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说,是大明万历维新的根基,在矛盾说之下,大明政令从部议到廷议,最终在多方协调之下达成一致,确认实施后,出了文华殿的门就必须要坚决实施,而且也不再是不顾地方死活,强行推行政令,而是因地制宜。
比如贵州到现在都没有展开清丈,那边的主要矛盾还是土司世袭和改土归流之间的矛盾。
说是多方协调,其实就是吵架,每天都有吵不完的架,门里吵的天崩地裂,出了文华殿的门,廷臣就是一个集体,要保障廷议内容得到贯彻。
辽东方面李成梁的捷报已经成了日常,这一次李如松带领京营单独前往保定,李成梁在进攻的闲暇之余,专门上了一份贺表,这份贺表一看就是李成梁本人写的,俗文俗字,言辞之间极为嘚瑟,自己家里出了个好儿子,离不开他这个老父亲的培养云云。
大明朝廷其实在收买李成梁,用李如松这个悍将未来的前程,来收买李成梁,让他忠君体国,当然也是给李成梁支持,让他安心的做自己的宁远侯,尺进存取的开疆拓土,争取将更多的黑土地,纳入实土郡县的范围。
总体而言,效果还是不错的,李成梁在辽东锐意进取,已经进攻到了吉林等地,正在沿途消化。
李成梁其实干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儿,那就是俘虏的番夷,都要为大明修路,从辽阳到吉林的驰道,只有修满五年,才能成为大明的边民,获得户贴,编民齐户,这当然不符合儒家文化的仁义和柔远人。
但谁让朝堂上没有番夷出身的大员?自然没人为番夷说话了。
绥远方面,似乎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老三样,修水利、种草、圈养,随水而栖的生产生活方式,随着大明王化的徐徐展开,一点点的消失不见,或许没有了那种纯天然的朴素,但那种朴素,边民并不想要,谁爱要谁要!边民要住房子,要躲避风霜雨雪,要活着。
甘肃方面完成了清丈,常田只有45913顷,也就是450万亩地。
“甘肃地面,土地贫瘠,天气严寒,降水量少,一年只能一收,哪怕是再勤勉的人,也只能种一轮,让地歇两年,种点豆子养地,地薄者三四年方种一次。”户部尚书王国光低声说道:“陛下,甘肃巡抚王士隐、巡按吴定,询问是否加科。”
清丈后土地田亩数比之前在册的田亩要多,毕竟大明黄册都是永乐旧典了,人口增加土地在开垦,田亩数自然相应增加了许多,那么额定的钱粮赋税,是不是要涨一点?
甘肃方面既然问,就是不乐意朝廷加科。
吕宋主动要求朝廷去征粮税,甘肃却在问朝廷能不能不加科。
要是加征税的话,有些问题是必须要面对的,甘肃镇升为甘肃布政司,但甘肃本身还是军镇居多,如果加科,屯科二项,本来就无力耕种,恐怕逃亡军兵者众,土地更加荒芜。
“原来还是甘肃镇的时候,一年税额几何?”朱翊钧平静的问道。
张学颜立刻说道:“上中下三等征输共有粮216185石,二十一万多石真的没多少,也是留存甘肃自用,如果按清丈起科,会增加11万石左右。”
朱翊钧坐直了身子说道:“户部知道,216185石定为粮额永例,甘肃地面其水退淤出、额外抛荒等地,俱听各军随便自行开垦,永不加科。”
甘肃清丈已经完成了,朱翊钧也思考了很久甘肃地方官员问出的问题,清丈已经清完了,朝廷要怎么收税。
税是一定要收的!收多收少那不是问题,关键是收税代表着对该地的统治,你不收税,这地方就不是你的地方,这也是吕宋强烈要求朝廷收田赋的原因,都交皇粮,才是大明的领土范围。
这一点吕宋走在了所有总督府之前。
朱翊钧最终做出了决策,21万石仍留地方,永不加科,定为永例。
后人是否遵守那就不是朱翊钧要操心的事儿了,但是他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大明皇帝是個异类,他会种地,而且每年都会亲事农桑,并不是扶犁象征性的推一下,祭奠一下春神句芒,而是亲自下地干活,番薯的推广,都是直接听命皇帝的宝岐司在进行。
