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法 第七章白圭

    “君侯,臣此战联三晋之兵未能夺秦一城一池,反倒被秦庶长嬴虔败于陕城,臣死罪!”

    魏国将军庞涓急匆匆的面见魏惠侯,连身上的铠甲都没卸,一见面便“扑通”一声跪在了魏惠侯的面前。

    魏惠侯大惊,连忙扶起庞涓:“哎呀庞涓你啊……不就一场仗打败了?咱都可以赢回来!急吼吼判自己一个死罪,这是何必?”

    “不,臣有罪!”庞涓的膝盖仿佛钉在了原地,任凭魏惠侯如何扶他就是不肯起,“臣如若早一点料到三晋会临阵退缩,我军岂有如此大败?臣有罪,求君侯责罚!”

    “你这样叫寡人怎么忍心责罚你啊……”魏惠侯叹气,“还是请将军起来吧!”

    庞涓站起来:“不,请君侯务必责罚!请君侯许我戴罪立功,继续攻秦,以功抵过!”

    魏惠侯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仗都打成这样了还攻秦?荒唐!收手吧,你现在能从秦国夺得一城一池吗?”

    “虽然我等克秦不下,然而现在秦国也是国力大伤,如果现在发兵进攻,灭了秦的国,也不是不可能!”

    庞涓脸上的阴霾突然散去了,剩下的只有一如既往的自信。

    “灭国?寡人没那么多兵。你又要联合哪几国?”魏惠侯这回显然没给庞涓好脸色,“灭国灭国,多少年来连吴起都没能灭了秦国,你就能做得到?再说了,灭了秦国,秦土就能化作魏地?寡人即位的时候那可是不容易啊!那时候的魏国岌岌可危将要亡国了,可是我魏国还不是撑到了现在?灭国要是那么容易,寡人在吗,魏国还在吗?你现在灭了秦国,难保楚国不会再立个秦公再复秦土,到时候受制的还是我魏国!庞涓啊庞涓,你能不能想的长久点,不要做无准备之战!”

    “你要记住,你费的是寡人的粮,你吃的是寡人的府库,役使的是寡人的子民!作为一国统帅,你榨干了寡人之国的国力,即使你再攻占多少领土,那又有什么用?”

    魏惠侯依然在责备着庞涓,他竟然发现他在三晋攻秦之战中的怨气随着这些话竟已经发泄无踪了!他似乎找到了什么心理慰藉,看着庞涓如同看着一个永远长不熟的孩子,想要对他晓之以理。

    也是庞涓啊,只知道行军打仗,对于国家内部的事情并不熟稔,听着魏惠侯的话似乎很鞭辟入里,竟然就羞惭了起来:“是臣错了……”

    魏惠侯紧接着说:“我们的大利,还在中原!将军能帮我大魏在中原争得哪怕一丝优势,寡人都会代魏国谢过你!”

    “谢君侯不弃之恩!庞涓定辅佐君侯逐鹿中原!”庞涓行了一礼,说道。

    魏惠侯一笑:“这就好。庞涓啊,寡人为国择得一相来佐你军政,如何?”

    “相?不是有公叔相国吗?”庞涓有点懵。

    “老相国,前几天,病逝了……”

    “啊……”庞涓一声惊呼,“这……真是遗憾啊……”

    而庞涓脸上竟是见不到哪怕一丝的悲哀,说出来的话只是口上敷衍着。

    “所以寡人为你找了一个新相国。”魏惠侯笑道。

    “不知是谁?”庞涓突觉心头一紧。

    “他啊,是白……”

    魏惠侯突然停顿了一下,视野越过庞涓的身后,惊讶道:

    “白圭!你如何不经宣召便进来了?”

    这次进来的正是魏惠侯的新相白圭。

    “有事要请君侯,又怕打扰君侯与将军议事,故而就这样进来了。”白圭深行一礼,“君侯,将军。”

    庞涓扫了一眼白圭腰间的印绶,又看着白圭的脸。他觉得这人似曾相识,又不知道从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对!是公叔痤的府邸!这人昔日不曾经是公叔痤的属官吗?如何坐上这相国之位的?

    “庞涓,这就是寡人的新相国,庞涓!”魏惠侯自豪的介绍着,“同时也是我魏国之商,将军常年在外征战,怕是不会关心的。”

    什么?一介商贾如何理政?君侯这是糊涂了还是糊涂了?

    庞涓看着白圭,敷衍的行了一个礼。白圭感觉到了庞涓浓重的杀气,吓得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白相,怎么了……?”魏惠侯一惊。

    “没……没什么……”

    白圭胆战心惊的收回目光。

    这样的同僚,该如何相处?自己日后还怎么做相国?

