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清姨居高临下望着余生。
“摘星楼整治的如何?”她倒背着双手,努力板着脸,不然以余生的性子,还会胡闹。
余生利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放心,再有几天就好了。”
有城主府在,摘星楼贪墨的那些厨子和管事绝讨不了好。
“那就好。”清姨背着手缓缓走下台阶,“城主们陆续快要来了,到时拿出对付龟仙的勇气来。”
拍打衣服的余生一怔,怎么个意思,情敌这么多?
余生一眨眼,清姨就知他想什么,忍不住抬脚踹他,不过被余生躲开了。
“吃住该收多少就收多少钱,千万不要客气。”清姨在说“钱”字时,特意加重一下。
余生马上心领神会,来的全是城主,不求最好,只求最贵。
“别怕得罪某些城主,出了事自有人给你兜着。”清姨说。
“这么霸气?”余生惊讶的看着城主,小姨妈语气平淡,仿佛得罪的是些平常人。
“就这么霸气。”清姨目光望着远处,不让余生看见里面的笑意。
反正兜着的人不是她,慷他人只慨,城主一点儿负担也没有。
既然城主都这么说了,余生决定得好好谋划一番,让这些城主心甘情愿把钱掏出来。
“对了,今番城主会盟由巫院召集,到时免不了有人指手画脚,你且忍耐着点儿。”清姨说。
余生摆摆手,“放心,跟谁也过不去,我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
扬州城外,剑囊镇。
余生在城里忙碌时,客栈一如往昔,在鸟鸣,水响的安宁下,让和煦的阳光也走的缓慢了。
怪哉端着一盆青菜从客栈出来,坐在台阶上择菜。
呆在外面晒太阳的胡母远一看,放下手里茶杯坐到她身旁,“来,我帮你。”
“谢谢。”怪哉轻声说,若不是周围寂静,胡母远差点没听见,青纱相隔,也看不见她的羞意。
甄子、伥鬼和黑妞在桥头,看着被丢到外面的砒霜被群狼追着乱窜,弄的田间尘烟四起,三人咯咯笑不停。
女鬼凤儿也在旁边,只不过旁人看不见,因此百姓见甄子或伥鬼对旁边人说话,比划时,觉着很怪异。
在她们清脆的笑声中,怪哉记起了余生临走时对她的嘱咐,“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说到这儿余生顿了一顿,“虽然你这纱隔着有点多,不过不怕,蛋再漂亮也有缝,总能叮上他。”
怪哉起初还有些窘迫,后面睁大了眼,“小鱼儿,你说我是苍蝇?”
“打个比方。”余生尴尬一笑,“不过你真得向苍蝇学学,拿出叮蛋锲而不舍的劲头来。”
“我们进城后,留下来的没几个正常的。”
他扳着手指头数,草儿太低,甄子肤浅,孟婆教唆人作鬼,伥鬼只会学鸭子叫,柳柳是棵树,只会晒太阳。
“唯一有竞争力的凤儿,他还看不见。”余生语重心长说。
在这些鬼衬托之下,余生走后,作为操持整个客栈生意的人,不用怪哉张扬,只要长眼的也看得出她的好。
“这厮好吃,你再出亮一亮厨艺,保准他跟着你跑。”余生说。
至于容貌,对于嫌弃长的太好看的胡母远来说,丑或许不是怪哉的短处,而是她的长处。
怪哉不知,余生走时还找胡母远说了一番话。
“那天,你也看到虫儿姑娘容貌了。”余生和他站在石桥上,望着渐渐落下去的斜阳。
田野上群狼飞奔,追着一头野猪,或许是山膏遗孀,孤苦伶仃,很快陷入群狼之口。
见胡母远点头,余生道:“你也知道,虫儿不是人…”
“这话我听着有点儿别扭。”胡母远忍不住打断余生,毕竟他们在斜阳之下,说一个严肃的话题。
“实话实说,我这不是种族歧视。”余生瞪他一眼,继续道:“实不相瞒,虫儿一族有个诅咒。”
“说是看见她青纱下面容的男人,必须娶她为妻,不然她将孤独终老。”余生说。
“这…”胡母远陡然一怔,不知所措的看着余生。
余生见他不忙着拒绝,心想或许有戏,“当然,虫儿姑娘心善,从不强求,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不过,妖也有自尊心,那天她在阁楼上呆那么长时间,你也看到了。“
“她已自卑到尘埃之中,恨不得自己再踩上两脚。”
余生望斜阳,看百鸟归林,“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又有多少人能懂?”
他回头看着胡母远,“我知道你懂,而且饱受外貌带来的困扰。”
说到此处时,余生忍了一忍,幸好给行歌灌毒鸡汤时有过一次,不然余生一定露馅。
“正因为如此,我想请你帮个忙,多和虫儿姑娘聊聊,告诉她,她有一个有趣的灵魂。”余生说。
“我懂她的苦,世俗偏见给了我们太多伤害,”胡母远郑重的点点头,“我会帮助她的。”
有那么刹那间,余生想揍他那张完美无缺,看着令人嫉妒无比的脸。
不过最后余生还是忍住了,只问一句话:“你的皮肤这么细腻白皙,有什么秘诀?”
“有啊,我的天地无敌洗脸独家秘方。”胡母远说。
虽苦于太英俊,但上苍既然赐予他这张脸,他得好好维护,不能辜负天道。
“这是我埋首故纸堆找到的秘方,传说东荒之王发明的。”胡母远说。
他看着余生,“看你皮肤这么粗糙,要不要试试?”
“不毁容吧?”余生跃跃欲试。
“不毁容,一瓶只要十贯。”胡母远从怀里取出一瓶子。
“十贯!”余生惊讶的合不拢嘴,“那啥,凭咱们这关系,送一瓶?”
“已经友情价了,平常十贯零一文钱呢。”胡母远说。
“呃”,余生一顿,向胡母远竖起中指,熄灭了购买的心思,若被小姨妈知道,十贯买一瓶这,非揍他不可。
“祝你一瓶也卖不出去。”余生说,“顺便还被东荒王收费。”
“怕要辜负你的好意了,心甘情愿付账的人很多。”胡母远得意说。
在他们转身下了石桥,走到客栈门口时,余生见孟婆面前摆着一瓷瓶,同胡母远手里的如出一辙。
“你一鬼,用这作甚?”余生没好气说。
“爱美之心,鬼也有之。”孟婆说,“你不觉着,脸越白,晚上出去越吓人。”
草儿举着一根筷子,从瓷瓶里蘸一点儿,让球球品尝。
“你这是干什么?”胡母远不解。
草儿道:“我买不起,但可以让球球尝尝,原样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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