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谦真的没必要拿下面人的银子,因为他现在自己赚钱了,就一个绥远驰道的票证,就让王谦自己的资产翻了数倍,现在王公子比老王赚的都多,为了几千两银子,犯不着如此。
朱翊钧的意思很明确,即便是真的拿了,不让这个李杜才活着入京就是,但是王谦和王崇古的圣眷就会消失,甚至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找个由头,让王崇古父子致仕,王崇古天天被言官们集火,找個理由再简单不过了。
如果王崇古和王谦真的拿了,不让李杜才进京,是为了朝廷的安稳,之所以在事后,要让他们离开,是因为这笔银子不该拿,朱翊钧给了那么多,就是不想让他们向下面索贿,是不该拿的银子。
朱翊钧做事,朝臣们都很清楚,就是再一再二不再三,朱翊钧已经给了两次机会,一次是直接不让李杜才进京,一次是提醒王崇古,他的家人也有犯这种错误的可能。
李杜才一旦进京,就要过堂,过堂就是上称,有些事,一上称,千斤打不住。
但王崇古在皇帝面前做了保证,自己可以过称,刨开肚子让陛下看看,他到底吃了几碗粉。
李杜才在万历十二年元月初七顺利抵达京师,本来李佑恭已经做好了做脏事的准备了,这也是凌云翼有点不满的原因,一旦涉及到了朝堂的大员,就会在入京的过程中不明不白的死去,不能明正典刑,这太便宜李杜才了。
但李杜才入京了,那凌云翼最后一点不满就消失了,而且变得更加满意了,因为无论调查结果如何,李杜才都要进解刳院了!
解刳院,在人间的阎王殿,大明皇帝就是个活阎王。
仁天子是陛下,活阎王也是陛下,这很矛盾,仁天子是对大明万方黎民而言,活阎王是对不法之徒而言,这就很合理了。
李杜才顺利入京,京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杜才的身上,这便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
“陛下,陛下,那王谦拉着两个银车到了广宁门外,在城门那儿,等着李杜才,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告诉陛下有热闹可以看了!
“快,摆驾广宁门,详细说说什么情况!”朱翊钧一听有热闹可以看,把手中的奏疏批完,直接就准备前往看热闹,并且询问其中的详情。
王谦不满李杜才的攀咬,而且这几天他日子过得很不如意,所以拉了两辆银车,一共准备了三万四千两白银,准备砸李杜才,攀咬他王谦也就算了,瞧谁不起呢?百十两银子,就想让他王谦当保护伞?
这帮虫豸不是贪了三万四千两吗?就撒出去这么多的银子,让李杜才好好看看!
“王谦这个行为,看着挺蠢的,毕竟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扔了出去,但其实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就是徙木立信,如此这般荒唐的行径,反而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老王家不缺钱,这点银子,就不要再攀咬他们老王家了。”朱翊钧在赶往广宁门的路上,认真的分析了王谦的动机。
纨绔?朱翊钧不这么看,王谦毕竟能考中进士,脑子灵光的很。
“陛下,有没有可能,王大公子就是为了泄愤?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冯保试探性的说道:“以臣看王谦平素里的行为,他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就是气不过,所以才要这么做。”
冯保认为王谦压根就不会去想什么徙木立信之类的事儿,他就是去泄愤去了,堂堂京师第二阔少,被人这么羞辱,王谦又不是张居正家的几位低调的公子,而且王谦也不是那种老谋深算的性格。
“你说得对,他估计没想那么多…”朱翊钧想了想,自己八成是想多了,这王谦可能根本就没想过影响之类的事儿,这番行为,压根就是为了泄愤去了。
朱翊钧抵达了广宁门,真的是里三层外三层,想看个热闹,挤都挤不进去,但是负责清街的赵梦祐,已经把附近酒楼最高的位置,给陛下占下了,连千里镜都搭好了。
“给钱了吗?”朱翊钧上到了顶楼,询问着赵梦祐是否付钱了。
“皇庄的产业。”冯保赶忙说道:“京师几个大门前的酒楼、打尖住店的客栈,都是内署的产业。”
“如此甚好。”朱翊钧满意的点了点头,坐在了窗边,看向了街道。
对于大明皇帝爱看热闹这件事,张居正认为缇骑们清街、占道、占位,都不是扰民的行为,陛下就这么点爱好了,再不让陛下看热闹,那才是苛责,张居正对此的要求,也只是保护好皇帝的安全。
王谦带着七个爪牙,这都是他们老王家的家丁,除了这些爪牙之外,则是京堂的纨绔,各大员的儿子、武勋的后人、西土城的富户子弟,都是王谦的狐朋狗友,太白楼里的常客。
王谦就站在广宁门的门前,爪牙们将银箱子从车上一箱又一箱的往下搬。
“他的确只是为了泄愤。”朱翊钧看到这个场面,哭笑不得对着冯保说道:“朕想多了。”
王谦这行为,哪里是为了什么徙木立信,为了不让天下人攀咬他们家,就是单纯为了用银子砸人,为了面子,看那些平日里王谦都不怎么待见的狐朋狗友就可以看出来了。
李佑恭骑着高头大马,拉着囚车走出广宁门的时候,看到面前的景象,人有点晕,他好好的拉着案犯入京,王谦要做什么,在路上做更妥当,在广宁门前摆出这龙门阵,是什么情况?
