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出奇的平静,既没有有遇到强盗,也没有遇到流民,陈政也没有派人前来阻挠我们北上。路上的平静,一如突然禁止消失了踪迹的北风。以至于我认为春天就要到临了。
我对陈玮多多少少都是憎恨的,总希望有人制造麻烦,让他不能顺利的达到目的,也许是上天也再帮他,都说失道者寡助,我开始对这一结论产生了怀疑。
相对于路上的风平浪静,更让我揪心的是齐家的身体。虽然陈玮每天都定时定点给齐家服用解药,可是齐家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康复,反而一日千里,身体每况日下,越来越消瘦,只剩下一张干瘪的皮囊包裹着骨头。幸好一路上没有寡什么风,不然我真担心他会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刮跑。
陈玮的大马车一路北上,畅通无阻,前途越来越渺茫,聪明反被聪明误,原本以为设一个陷阱让他跳,结果不小心坑了自己。
不到十天,我们就来到了大漠。还是以前的景色,长河、落日、孤烟,只是少了以往的肃杀,看到的更多的是生气。商贾之间的往来更加频繁了,路上的笑语似乎也比以前更多了。还是和平的好。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们来到了一个小店休息。巧了,正是以前和齐家相遇的小店,小店的老板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看到我的到来,十分热情,忙上忙上,一切与我又有关的事情都亲自动手。到底我也是在他的店中帮过忙的,老人心中也是万分的感激。
一路的颠簸,齐家早就没有了一丝生气,微弱的气息若有若无地从崩塌的鼻尖飘出,眼睑似睁未睁,我轻轻地吹着眼前的药,想要一口一口将它送入齐家嘴中,可是事实并不如意,他一口也没有吃下。无奈之下,只好替他擦干嘴角的水渍。
我没有意识到陈玮站在我的背后,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房的。
“你来这干嘛?”我没有好气地说。
“他?怎么样了?”陈玮深深地看着齐家,双拳紧紧地握着。眼中藏着我看不懂的一丝丝柔情。
我心中冷笑一声,冷冷地盯着他,目光似有刀刃,“就是你看到的样子!王爷现在满意了吧?药是你下的,齐家现在什么也吃不下,早就知道我的义父大夏的摄政王陈玮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本以为虎毒不食子,没有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的恶毒。”
他久久不说话,良久后晃晃抬起手,似有千万斤重,“这是全部的解药,你给他吃了吧!”
“谁稀罕!”我大吼一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药,气呼呼地仍在地上,狠狠地一跺脚,将药踩了个稀巴烂,眼中的停留许久的泪水早已经夺眶而出。“滚,他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他,什么也吃不下了。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他才五岁啊!”
“你……你……”陈玮惊的说不出话,一掌劈开我的脚,我一吃疼,重重倒下,趴在地上无声啜泣。他则看着被我踩得稀巴烂的药丸若有所失地发呆,声音略略的颤抖,“你,你知不知道配这个解药有多难?”
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是最后的一颗药。在这个鬼地方,你以为还能找到药引吗?”
“齐家要是死了,我就要你为他陪葬!”我狠狠地说,“你一心想利用齐家来牵制我,可是,你知道吗?若是你对齐家好一点,哪怕是一点点,我也会心甘情愿为你赴汤蹈火,可是你!没有!”
“你杀不了本王。我想要的从来都不会失手。”他突然恢复了雄姿英发的王者霸气,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失落,用力捏着我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死死盯着我,近乎癫狂,我突然觉得他的眼眸中的杀气刀刀凌迟着我。“本王想要的,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告诉你,陈奚的身体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我陈玮将会有子子孙孙千秋万代,不就是一个齐家吗?以后本王会有成千上万个齐家。”
过了很久,他才松开手,狂笑着离开了。
那天整个晚上我都呆在房中死死盯着齐家,希望他能早点醒来,再看我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好,这个可怜的孩子,在这里得到了重生,又在这里走向死亡,像是命运给他开了一个个巨大的玩笑,就像当初上帝老儿给我开的玩笑一样。
小老头儿给他送来了热毛巾,只说了一句:“可怜的娃呀!”然后叹息着走开了。我只好替他擦拭一下嘴唇,让他稍稍摄入一点水,不至于缺水。
“妈妈……妈……”睡梦中恍惚听到有人在呼喊我,声音很是微弱,缥缈难逆其踪。
“妈妈……妈……”那个声音又在呼喊。是齐家在叫我。我没有做梦。
“我怎么就睡着了呢?”我自言自语。模糊中,看到齐家微微地颤动了小手,我兴奋地给他递水,一勺水送过去,却被他毫不留情地吐了出来。“齐家,你多少喝一点呀!”