在贫瘠的土地上种地,就是事倍功半,更多的力气更少的收获。
在多方因素的考虑下,朱翊钧决定永不加科,收但不多收。
“陛下圣明。”王国光对着皇帝歌功颂德,甘肃是个很贫瘠的地方,甘肃巡抚和巡按已经尽力了,在腹地头疼的地主兼并问题,在甘肃更像是个奢望,因为土地的产出实在是太少了,看似有450万亩常田,可这地方三年一种,相比较腹地,折成三分之一才合适。
再加科就是让百姓只能逃亡,而且因为大明对西域没有展开进攻,未曾重开西域,丝绸之路上还都是马匪,商税也是少得可怜。
只有重开西域,甘肃、河西走廊才能再次焕发生机,只有打到撒马尔罕去,才能让这条古老的商路恢复往日的繁荣。
“胜州、卧马岗特区上奏。”工部尚书汪道昆念叨起了两个特区。
胜州煤矿碱池和卧马岗大矿山,是作为特区奏闻朝廷,而不是由绥远地方奏闻,矿区的开发稳步进行,而且已经有了稳定的产出,胜州煤矿现在年产煤已经达到了五千万斤(三万吨),大约等于万历元年的西山煤局,但是胜州煤田是露天矿,所以增长速度会很快,一年大约以翻一倍快速增长。
“采不完,根本采不完。”汪道昆由衷的说道,目前探明的胜州煤场,以当下大明生产力去采挖,几百年都挖不完,储量惊人。
卧马岗大矿山也是喜报频传,金银铜铁煤已经有了产出,从五原府到卧马岗的驰道预计在今年内就可以完工,这是一个横跨大漠的驰道,一旦修通,大明对漠北这片矿区的统治,才能说是稳如泰山。
因为瓦剌人的西进,让这个地方更加荒无人烟,只有外喀尔喀七部的虏酋是阿巴岱,不断的给矿区传消息,希望能到大明觐见大明皇帝,乞求获得圣眷,买一点他们七部的羊毛,为了卖羊毛,阿巴岱提出了要亲自朝见。
“北虏的宗主大汗土蛮汗入了京,就再也回不到了草原,这个阿巴岱不知道这个情况吗?”朱翊钧眉头紧蹙的看向了礼部。
万士和十分确定的说道:“阿巴岱对包图的待遇是十分清楚的,正因为如此,他才反复的请求入京觐见,能留下,对他个人还有他的孩子而言,那就是天大的幸运。”
土蛮汗把自己的孛儿只斤姓氏改为了包姓,所以他现在叫包图,而不是之前的图们(土蛮)了。
“朕明白了,想过来讨饭。”朱翊钧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个阿巴岱的目的。
稳定的生活,对于草原的虏酋而言,也是一种奢望,阿巴岱领着外喀尔喀七部,请求大明皇帝的目光,能看到还在遭受困难的番夷。
“阿巴岱自己本人就不要来了,派个儿子过来吧。”朱翊钧想了想,生意该做还是要做的,但是收留就算了吧。
毛呢官厂对羊毛的需求是非常庞大的,是羊毛的数量限制了毛呢的产出,王谦当年讲的那个稀缺性的故事,把精纺毛呢塑造成了帛币,到现在依旧是成立的,若不是朱翊钧强力摧毁了毛呢交易,改为了船舶票证,恐怕帛币交易还是大明投机事中的第一大项。
外喀尔喀七部,大明现在物理上无法有效统治,甚至连羁縻都很难做到,这得等李成梁把辽东整个黑土地全部啃下来才有那个可能。
朱翊钧看着工部尚书汪道昆问道:“朕记得前些日子,工部奏闻要修一条驰道,从天津卫过滨州到密州市舶司,这件事怎么没下文了?”
“陛下,没钱,要1000里地,就是进980万银。”王国光立刻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钱!真的一点都没有了!陛下,不要想着大兴土木了!
朱翊钧笑着说道:“朕有钱,工期三年到五年,一年也就两三百万银子,这次保定府可是有230个圩主,已经抄了三家,抄完这剩下的227家,咱们不就有钱了吗?”
“这次的津密驰道就由保定府的圩主们赞助了。”
王国光立刻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问道:“抄家归的是内帑,这银子不用还的吗?”
国帑还借了内帑700万银,这是负债的一部分,王国光现在日思夜想的事,就是把该还的帐都还了,无债才一身轻。
这要是这笔银子,天津到密州的驰道营建花费不用还的话,那700万银也可以不用还了!
