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山河 第四十三章 陈奚大婚

    第四十三章　陈奚大婚

    就在我并得一塌糊涂的期间，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的宝贝儿子，举行了盛况空前的婚礼。向来与世无争，快意江湖，不惹红尘俗世的安乐侯陈奚一改往日天涯浪子的作风，迎娶当今丞相夏姜之女夏晓筱。

    据说当天盛况空前，迎亲的队伍下午到丞相府接过新娘后，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好几千人，绕着长安城一圈，整个长安的人都目睹了这一盛况。

    骑在马上的安乐侯，红衣飘飘，气宇轩昂，意气风发，俊朗的脸庞在一身红色的映衬下，更显春风得意。一窝浅浅的薄唇淡淡地抿着，一双媚眼，似笑非笑。惹得长安各楼上偷偷围观的少女一片春心荡漾，无奈名花有主，却不能松松土。

    好在人家门当会对，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倒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有祝福的分了。

    新郎喜气洋洋，外表一片欢乐，内心却如死海一般，凝滞无动力，任凭媒婆指挥摆弄，犹如一具没有生命的死尸。完成了迎亲的一切礼仪，本来万事俱备只欠拜堂，一场举世瞩目的婚礼就完成了，翩翩这个时候，新郎却不见了踪影。

    眼看拜堂的吉时已到，新郎却不见了，这是什么事啊！新郎不见，是大事，急的侯府和王府的家丁团团转，到处寻找新郎踪影，却没有收获。

    花开两支，各表一支，再表一支，话说不安分的新郎迎亲后，心中郁闷无处可以发泄，忽见房内角落有一素琴，只是轻轻一瞥，便觉红尘如梦，恍如隔世，曾经，有一个姑娘，其丑无比，却胆敢叫他抚琴相和！一曲秋思，唱出了天涯游子的愁苦断肠，一句断肠人在天涯，勾起了他对女子的不知名情愫。

    曾经，那女子拥有绝世美貌，却扮作奇丑女子，可是还是轻而易举赢得了他的心，只可惜她不知。

    曾经，女子说，有她一口肉吃，就有他一口汤喝，他心中暗喜。无奈物是人非事事休。

    他曾告诉她，愿意随她远离尘世纷争，快意人生，女子毫不犹豫拒绝了！那一刻，他肝肠寸断。

    许是不死心，今天，他要娶她人为妻。心中的不甘，愤懑，无人能懂。也许，是该在任性一回。人，怎甘命运摆布，是苍鹰就要摆脱命运的桎梏。

    轻轻拭去素琴上的灰尘，抱起，飞出窗外，朝着长安城最中心，灯光最亮，楼台最高的地方乘风而去。

    脚步轻盈，犹如一阵微风，无声又无息，稳稳落在皇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宫殿顶上。小心翼翼掀开屋顶的瓦，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想必宫殿的主人已经熟睡。

    听说她病了，本想带上她最爱的干儿子去探望她，无奈每次都被无情挡回去。从此，他开始了疯狂的孤单想念。

    他慢慢坐下，素琴放在双腿上，素手浅翘，缓缓拂过琴弦，便调好了音。他屏住呼吸，气沉丹田，尽力不让旧日的曲子伤了今日的心。可是，不知怎么的，双手像是发了魔，根本不听使唤，一曲熟悉的旋律悠悠响起。婉转、凄切、断肠。想要停，却根本停不下来。

    鬼使神差中，恍惚心飞荒漠的他，从来不开口唱歌的他，竟然张开了口，一曲熟悉又陌生的歌缓缓从嘴中划出。

    “古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断肠人在天涯。

    ……”

    琴音虽好，他的嗓音低沉、沙哑，所以唱得并不是水什么好听的歌曲，但由于心中凄切悲凉。又是有感而发，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到歌曲中，飘扬的歌声，声声催人断肠心碎。悲如杜鹃啼血，哀如巫峡猿啼。

    泪水，犹如瓢泼的大雨，滂沱了整个皇宫。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曲又一曲，无限的单曲循环，他忘了时间，越弹越唱，心中的凄楚就增添一分。看来，今夜，她是不会出来了。

    歌声没有将心爱的她引出来，倒是引来了皇宫的侍卫，一时间，不起眼的小宫殿，被皇宫侍卫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他自知不妙，在万剑齐发之际，抱着素琴，纵身离开，一袭耀眼的红色礼服，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一袭红衣千人追，也是长安城中难得一见的景象。追到安乐侯府，红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幕，傻子都明白。

    新郎回来了，此时的他眼眶虽然红肿，但是神情已恢复平静，素净淡雅的脸没有一丝异常，众人有问得，只说太过兴奋，头脑不够冷静，出去吹了吹风，不想风沙迷了眼睛，误了时辰。