“妈妈,谢谢你……你的照顾……我可能要……”他每吐一个字都十分艰难。
“别胡说!”我嗔道,“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离开!”
“我……尽量……”他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深深的皱纹深深地烙在我的心上。“我……想听歌……”
“好,你想听,我就唱,你快点好起来,我每天都唱给你听。”我也勉强挤出笑容。不争气的泪水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说好的要坚强,而我却怎么也做不到。
那一晚,以及接下来的好久天,我都呆在房中,紧紧握着齐家的双手,一遍遍地唱着熟悉的歌曲,从没有间歇,如果我的歌声,能够唤醒即将逝去的齐家,我愿意唱到杜鹃啼血,只要能够换他一命。我已经失去一个孩子,若是齐家再没有了的话,我不知道从哪里获得勇气活下去。
“映月,喝点水吧!”小老头说道。
“谢谢!”我喝过水又继续放歌。
“哎!这个孩子,何必呢?”小老头又叹息着出去了。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噩梦一样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陈玮。我不理他,继续轻声哼唱。
“若不是你把唯一的解药丢掉,齐家现在早已经生龙活虎地蹦蹦跳跳了。”陈玮道。
“几天过去了,他一滴水也喝不下去,你以为他能吃下你的药吗?”我冷冷地说,轻轻地拭去齐家额头上的冷汗。“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孙子,哈哈,王爷,你开心了吧?”
“你胡说!是你,都是你!你若是再耽搁时间,我拿不到宝藏,我们就一天不回长安,就一天配不了解药。齐家就多一分的危险。”
“说到底,你在乎的是宝藏,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齐家根本就受不了路上的颠簸。我又是吧宝藏的地点告诉你,我就一点筹码也没有了。你休想!休想!”
“你早晚会为你的固执后悔!”陈玮拂袖而去,“我有的是办法找到宝藏!陈奚过两天就到了。你好好想想吧!”
齐家又在病榻上苟延残喘了几天,每天通过我用棉签沾糖水送到他的嘴上过活。有时候真的想与其这样痛苦地活,还不如死个痛快。不过,想只是想罢了。死太容易了,能够活下来的才是真正的强者。
姑苏冷面会来到小店,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听到外面的争吵打斗声我就知道,我等的人终于到了。知道他会来,只是没有想到阵势如此之大。
当时我还在床边为齐家唱歌,由于唱得太久,滴水未沾,加上没有吃什么东西,只觉得头昏眼花,满眼冒星星。
突然地动山摇,千军万马嘶鸣,整个屋子都在震动,我所有的困倦一下子没了。透过窗口往外看,好家伙,领头的不就是姑苏冷面吗?他那一头华发在空中飞舞,雄姿英发,气度不凡。
可是这阵势也忒大了,他这是要去打仗吗?千军万马整整齐齐呼啸奔驰。明显不是,他的目的地是小店。看到如此大的阵势,窗口下负责监视我的影子赶紧去打探情况。
嘿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姑苏冷面,你总算是办了一件好事。
我轻轻地抿唇,许久没有上扬的嘴角勾勒出美丽的弧线。赶紧推了推躺在病床上的齐家。
“妈妈,我演的好不好啊?”齐家猛地睁开小眼,一道闪亮的光芒从眼眸中射出,一脚蹬起。麻利的穿衣服。
“好的不得了!”我压低声音,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帮他套衣服,“若是回到现代,我们就一起去演戏,保证大卖!趁着外面大乱,我们就逃出去”
哐当一声,外面的监视我们人走开去查看情况。看来姑苏已经到了小店。听外面的争吵打斗声就知道。
顿时间,劈了啪啦的兵器声此起彼伏,悄悄地从门缝中看,姑苏的人已经和陈玮的人杠上了,正大的火热。
“齐家,快走啦!”我拖着恋恋不舍地从门缝里看好戏的齐家从窗户中跳出去,趁乱踏着轻功,一路向小镇的中心奔去。在那里,陈政的车马会来接应我。
陈玮,你打死也不会想到齐家是装病的,早在几天前,陈政已经捡到了我丢弃的簪子,并且从和太医那里知道了我暗地中做的记号,悄悄配好了解药送来。齐家装病,只是为了麻痹陈玮,同时引来姑苏。
以姑苏的性格,加上姑苏的军队,如今陈玮只是带了少数的护卫,身在大漠之中,谅你就是不死也伤了个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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