“抄家的银子真的进过内帑吗?徐阶抄了严嵩的家,那些个银子可都是进了大臣们的口袋,内帑一厘银都没收到。”
朱翊钧看着王国光不满的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儿,欠朕的钱,当然要还!朕登基以来,可额外用过国帑一厘银?倒是国帑借了朕700万银!那不是700,是700万!”
“那不修了,虽然没利息,但是还不起了,向民间借了1000万银,这是有利息的,问陛下借了700万倒是没利息,可是这卯吃寅粮,寅时吃什么?借新还旧?左脚踩右脚?”王国光立刻摆手,一副就是廷杖打死他,他也不肯负债了。
债务太庞大了,大明国岁入2500万银,这已经是嘉靖、隆庆年间的五倍了,但仍然是入不敷出,这个户部尚书当的胆战心惊。
“流动?流动,大司徒怎么就不明白流动的重要性呢?”朱翊钧分毫不让的说道:“银币只有流动起来才是货币,它堆积在那里,甚至连肥都堆不了!只有流动起来的货币,才是货币!银币不流动,大明就是死水一潭!”
“那还是要还钱啊。”王国光一脸不乐意的说道:“负债就是负债,欠的多了,还不起了,朝廷就和那些个农户一样破产了。”
朱翊钧倒是无所谓的说道:“破产就破产呗,破产内阁全体致仕,朕再组一个内阁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过去的债,就一笔勾销了。”
“啊?”王国光满脸的不敢置信,这是一个皇帝该说的话吗?朝廷的威严何在!居然直接致仕赖账!
还能这么玩的吗?
“那个徐璠送来的游记里,写的尼德兰南北议会,就是这么做的,他们那儿议会借钱打仗,打完仗就解散!”朱翊钧理直气壮的说道。
“番夷小国的无耻行径,我天朝上国怎么能向番夷学习如此无赖的做法!”王国光当然不肯答应,他是要青史留名的,欠了一屁股债,致仕了事?青史论断的时候,他就是头号的聚敛佞臣。
廷臣们每个人的表情都一模一样,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他们都是装糊涂的高手,大明第一抠和第二抠为了银子又又又吵起来了,为了银子,王国光都敢跟皇帝拍桌子。
廷臣也习惯了,吵吧,吵吧,在财税和分配这块,王国光就没赢过,吵半天,最后还是得听陛下的。
“天津到密州的驰道该不该修?胶州湾可是不冻港!”朱翊钧一拍桌子说道:“到了冬天渤海湾结冰车船不能行的时候,就只能依靠胶州湾了,北方最合适的出海口,该修!修好了这条驰道,北煤南下,南银北上,才能实现全年对流!”
“确实该修,可是…”王国光还要挣扎。
“既然这次有人赞助,就国帑内帑对半吧。”朱翊钧打断了王国光的挣扎,对着工部说道:“工部知道,准备营造诸事,正好王一鹗在山东废除了贱奴籍,吵着闹着要组建工兵团营,这次就随了他的心意,组建工兵团营,从天津修到密州。”
“就这么定了。”
工部尚书汪道昆立刻俯首说道:“臣遵旨,陛下圣明!”