    魏惠侯也隐隐感觉到庞涓的不满,干笑了几声:“庞涓你别板着个脸啦!咱们的相国至少很有用啊,不像老相国举荐的那谁,寡人连见都没见一面,八成是个废柴……”

    “那谁?”庞涓重复道。

    “那谁?那谁……寡人也记不清了……”魏惠侯转向白圭,“相国你记得不?”

    白圭答道:“是叫卫鞅,老相国的中庶子,以前我们还是同僚呢。”

    “卫鞅?他叫卫鞅?”庞涓仿佛变成了复读机器,干巴巴的重复着。

    魏惠侯用力点头:“嗯,是是是!就是这人……”


    卫鞅……卫鞅……?

    真是好熟悉的名字,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公叔府邸,看着窗外的细雨打湿了万物,我们这位被庞大将军惦记的卫鞅换下一身透湿的衣服,在室内支起架子晾好,回转到案前,铺开竹简,划开浓墨,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不由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真冷啊……”

    他盯着面前这卷竹简。这竹简才写了一行字,是他昨天便写好的,然而今天他却不知道如何下笔。

    “国之所以治者三:一曰法,二曰信,三曰权……”

    自从公叔痤病逝,他便变得不知所措了。想想如今自己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可依然不能建功立业,反而因为一件事情成为了大梁人的笑柄。

    市井中都这样说:

    “卫鞅?那是什么人?他也配当相国?”

    “只是无名小辈嘛!也不知道是怎么搭上了老相国让老相国举荐他……”

    “老相国真是老糊涂了!”

    但幸好大梁士子们没有嘲笑他,公叔府的人也没嫌弃他。他虽然不在乎那些流言,但如果因为这些流言致使他一辈子不能向魏侯进言建功立业,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他有一个梦想,那是以法强国的梦想!只是这个梦想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可能,一辈子。

    摆在他眼前的还有一条路,那就是顺着魏国的官场一步步的爬上去。然而就算他再厉害,在魏国,没有引荐之人,有生之年能执掌国柄变更法度吗?

    大概要等到老死吧……

    这时他竟然颓唐了。他不由觉得人生虚度:在魏多年,竟然没有著成一本书以留后人。世间大儒,以简册扬名者不知几多,连前日和他辩论过的申不害都有著书立说。

    而自己呢?除了几篇文章,没有!

    著书立说,也是一种享受啊,急于名利的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他不由开始动笔,然而挠了几天的头,除了开头那一行,竟然写不出一个字!

    是自己错了吗?不。

    李悝《法经》的一些内容和《魏户律》围绕在自己脑海里久久不去,一时之间竟然写不出别的东西。

    只是律法和前人文章的摘抄,那这书未免也太寒碜了。书中必须有自己的东西,只有融入了自己见解、有了灵魂的文字,才能真正称其为书!

    可要写出自己的东西也并不是什么简单事。卫鞅虽然没写过一本完整的书,各种文章却还是有的。写文章没问题,然而一旦提起笔写那个叫“书”的东西,他的脑袋就被掏空了。

    他感觉自己空虚,感觉自己没有任何话可以在这之中表现出来。以前说过的理论?那还能成书?

    而且……这本书的中心该是什么?法?仅仅是法吗?

    他要的治国大道为什么写不出来!

    原来的闲适和欣喜没有了。这时卫鞅才发现著书立说是个多么痛苦的差事。

    “冷静,冷静!心欲安静,虑欲深远。心安静则神策生,虑深远则计谋成。”

    他试图劝自己先把心静下来再想事情。然而却是徒劳的。人一旦觉得烦乱,首先想到的不是解开烦乱的症结,而是毫无抵抗的任由烦乱霸占自己的身体。

    到底……怎么办?还写吗?或是别纠结这些了,明日立刻去别的地方谋个差事?

    毕竟公叔痤已经死了,他作为公叔痤的属吏住在这公叔府邸本来就没有丝毫道理……现在还在这里自作闲适,真是可耻!

    突然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然后,开了。扑进来的不是外面的寒气,而是温暖的火光。

    起初卫鞅以为是风吹开了门,但他抬头一望,见到开门之人,就发现自己错了:

    “公叔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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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的更新(因为这一章改了四遍(不))出的太晚(对我还知道),对所有看过我文的朋友说一声抱歉。从今天起恢复更新,会加倍补偿的。(深重忏悔状)

    另外,魏惠王的称呼不改了,你们懂就好,谢谢路过的诸位亲们。

    注:

    “国之所以治者三:一曰法,二曰信,三曰权。”:出自《商君书·修权》第一句。

    “心欲安静,虑欲深远。心安静则神策生,虑深远则计谋成。”:出自《邓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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