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照亮夜空。
滚滚的闷雷声里,胸口好似翻腾着一种沉甸甸又空落落的东西,难过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玻璃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路灯下渐渐溢满的沟渠,只觉得自己心里,也有什么东西,要满满地溢出来……
他掏出手机,慢慢地按着键盘。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想了想,他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重新输入。
“我看到一个很像你的女孩。”
犹豫许久,终要按下的前一刻,浴室门打开。
“我洗好了,你赶紧去洗吧。”赵勇擦着头发走出来。
“好。”
张扬笑了笑,将手机丢回床上。
拿起衣服走进浴室。
他打开阀门,热水从头淋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
花洒的水声,伴随着窗外的夜雨……
一段很熟悉很熟悉的旋律突然浮上心头,他知道,要唱什么歌了。
……
淅沥的小雨一直到凌晨时分才停了下来,而后,太阳升起,又是晴空万里。
上午的统一阅兵,在临近中午时终于结束。
同学们围着教官告别。
很难想像,他们在拥抱那个平日里提起都恨不得咬牙切齿的石宏时,会一个个红了眼眶。
更难想像,那个总是黑着脸冲他们一顿臭骂的石宏,会不停不停地揉着眼睛。
在他怒吼着“不许哭”时,总有人咬着牙别过头去。
到最后,连他自己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哨声响起,他挥着手,没有回头。
没有看一眼,后面五十一人整齐的敬礼。
……
收拾心情,众人各自回去吃过午饭换了衣服。
下午,班主任张丽借了一间空置的表演室,大家两点半准时集合到了表演室中。
两边分别排练的舞蹈和小品都已经完成,今日便要二选一,然后将班级节目上报院系。
由于女生们还要到后面的小房间里去换演出服,便由男同学的小品先开始展示。
小品叫《大学新闻联播》,应该是网上找来的剧本稍作变化。大抵便是以新闻联播的方式,将几个搞笑的片断诙谐地融合在一起。两位主持人幽默腹黑的播报,加上每次详细报道时,众人的卖力表演,着实没让一旁观看的同学们大笑连连,尤其是最后不堪入目的反串,更是让众人捧腹不已。
表演结束,虽然有些业余,但众人都对小品的“笑果”很是满意。
而此时,一名女生将手机接好音响,然后走上前,敲了敲小房间的门。
众人有些诧异地安静了下来。
随之房门打开。
只是一走出来的三人,便惊艳了在座所有人……
轻柔的音乐响起,三只孔雀倏而动了起来。
舞裙像一潭水,被石子一击,起了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她们细碎的舞步,忽而如流水般疾速,忽而如流云般慢挪,忽而如雨点般轻快,忽而如击石般坚健……
优美的音乐和她们生动的表演融为一体,使人身临其境,忽而昂头,似乎在张望;忽而低头徘徊,似乎在寻找;忽而转头啄啄身子,似乎在梳理……美丽的舞姿,把孔雀昂首引颈的姿势表现得淋漓尽致。
每个人都凝视着,不希望遗漏了这曼妙的舞姿中的任何一个细节。
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他们如同恍然大悟般,开始用力地拍起手掌。
刚才的小品虽说给了他们不少惊喜,但毕竟还是业余的水准,而此刻的孔雀舞,却真正有如专业的舞者在翩然舞动。
这还仅仅是在表演室内,若是在舞台上,在聚光灯下,又会如何?
众人的选择,已经不言而喻。
不过,张丽还是让众人举手表决了一番。
果然,程馥三人的孔雀舞以巨大的优势领先,就连有参与小品表演的几位男同学,都忍不住将票投给了她们……
一切看来已经尘埃落定,许友华将表单上前交给张丽,眼看张丽就要写上节目,许友华突然笑着开口道:“老师,刚好大家都在这边,不如让张扬同学也表演一下好了,我们也先饱饱耳福啊……”
众人一听,眼神都有些发亮。
副班长王炎也开口说道:“是啊,我们两个节目都展示过了,张扬的也该……”
眼神落向张扬,话没说完,但大家都听出了什么意思。
他确实不满,他们两边付出了这么多心血,只为了争一个节目名额,而张扬却早早独占一个名额,甚至到现在,连曲目都还没想出来。
也不能怪他小心眼,毕竟在军训前后累得四肢酸疼时,还要抽出不短的时间排练小品,而此刻看着自己的所有付出化诸流水,虽然他们也承认女生的舞蹈确实优于他们,但心中也难免沮丧,一时间稍有迁怒,也无可厚非。
张丽皱了皱眉,然后笑着看向张扬:“张扬,你的曲目定下来了没有,大家都想听呢,要不然你就先给我们表演一下?”
张扬点点头站了起来:“应该的。”
听他应了下来,众人也都开始鼓掌。
表演室的角落有台电钢琴,张扬坐到了它面前。
众人脸上有些意外和惊喜,当初视频里演唱的张扬用的是吉他,并没有人知道他还会弹钢琴……
张扬调整了一下坐姿。
昨夜的雨声好像又淅淅沥沥地在心里落了下来,然后一道闪电,全世界亮了起来,她转过身,在笑……
轻轻摇了摇头,在心底叫了一声“小助”,他抬手,按下了琴键。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妳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张扬一开口,便将所有人的心都抓住了。
众人静默,表演室里,只剩轻柔的琴声在一点一点敲出思念。
他轻轻闭上眼,属于两个人的旧时光,像潮水一般淹没而来。
那天午后,那棵大榕树下,那个女孩笑着,分给他一边耳塞,然后陪他轻轻地哼起旋律……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妳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
我用几行字形容妳是我的谁。
秋刀鱼的滋味,猫跟妳都想了解,
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
那温暖的阳光,像刚摘的鲜艳草莓,
你说妳舍不得吃掉这一种感觉。”
浅唱如低语,他忘了是哪里,也忘了还有人,他只是想将这首曾经陪伴他们一整个夏天的七里香,好好地唱给她听。
张扬闭着眼,唇边却不知不觉带起了最宠溺的微笑,他恍若看到女孩浅笑着出现在他面前,然后他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
“那饱满的稻穗,幸福了这个季节,
而妳的脸颊像田里熟透的蕃茄。
妳突然对我说,七里香的名字很美,
我此刻却只想亲吻妳倔强的嘴。”
程馥看着张扬嘴边的笑容,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心底终于升起一股无力。到底是怎样的女孩,能让你敛去所有锋芒,为她露出这样温柔的笑容……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妳写进诗的结尾,
妳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心底积蓄的思念,满满地,满满地要溢出来,然后沾染上叫作“喜欢”的情绪,狠狠地淹没了整个胸腔。
……
以晴,你听到了吗?
我很想你。
很想很想你。
(感谢二懵,天美,叼翻天,伴你爱你和点滴cb童鞋的打赏。我快撑不住了,评论的童鞋们,我都有看到,等我明天再回复,谢谢大家的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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