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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打量着殿檐上的瓦片,陆扶风被出现在视野中的男子晃住了神——那不是月前在伶云灵堂内见到的宋顾么?他怎会在此处?
按捺住心中的好奇,陆扶风聚精会神地听着殿内人低语。
&盈……咳咳……你们都先下去吧……寡人要独自与宋顾说上几句话……”
听着陆扶桑的咳嗽声,陆扶风暗觉身子有些不妥帖。
&过圣上……”
见宣自己入宫的宫人已尽数退下,宋顾不卑不亢地站在陆扶桑榻前,冲着陆扶桑躬了躬身。
&不怕寡人?……”
凝视着俯身的男子,陆扶桑面色冷了几分。她从这男子身上看到了宋家人不该有的清高。
&上是仁君有何可怕?”
听着陆扶桑低沉的语调,宋顾对躺在榻上的国主无端地生出了几分同情。
&吗……咳咳咳……”
俯身用春盈留在榻侧的帕子捂住嘴,陆扶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片刻立在身前的男子。
这还是她第一见宋家的二公子。虽然在知晓宋顾有嫁与绥王的念头之时,便记挂着与其一见,奈何总被俗务缠身,寻不着时机。
陆扶桑端详着宋顾的面容——唇红齿白,隐有玉山将倾之势,较上扶风的相貌……宛若天作之合……
不过,想到宋允即将蹑足皇夫之位,陆扶桑的心头闪过几番思量。
宋允的野心她自是知晓的,而眼前这男子,无疑是宋允的棋子……只是,棋子一旦选出来,听不听拿棋人的话,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上真不像宋家养出来的孩子……”
陆扶桑含糊不清地冲着宋顾吐出几个字。
&呵呵……圣上说笑了……顾想知,在圣上心中,宋家的儿郎该是何种模样?”
宋顾微微抬头却没有起身。国主未发话,他不敢起身。
&少该是拘谨的……”
回忆着幼时与宋允初见时宋允那青涩的模样,陆扶桑的眉间浮起几分浅笑,枉她自视甚高,却终究是落了那人的套。
&上此言说的是家兄吧……”
陆扶桑话音未落,宋顾面上立刻浮出了几分凉薄的笑意。
&么,你与允儿有极大的不同么?”
轻笑着扫过宋顾的面庞,陆扶桑觉得面前的男子果真有意思。虽是维持了礼节,却恰好把神色都落在她的视野内。如此注重小节,也算是个人才。
若是她站着,宋顾许就会换个姿势了。
&陆扶桑戏谑的神色,让宋顾顿时清醒了几分,“顾万不敢与家兄相提并论……”
&吗?那杀人放火宋公子做得如何?”微微倚在榻上,陆扶桑静静地看着宋顾。
&顾不敢做越矩之事……”
&吗若是宋公子不敢为越矩之事,那便进宫,与寡人共享这万里河山吧……”
聆听着越来愈近的脚步声,陆扶桑的眼睛微微地眨了眨,闪出一片迷茫。
&上……”发觉陆扶桑神色不对,宋顾正欲问原因,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请圣上三思!”
&儿?”陆扶桑佯装惊诧地看了出现在榻前的宋允一眼,“你方才要寡人三思何物?”
&请圣上三思臣弟入宫之事!”无视身后的老妇,宋允以臣子的身份与陆扶桑对视。
&故?”扫过宋允的面庞,陆扶桑看到宋允身侧的老妇,瞳孔缩了缩,“允儿你怎生领着靖玉姑姑来了?”
&玉见过圣上……”见陆扶桑点名了自己的身份,靖玉也不扭捏。施施然冲陆扶桑弯了弯身子,便端端地坐到陆扶桑的榻侧,端详着陆扶桑的面色,“圣上的面色看上去似乎不大好。”
不咸不淡的声调让陆扶桑面上呈出一瞬呆愣。
&知靖玉姑姑来此处所为何事?”敛住自己面上的失神,陆扶桑勉强端起平日里国主的威仪。
&玉听闻圣上身子不适,特来看看。”对苍白的面色视而不见,靖玉伸手握住了陆扶桑手腕。
&玉姑姑……”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老妇,陆扶桑本能地要抽出手,却见老妇收紧了落在她手腕上的手指。
&上,纸是包不住火的……”靖玉断清了陆扶桑的脉搏,随即松手任着陆扶桑的手腕落到榻上。
&迎上靖玉清明的眸色,陆扶桑不禁皱皱眉。靖玉是知晓自己的血脉不正,还是知晓了自己病入膏肓……
不欲露破绽给靖玉,陆扶桑强撑着坐起身子:“寡人不过在殿内小憩了片刻,姑姑便与寡人的皇夫前来殿内……”
&上该知道靖玉的意思。”靖玉依旧笑望着陆扶桑。
&人不知。”陆扶桑冷着脸回望了老妇人一眼。
&吗难道当年先皇的遗旨还没有给你教训么?”靖玉看了陆扶桑一眼,回望宋允,“还不让你那弟弟从这个殿内退出去么?”
