是这样。不过以李显的智慧,如果不是事先订好了万全之策,又怎会做出这种看起来是自取灭亡的决定?
在大唐军中,李显的大军在夜色的掩盖下悄悄展开了行动,就在乞乞仲象大军的眼皮子底下,一担担的泥土被军士挖出来,然后被悄悄的填到了附近的河中…...
“大王,前方乃是石头,我等无法通过。”一名壮硕的汉子来到李显面前,脸上略带惭愧的说道。
“无妨,尔等只需如此如此,便能绕开巨石,然后继续通行了。”李显轻轻拍了拍那命军士的肩膀,然后淡淡笑着说道。
“诺。”那命军士虽然不知道周王究竟是怎样确定,经过这么一番绕过去,地道所在的方向仍然是直冲着敌营中心,但他还是照着做了,因为经过这一段日子以来,对周王显的盲目信任已经完全充斥了他的内心,让他对此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而薛讷和李多祚现在对李显的信任,也几乎与那名军士差不多了,因为只有他们才明白,仅仅经过白天刚刚来到的时候进行了一番巡视,在这个周王就能在地下准确无误的判断地道的方向,并且避过了河流、山石等障碍,这样神奇的判断能力绝对是他们自叹不如的。
大约到了四更时分,地道便已挖通,当地道口显露出来之后,薛讷和李多祚尝试着将头露出地面,却发现竟然和李显预判的一模一样,出口果然便在敌军的辎重营内,这才真的为李显那惊人的判断力所深深的震惊,这一瞬间便感觉他们就算是这一生,恐怕都不可能达到如此精准的判断力!
其实薛讷和李多祚等人要么熟读兵书,要么战斗经验极其丰富,根据当地的地形都不难判断,在靺鞨大军屯驻之地只有这一块地方宽敞平坦,干燥通风,最适宜修造辎重营,也知道这块地方在他们大军的大致方位,可是要想将地道准确的挖到这里,那绝对是他们万万难以做到的。
可是这几人哪里知道?这样的难度对于李显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在前世那会,在如同小山一般偌大墓葬之中,想要准确找到墓室棺椁的难度比起这个来简直不值一提,李显连那等事都能做到十拿九稳,更何况是这么一点小事?
“李将军,先带贵部将士们下去休息吧,接下来就看吾等了。”李显见负责挖掘地道的靺鞨将士们都已疲惫不堪,连忙对李多祚吩咐下去。
却听李多祚说道:“大王,末将不累,莫如大王准许末将随大王一起前去杀敌建功吧,末将自忖有几分勇力,尚能助大王一臂之力,除此之外,未必不能浑水摸鱼,招降靺鞨勇士为我所用。”
其实李多祚的话中之意李显也很清楚,无非是不想让族人死伤太多,便准备乘这个机会对其进行招降,能招降多少便招降多少,与此同时也有试探自己态度的意思,生怕自己怀疑他对大唐和自己的忠诚度。
对于这样一个要求,李显又怎能拒绝呢?只好答应下来:“既如此,将军便率领亲信将士随本王一同前往吧,其实将军亦知道,并非本王不敢相信新近降兵,只是不忍令其与本族兵马自相残杀,更何况,本部大营亦需人镇守,张将军此次定然会遭受靺鞨军拼命反扑,压力亦不会小。”
“大王之好意末将清楚,末将代此等族人感激大王体恤之意,不过今日临行之前,末将已对彼等交代好了,彼等亦不糊涂,事情发展到如今,顺逆胜负之势亦已清楚明了,更兼经过数日大战,彼等早已为大王之神勇所深深慑服,便是其彼等父母亲至,令其投降亦万万不敢。呵呵,大王且放心便是。”
李多祚自然知道李显并不怀疑他的忠诚,不过他也有必要替那些刚刚归附自己的本族战士表明一下忠诚,见李显听了之后连连点头,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当然,李多祚并不指望只凭着自己几句话就让李显彻底放下心来,他虽然知道李显对那些刚刚归附的本族将士还是有一定的戒备手段,不过却也假装不知道,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他也相信,只要此役过后,李显经过一番考察,便不会再对这些士兵的忠诚度产生怀疑了。
半个时辰之后,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李显率领着薛讷和李多祚并三百余名将士悄悄出了地道口,来到了辎重营中,然后当先闯出辎重营,对附近的岗哨展开了刺杀。