工部就是干活的,没银子了就问户部要,户部没银子就去宫里讨饭,总归是能讨得到饭的,这一半一半的意思是,这次津密驰道内帑承担了,但是所有费用的一半,仍然是以债务入账国帑。
“臣遵旨。”王国光万般无奈的说道。
工部那边是矿多的挖不完,户部这边是债多的还不完,而且越欠越多,得亏是没利息,否则就是个大亏空。
万士和面色凝重的说道:“陛下,沙阿特使奏闻了一件事,说是在他们那边有一种草,叫恰特草,颇有成瘾性,常常服用者,一天就要一把的恰特草,售价也不算便宜,一把就要三分银子左右,一个月就要九钱银子。”
“是按着当地的物价,大概折银,不一定是用银子去买。”
“大明是天朝上国,就是以工匠们而言,一年到头,若没有分红银,也就能剩下两三两银子。”
“解刳院从西洋的船队上得到了一些这种恰特草,有黑心商贾美名其曰叫阿拉伯茶,但不是茶,是和阿片一样的东西,其成瘾性和阿片同等,危害和阿片基本相同。”
“禁禁禁!”朱翊钧立刻说道:“快船前往旧港宣慰司,责令旧港总督府,守好大明的海洋门户,认真检索,不得贩卖此物入明,一经查出,立斩不赦。”
“臣遵旨。”万士和俯首领命,大明朝的违禁名单上又多了一物。
旧港总督府的处境和吕宋总督府是非常类似的,脱离了大明就无法存续,所以朱翊钧也不必担心政令不能通行的问题,大明总督府和泰西总督区,本质上的区别,其实是距离,若旧港总督府真的不臣,大明水师自然会平不臣。
和泰西的总督相对应的应该是开拓勋爵,也就是元绪群岛地区。
对这种地区大明也仅仅是简单的羁縻而已。
廷议在吵吵闹闹中结束,大明皇帝以为这次王崇古要被骂惨了,毕竟堆肥这种事,不符合儒家仁恕的核心理念,但朱翊钧一直到四月中旬,都没有收到任何一本弹劾王崇古的奏疏。
很快朱翊钧就知道这些科道言官在怕什么了,实在是害怕那个《清流名儒风流韵事》,那个风流韵事的书,真的是点谁的名,谁就会社会性死亡,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在儒家理念和自己安危这两个选择之间,清流名儒们,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自己的安危。
这些清流名儒也有劝自己的理由,大道灰暗的时候,就应该蛰伏起来,以图天变之日,再做计较,在有些人眼里,万历维新是大道晦暗,在有些人眼里,万历维新,陛下如日中天一样照耀着天下,给天下带来了新的生机。
万历十一年四月底的时候,闫家一窝坐寇被王崇古处以极刑,而这个极刑究竟是什么,负责记录此事的中书舍人,那会儿正好入厕去了,并没有记录下来,总归是处死了。
春秋笔法,中书舍人也很擅长,反正不是正常死就是了。
而大明北镇抚司提刑千户陈末开始了他的忙碌,一共227家等着他去抄家,工作量委实是有点大了。
四月底的时候,朱翊钧同样收到了一封来自长崎总督徐渭的奏疏,这封奏疏十万火急,不是长崎总督府被人给打了,而是毛利家联合其他大名们,对织田信长展开了第四次信长包围网,联合了上杉景胜、长宗我部元亲,北条氏直,以及织田信长内部的一些人,他们围绕着大阪湾的归属权展开了激战。
长崎总督府需要更多的火器和火药,好方便操控倭国战争的走向。
朱翊钧这头刚刚确定要花海量的白银去修驰道,内帑狠狠的空虚了一把,忠君体国的保定府势要豪右,毁家纡难也要供应大明驰道修建大业的同时,倭国也送来了战争财,生怕大明皇帝内帑空虚!
堪称是双喜临门,空虚是不可能空虚的!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这个户部郎中冷文煜,送辽东去垦荒,还不如当初的周良寅呢,张嘴闭嘴就是请调云南贮矿课银起解二十万入京,也就是朕心情好,懒得骂他,这云南远在万里之外,如若平日也就罢了,这最近莽应里正闹腾的也不看看什么情况。”朱翊钧得亏是心情好,否则一顿长篇大论非要将其骂一顿才行。
朱翊钧想了想还是批复道:[东吁缅贼莽应里猖獗,陇川逆酋岳阳及木邦罕虔党助,窥伺我腾越、永昌之间,大为骚扰,镇巡官调汉土官军入云南,军兴粮饷所费不赀,应仍留彼处,以济缓急,尔此时言调云南贮矿课银,意欲何为?]
这已经是非常严厉的指责了,前线在打仗,后面户部郎中看上了云南地方府库里二十万两银子?这前线军兵知道了,那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儿?
打仗本来就是兵凶战危之事,这个时候把银子抽空,打击己方士气?
