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城市 第九章 褐逸

    说实话，马克在气急败坏的时候，曾经无数次设想过那个蛮横到不知道变通的男人会有怎样的下场，他也想过，那个男人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死在那个位子上。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这个结局的日子会发生在今天。

    马克只觉得大脑一怔轰鸣，身体僵硬，好像在这瞬间，他所有的思维和精神都随着这个消息一起死去了。

    杯子从他的手中滑落跌碎，他都没有一点的反应。

    “死了？”马克喃喃的重复了一句，双手有些机械伏在办公桌上，探出身体，眼睛无神的望着那汉克。

    “嗯，我很抱歉。”汉克有些悲痛的道。

    如果马克此时处于精神清醒的阶段，或许可以从汉克的表情深处阅读出，更多的意味。

    但是现在，马克脑中所有的容量，都被一个死字所占据。

    “今天不是愚人节，不要耍我！”马克就像是愤怒的蚱蜢，忽的激动的跳了起来，他也顾不得什么上下等级之分，一把抓着汉克的衣领，将他扯了过来，咆哮着道：“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汉克眼中闪过一丝不愉，他很好的隐藏过去，用着最柔和的声音劝慰着道：“马克警官，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只有接受它，往前看，用最大的努力，实现肯警长的遗愿。”

    马克瞪了汉克一眼，终于还是松开了手，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马克看着重新整理好衬衣的汉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汉克队长，能对我说一下，我父亲殉职的大概情况吗。”

    说着这句话，马克脸上尽是苦涩，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终于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嗯。”汉克点了点头，将发生在昨夜的事情，娓娓道来……

    许久之后，马克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现在的他身心疲惫，心里乱的很，向汉克请了一个长假，也打算回家休整几天。

    走到分局门口的时候，他瞥到了靠在柱子上正冷眼看着他的杰斯，顿时他的面色甚是铁青。

    “哎哟，我说是谁呢？”杰斯讽刺着道：“成为野狗的感觉怎么样啊，我想这个滋味应该挺难忘的。”

    马克端详着杰斯很长时间，似乎对这个魁梧大汉的丑陋嘴脸很有兴趣。

    “给我滚，我不想在看到你。”马克低喝了一声，心中怒火中烧。

    “怎么，想跟我单挑，发泄一下。”杰斯嬉皮笑脸道：“老子偏不给你机会。”

    说完这句话，杰斯就哼着歌，吹着曲，快乐的离去了。

    马克捏紧了拳头，手上的指甲几乎戳进了肉里，他站在那里，过了良久，才叹了口气，离去了。

    就在这时，回到巡警办公室内，杰斯正悠哉悠哉的看着报，喝着茶。

    寻常和他要好的一个年轻巡警，看了他好半天，忍不住问道：“杰斯大哥，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你也知道，那小子的父亲是谁，这样挑拨他，他父亲死了管不了，但是总有一些熟悉他父亲的大人物，会看不过去的，那时候……”

    “哈哈。”杰斯哈哈笑着，拍了拍年轻巡警的肩膀，胸有成竹的道：“你就不要想多了，就他父亲那个臭脾气，能有几个好友？就算是有几个玩的不错的，有句俗话说，人在人情在，人死了，屁都没有。”

    “可是……”巡警还有些担忧，毕竟之前，被杰斯硬拉着去嘲讽了马克，现在想想，有些后悔，他还是继续想问些什么。

    “我说你，怎么今天胆子这么小。”杰斯鄙视了巡警一番，然后数道：“我这么做，当然也是领悟了上面的一些精神。”

    “而且，嘿嘿……”杰斯凑到巡警耳边，小声说道：“老子过不了几天，就要……”

    说了一半杰斯闭口不言，只是手指指天，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样子。

    “啊。”巡警马上想到，汉克升到大队长之后，留下小队长的一个职位空缺，立刻心领神会，再没了什么担忧，眉开眼笑道：“这杰斯哥，你一定要请我们吃饭啊，这么好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们，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当然，当然。”

    这间办公室，片刻便成为了欢声笑语的海洋……

    马克拖着那沉重的身躯，走回了他的住所，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路是怎么走回来的，脑袋里还是混沌一片。