虽然身上穿着软甲,但这并不妨碍李显那轻灵的动作,只是一炷香的功夫,辎重营周围十余名岗哨尽皆被他斩杀干净。
在这之后,李显方才发出信号,三百名将士尽皆从辎重营内突出来,然后开始到处纵火。
“不,不好啦,失火啦。”不远处的巡哨正睡得香甜,突然被一道强烈的光芒所惊醒,挣开惺忪的睡眼一看,才发现是辎重营失火,顿时大惊失色,大声的喊了起来。
附近的将士被喊声惊醒,也尽皆大惊失色,连忙向失火的方向冲过去,虽然大部分将士手中都没有灭火工具,可是他们也不能任凭烈火将他们辛苦积攒的那一点粮食自重给吞没掉。
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在他们的前方,死神正在悄悄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辎重营失火,尔等不去灭火,却楞在此处作甚?”乞乞仲象军中负责守夜的将领千夫长拔黎托见辎重营附近聚集着大约二三百名族人,不由得怒吼道。
由于是在急怒之下,拔黎托一边怒喝,一边挥出了马鞭,向着附近一名军士抽了过去,却见那军士纵身一跃便躲过了他的马鞭,然后伸出手掌对着他的手臂一切,拔黎托顿时感到痛彻骨髓,不由自主的松开了马鞭。
而就在此刻,只见那人另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直接捏住了他的喉管,也没见他怎么用力,拔黎托就听得“喀吧”一声翠响,随即就感到一股痛彻骨髓的剧痛传来。
“此人虽然穿着我族衣饰,然则并非我族中人,看来当是混进来的唐贼……”拔黎托想到这里便再也没有了意识,软绵绵的摔倒在地。
而就在拔黎托死去的那一瞬间,唐军三百人全体出动,立刻对陆续赶来的敌军展开了屠杀。
由于敌军是仓促而来,甚至大多数靺鞨族军士只是为了灭火,根本没有带武器,在如狼似虎的唐军面前,自然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只能被动接受死神的审判。
“大王,敌军越聚越多,我等不宜在此逗留,当直捣核心,擒杀乞乞仲象,至于此处,有附近马棚之军马便可足够制造混乱了。”眼见族人被杀的越来越多,李多祚不由得有些不忍,连忙对李显劝道。
李显自然知道李多祚在想什么,不过他本来就有同样的打算,再加上自己还可以乘机卖对方一个人情,所以便痛快的答应下来,立刻率领众将士直接杀向乞乞仲象所在的中军大帐,在离开的同时又下令在马棚附近放了一把火。
这一把火就像是李多祚所说的,制造了一场足够大的混乱,因为所有的战马全都四散逃跑,在军营中乱跑乱闯,终于让整座军营彻底乱了起来,许多靺鞨族将士侥幸在火海中生存了下来,却不幸被惊马撞倒在地,然后被马蹄踩踏致伤乃至致死。
在如此混乱的状态下,乞乞仲象早已被惊醒了,他听得营帐外面喧闹不已,便知是出了事故,一面令亲卫队长乌颜查目探查消息,一面喝令亲兵集合队伍,随自己一起出帐迎战。
片刻之后,当乞乞仲象终于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却始终不明白唐军究竟是如何来到他的辎重营的,对于唐军挖掘地道的说法始终拒绝相信,因为在他看来,唐军是不可能如此精准的将地道挖到此处的。
“周围全是执勤将士,只要出现一点差错就会被发现,唐军又不是神,如何能够如此准确的开挖地道?这肯定是我军内部出现了叛贼。”乞乞仲象连指挥作战都有些分心,口中一直在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正在这时,却见亲卫队长乌颜查目探走过来,一把将他拖着向外走,大声吼道:“族长,如今唐贼已经迫近,我军无法抵抗,还是速速离去为妙,至于是否有叛贼,待得事后再去追查亦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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