其实这个冷文煜并没有破坏前线士气的想法,他根本没那么个概念,他也是看国帑负债累累,一盘账盘盘到了这二十万银,就寻思起解入京。
大明京堂百官都有一种傲慢,那就是我是京官,你是外官,我就可以对地方予取予夺的傲慢,很多政令的制定,根本不管地方的死活,这种心态,十分的普遍。
这已经是最后一本奏疏了,朱翊钧靠在椅背上,活动了下身体,伸了个懒腰,张宏将石灰喷灯的灯光从白炽拧到了昏黄。
“夫君忙完了吗?”王夭灼一直等在御书房外面,看到了灯光昏暗了下来,才走了进来,笑盈盈的行礼说道:“臣妾见过陛下。”
“免礼免礼。”朱翊钧将王夭灼揽到了自己怀里,抱着她也没有动手动脚,而是看着窗外的月牙,满脸笑意的说道:“双喜临门。”
他将今天的喜事分享给了王夭灼,从万历元年入宫起,王夭灼就一直陪在皇帝的身边,见证了大明皇帝从皇权岌岌可危到如日中天,江山社稷从风雨飘摇到一点点的变好,皇帝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王夭灼都一清二楚。
王夭灼听闻双喜临门,也是掩着嘴角轻笑,陛下总是说些怪话,陛下还要感谢这些势要豪右以及倭国大名们,对大明驰道做出的卓越贡献。
这些势要豪右和大名们应该不想要这种感谢。
“娘亲昨日又跟我说,让我劝劝夫君,不要整日里熬,这年轻的时候还不怕,稍微年纪大点,这些债,都是要还的,上次夫君偶感风寒,娘亲说只觉得这天都要塌了,夫君是妾身的天,是后宫的天,陛下也是咱大明万方黎民的天,龙体重要。”
“陛下在,新政就在。”王夭灼是带着李太后的命令来的,父母有命,王夭灼不得不从。
朱翊钧连连点头说道:“嗯嗯嗯,咱知道了。”
“新入宫的两位美人,英姿飒爽郭云瑶,温婉如水王兮悦,嬷嬷们早就教好了规矩,就等着陛下临幸,这一等就又是三个月的时间了。”王夭灼自然看得出朱翊钧的敷衍。
大明有了陛下,的确是大明的福气,可是这后宫美人,就只能苦守着,望眼欲穿的看着龙池旁的御书房。
郭云瑶、王兮悦这两个美人,学好了规矩和礼仪,这已经三个月有余,陛下迟迟不去她们的花萼楼,她们只好去找李太后哭,李太后就找王夭灼分说。
朱翊钧也不是把她们忘了,有的时候忙到了深夜,人就会懒散,过去一趟,小黄门开路还要去告知,她们也得准备,弄的鸡飞狗跳,朱翊钧也不想太折腾。
王夭灼因为是皇后,只要身上没有月事,夜里就会在御书房来,算起来,还是皇后侍寝最多。
“要不这样吧,每天就把没有月事的嫔妃的牙牌,拿到御书房来,每日翻了牌子,就让嫔妃在御书房候着,等夫君忙完如何?”王夭灼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折腾也能让后宫的妃嫔们不用苦等了。
大明侍寝是皇帝去嫔妃宫里,而不是把洗漱干净的妃嫔用被子一卷,抬到乾清宫去,至少在万历年间,还是如此,若非朱常治出生,母凭子贵,王夭灼每次侍寝,都要大费周章一番。
王夭灼想到了让妃嫔们到御书房的寝室侍寝,这样一来,也不用再反复折腾了。
“你这话说的,你怎么办?”朱翊钧当然知道这个办法,王夭灼现在经常出入御书房,是仗着自己皇后的身份,仗着皇长子的出生,连李太后都约束不了太多这小夫妻的事儿,现在等同于王夭灼把这个权力分享了出去。
“夫君心里念着我就好。”王夭灼无奈的说道:“那臣妾总不能劝夫君把国事放下吧。”
“维持现状吧。”朱翊钧摇头说道,相比较之下,他还是愿意和王夭灼多相处一些时间。
王夭灼抱着皇帝低声说道:“姐妹们会有怨言的,而且夫君又要做父亲了。”
王夭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里面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她也不是那么大方,把夫君分享给姐妹,而是自己现在不能霸占了而已。
皇后又有了身孕,对于朝堂而言也是喜事一件,大明的大宗终于再次子嗣兴旺了起来。
在朝堂之上喜气洋洋的时候,另外一件喜事,突然传到了京师,大明环球贸易的远洋商队顺利的抵达了吕宋港,正在等待着通关,不日返回大明!
这是大明第二次的环球航行,第一次的全球贸易,消息传回京师后,大明上下皆是喜气洋洋。
比预定行程早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这代表着大明已经完全具备远洋商贸的能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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