    再联想一下出门和现在的心情，马克产生了一种两世隔绝的感觉，就好像现在的他不是早上的那个他。

    他将自己扔到床上，无力的躺在那里，耳边回荡着汉克告诉他的事实。

    昨天夜里大概八九点，也就是马克刚刚睡着的时候，由那个男人带头，提莫队长发起的对某一街区的整治行动开始了，这次主要针对的是褐逸帮的娱乐场所。

    回忆到这里，马克感觉到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褐逸帮这个名字。

    因为针对的是娱乐场所，安全危险度不是很大，那个男人很自负的就以巡警为主力，带着少量的武警。

    这个世界的警察队伍，马克是很熟悉的，大致可以分为，巡警、武警、特警、文职警察、刑警和民警。

    在这个世界里，因为治安实在是一个大问题，所以巡警是警察队伍中人数最多的一个，同样也是战斗力很低的一个警种。

    刑警和民警主要负责的是办案，大多时候一般不会作为战力出动。文职警察就如名字所表明的，他们战斗的对象一般是电脑什么，马克以前的职位就是文职警察，工资不高，好在安全，混日子是最好的选择，没想到那个男人一句话，就把马克调到了巡警里。

    然后，特警和武警是战斗力最强的警察，也是工作最危险的警察。

    可是意外发生了，按照汉克的话说，没想到那些褐逸帮的暴徒丧心病狂的偷袭了那个男人，这时候那个男人就为他的自负付出了代价，这一群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巡警，一时间就被打爆了。

    以机警闻名的提莫队长，战斗一开始，就被打爆了脑袋，死的不能再死了。

    然后结局就是这样，巡警死伤惨重，武警全军覆没，那个男人在混乱的战场中，再也没有走出来。

    “唉，这都什么事啊。”马克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一世英名，最后竟然死于小小的埋伏之中。

    马克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现在已是夜晚时分，从直到消息，到现在，也过了将近十个小时。

    心中的悲哀和痛苦，也去了十之八九。

    现在徘徊在马克心头的只有彷徨。

    兀的，马克想到了一个事实。

    他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而且这个世界也不是真实的世界，只是虚拟的游戏，感觉怎么真实，也只是虚拟而已。

    马克望着自己的双手，他感觉到以前想要回到地球的强烈渴望，经过了十几年的消磨已经淡去了很多，他不承认如此，事实却是这样，除了某些难以入眠的夜晚，他已经将这个世界当做了真正的真实。

    例如知道了那个男人消息之后的第一反应，已经很好的说明了，马克的潜意识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将那个男人真正的当做他的亲人，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变成了这样。”马克翻身坐起，看着窗外的月亮，他的声音轻柔悦耳，就好像是在念诵着美丽的诗篇。

    “或许是小时夜晚，他帮我盖上被子的时候；或许是小时晚餐，他微笑着给我夹菜的时候；或许是他喊出名字，抚摸着我的脑袋的时候……”

    “亦或许是小时，我惹他恼怒的时候，亦或许是我和他正争吵的时候，也有可能，在我背后咒骂他的时候……”

    或许，或许，就在马克念叨着无数或许的时候，两弯清亮的小溪，从他的脸庞淌下。

    就在这些或许之间，他把这里当做了现实，把现实中的情感，投入到这虚拟的世界中。

    他垂下脑袋，靠在床沿上。蜷缩的整个身体，照耀在幽冷的月光之中……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被囚笼束缚了很久，有一天囚笼突然碎了，人反而不跑，还会站在原地，为这个囚笼悲伤，哀悼……

    “咚……咚……”急促的电话铃音，将马克惊醒。

    里面传来的是一个深厚的声音。

    “是马克吗，我知道现在的你肯定有些难过，但是人肯定是要向前看的……”

    “有时候人会有很多选择，无论怎么选择，都不会是错误的……”

    “你现在就可以有一个选择的机会，你知道后天是肯的葬礼，我们会在肯葬礼之前，开展一个针对褐逸帮的“苍白行动”，到时候，十一区的武警和特警会全部行动，我们要拿褐逸帮的覆灭，当做肯葬礼上最好的礼物……”

    “现在，我，加百利·佛瑞德，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特警，参加这一行动，我只想问你，你愿意吗？”

    听着话筒那边的声音，马克沉默了很长时间，话筒那边的人倒也不急，很耐心的等待着。

    “嗯，我愿意！”马克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句话，此时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迷茫，只有浓浓的战意。

    ‘嘿，老家伙，反正在这个世界里，我也没有什么意义可以追寻，在我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以前是你逼着我去做什么，现在你死了，没人逼我了，我就用为你复仇，当做我的目标吧……’

    马克看着窗外那无边的黑夜，脸上忽的，涌上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