&宋允见靖玉发了话,立即含笑看向宋顾,“顾儿,你该回去了。”
&吗?”宋顾闻声忽地笑了三声,“兄长是要顾回家告与娘亲,兄长弑君么?”
宋顾话音未落,便接到了三束视线。
&哈哈……顾儿如此记挂寡人,真让寡人魂牵梦萦呀……”陆扶桑旁若无人地笑了几声后,忽然把视线挪到坐在榻上的妇人身上,“只是,顾儿怕是猜错了一些事,榻上这老妇可不是逼宫弑君之辈,她是……”
&上,有些事无需告诉外人!”靖玉淡淡地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宋允。
&儿……”发觉靖玉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这边,宋允起步走到宋顾身侧,试图带着他走出殿外。可未等他动作,宋顾便是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长剑。
&剑无眼,兄长可千万不要靠顾太近!”
&儿……”凝视着宋顾手上的剑,陆扶桑的眉头皱了皱,春盈怎会做这般不妥帖之事?带兵器面君可是死罪!
&上!宋顾愧为男儿,纵掌有三尺青锋,外不能惩凶,内不可除贼。今日,殿前失仪,愿以宋家葬之!”宋顾回望着陆扶桑,眸中隐生出死意。
&儿……”见宋顾一心寻死,宋允的眉头凝成一团。
原以为他只需带着靖玉寻到陆扶桑,证实陆扶桑命不久矣,便能扶摇直上,坐稳皇夫之位,而后再以宋顾为媒,嫁祸绥王谋害亲姐,即可天下归心。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即借着故友曹旻征战虞国,再诱虞国七皇子为内应,佐以虞国内多年为商时的积累,便能一举破了虞都。
可谁曾想,他只是迈出第一步便被自己的弟弟给破坏了。
烦闷地瞥了一眼宋顾,宋允扑通跪到了陆扶桑身前。
&儿知错了。”
他与陆扶桑皆是知晓对方的心思,而他也甚是清楚陆扶桑之所以愿为自己大开方便之门,无外乎自己与她有相同的目的。但相同的目的却也不能成为自己的保命符,因为陆扶桑的眼睛终究是容不得沙子的。
&便是你与我言的决心?”瞧见宋允跪到了陆扶桑面前,靖玉微微侧身,把视线转到了陆扶桑身上。
&姑……圣上毕竟是陈国之主……”宋允望了望陆扶桑,又看了看靖玉,心道,若是今日陆扶桑除了靖玉,那他依旧是陈国的皇夫,而若是今日靖玉除了陆扶桑,那他依旧是皇夫……毕竟陆扶桑弃了姑姑不是么?
想着在随身玉石中看到字符,宋允莫名地对眼前的老妇充满了信任。
&吗?老身还以为宋公子不介意做陈国第一个男皇帝呢……呵呵呵……”话虽是冲着宋允说的,可靖玉的视线全都落在了陆扶桑身上。
&呵呵……”见老妇一直在冲着自己笑,陆扶桑的也跟着低笑出声,“原来允儿还有这么个想法,寡人今日也是长见识了……不过……允儿是寡人的皇夫,志在天下也是应该的……”
&不介意?”陆扶桑的话让靖玉笑弯了眉。
&死之人并没有什么好介意的。”陆扶桑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允一眼,又把视线转向了老妇,“可寡人不介意,未必下一任国主不介意,所以皇夫在寡人死后可要恪守己份,莫要做越矩之事……寡人确立好了托付江山的人。”
&宋允听陆扶桑言已定了托付江山之人,面色瞬时变得煞白,“圣上此言当真?”
&人从不说假话。”陆扶桑轻轻地摇摇头。
端详着轻轻摇头的陆扶桑,宋允抿唇朝前一进,一把匕首露在了袖外,“那……圣上休怪允儿薄情了……”
&陆扶桑只觉眼前白光一晃,便有匕首朝着身子靠了过来。
陆扶桑在檐上正欲出手,却看到冬藏从殿外冲了进来。
&上——”
可宋允并未因冬藏的呼喊而住手,反是孤注一掷朝着陆扶桑身上撞了过去。
&肆——”
&姑!”不可置信地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靖玉,宋允暗觉背脊发凉。
&身不过欠了你爹爹几分情谊,却轮不到你在老身眼前撒野!”
&姑?”陆扶桑也被榻前人的动作惊得不轻,这位姑姑不是宋允请来的帮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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