    大家见新郎回来了，喜不自禁，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急忙张罗拜堂事宜，虽然比吉时稍稍晚了些，婚礼照常举行，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该笑的就笑，该闹的还闹。

    那一晚，新郎招呼宾客时言笑晏晏，谈笑风声，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不知情的人只道新郎万分欣喜，喜不自禁，不能自以。却不知眉宇间的感伤怎么也无法消散。

    烂醉的新郎仰天长笑好久，“哈哈，本候逍遥一生，也终将随波逐流！……”便倒地不醒，众人只好推推嚷嚷将他扶回新房。

    齐家看着烂醉的师父，黯然神伤，喃喃自语，“师父，齐家对不起你。”

    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认识妈妈！

    若不是我，你也不会答应这一场婚事！

    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肝肠寸断！

    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卷入这一场风波！

    ……

    与齐家截然相反态度的是恭亲王，虽然今天儿子的行为着实让人气愤，终归他还是妥协了，与自己站到了同样的位置。想到这里，这位与儿子争吵了十几年的父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欣喜的笑容。

    陈奚，未来的天下，是我们两父子的！

    只是，小皇帝不动声色拔掉他在吏部的势力，着实让人头疼啊！心中有隐隐约约的不安，这个小皇帝，并不像想象之中那么软弱无能。

    自己步步为营，到底哪里出错了。

    自己渐渐由强势的一方，变成弱势的一方，而小皇帝，明明软弱无能昏庸，可是为何现在想一个渐渐养大的肥羊，要控制他，越来越弱了。

    宝藏的事，不能再拖了！

    陈奚自知自己今天晚上的任性，是人生中犯的一个大错。不论如何，皇帝是不可能信任自己的，更何况，自己对安安的感情，对于任何一个男人，都是无法容忍的。从此，将无法再回头！一条路跟着野心勃勃的父亲走到黑。

    只是，他不知，她与他，走了一条截然相反的路。

    尽管，出发点都是为了维护对方。

    后来，才知道，有些事情，不论多么努力，都是无法改变的！

    琴弦铮铮，声声揪心，陈奚在屋顶上弹琴歌唱，惊醒了梦中的我。此时的我，早已经病入膏肓，无法挣扎起来。从来没有想过，我对他的伤害会如此之深。我想挣扎起来，飞上屋顶，告诉他，长痛不如短痛，该放手时就放手。不要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孱弱的身躯，根本就无法支撑我起来。我只能躺在病床上默默地听着屋顶凄切万分的讴歌。

    师父，对不起，当初我不该招惹你！

    师父，对不起，当初不该跟你来长安！

    师父，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我会伤你如此之深。

    “古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声声断肠，还记得当初一曲震大漠，当初快意潇洒的少年，今日竟然如此感伤！

    “断肠人在天涯！”曾经深爱我的人，如今，你们在哪里？爸爸妈妈！安安，好想你们啊！安安病了，你们怎么不来照顾安安呢？

    也许，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谁叫我做坏事呢！？

    “姐姐，你没事吧！”听到我暗中啜泣的声音。映雪起身关切地问。夜间习惯了黑暗，映雪并没有点蜡烛。

    “我……很好……”故作坚强。

    “姐姐，外面的歌声？”映雪鼻头一酸，声音有些凄楚，我知道她的意思，只是现在我什么也能做！

    “映雪，别激动！”我知道现在映雪的情绪有些激动，“今夜无论听到什么，都当做没有听到！顺便告诉其他人！知道吗？”

    “嗯！”良久，她才应道。

    “待会外面怎么闹，也不要管，好好睡觉，只当是梦一场，知道吗？”

    “嗯！姐姐，没想到安乐侯也是个痴情人！”

    “快……快睡吧！”我气若游丝。

    那一夜，我躲在被窝里，双手紧紧揪着被角，小声呜咽，泪水模糊了思绪！那一晚，我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我知道是皇家的侍卫发现了陈奚！可是我，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默默地躲在被窝里。

    师父，都怪我，害你走上一条不归路！

    第二天，怒气冲冲的陈政破门而入，看到的只是奄奄一息，说不出话的我，心中的怒火根本就没处发泄。问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做了什么？

    我只道昨晚像是做了一个跌宕起伏的梦，梦里有人歌唱熟悉的乡间童谣，梦里喊杀声铺天盖地，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再问他人，也是同样的答案！

    陈奚昨晚的一闹，于陈政的裂缝将无法愈合！

    而我的病，似乎更加没有药可以医治了。陈政不知，只以为我演技逼真，装病装得太像了。我只是笑哈哈跟他开玩笑，“我若是戏子，当是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