“王谦!你好大的胆子!让路!”李佑恭的手按在了刀柄上,厉声说道:“胆敢阻拦皇差,你父亲知道吗!”
李佑恭还以为王谦是来堵门,不让李杜才入京的,李佑恭第一考虑的就是完成皇差。
“李大珰,我不是阻拦皇差,这贼人李杜才既然说认得我,我就跟他当面对质,我倒是要看看,他那百十两的银子,是怎么贿赂我的!”王谦往前走了一步,面色通红,大声的喊道。
李佑恭一愣,随即明白了王谦的来意,他略显有些为难。
朱翊钧老远都听到了王谦的爆喝,那股冲天的怨气,实在是太强烈了,可以说他无能,靠家里吃饭,靠老爹才这么威风,但你不能说他穷,他自己也挺能赚钱的。
朱翊钧让一个小黄门去告诉李佑恭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佑恭这才知道陛下也来看热闹了,立刻翻身下马,和小黄门,耳语了两声后,才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王大公子要自证清白,那就请自便吧,先说好,人我要活的,还要送北镇抚司衙门过堂。”
“好!”王谦厉声喊道:“李杜才!哪个是李杜才!给老子滚出来!”
一共十几辆囚车,都是涉及‘王次辅受贿’案的案犯,王谦根本不认识李杜才,只能这么喊了。
一辆囚车被拉了上来,王谦招呼着一众纨绔上前,一个爪牙往前走了两步,抓住了李杜才的衣领将其拉在囚车的边缘,脸都快嵌到囚车的立柱里了。
“你睁开那双狗眼好好看看,这里面这些公子里,哪个是王公子?”爪牙咧着嘴问道。
广宁门有热闹可以看,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人,这囚车前的公子哥们,都一个打扮,绫罗绸缎,纡青佩紫,手里还都很骚包的拿着一把红木折扇,每一个都是非富即贵。
李杜才仔细分辨了半天,终于确信了自己上当了,因为他认识的王谦,不在其中。
“我不知道。”李杜才失魂落魄的说道,其实凌云翼说他用银子也见不到王谦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八成是被骗了。
王谦往前走了三步,指着自己说道:“我就是王谦,你若是变成了鬼要报复于我,认清楚我这张脸,别找错门了。”
“打开!”
王谦大手一挥,几个爪牙们,将银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排排红绸布裹着的御制银币,还不是银两,御制银币比白银的流通性更强,也就是更值钱,几十口银箱子打开,白花花的银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嚯!”朱翊钧的眼睛离开了千里镜,指着下面说道:“王公子大气!”
三万四千银,一共2125斤白银,就这么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你说我养了个外室赵氏,我媳妇当天回家差点把我挠死!”王谦抓起来一把银币,猛地扔了出去!
“你说我和伱书信往来,以过年为由要了你一百四十两银子!害我被笑话!”王谦又抓了一把银币扔了出去,一边扔一边愤怒的喊着。
王谦被人笑话了,人都是有圈子的,当王谦这个圈子里的人拿这个当谈资的时候,王谦人都被笑话了,叔叔婶婶这些长辈、狐朋狗友的询问也就罢了,尤其是张居正的长子,五经博士张嗣文,在过年拜节的时候,不经意间问起了此事。
王谦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王谦其实很羡慕焦竑、张嗣文他们的友谊,他们曾经为了课题拳脚相加,但仍然是好友,探索人类认知边界,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儿,王谦也研读过算学,但最终去不得格物院。
张嗣文的询问,直接让王谦彻底破防。
“我让你说,我让你污蔑我!你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知道吗!你们不是贪了三万四千银吗?今天都砸给你!”
“给我砸!”
王谦大手一挥,爪牙和狐朋狗友们,都在银箱子里拿银子,扔向了李杜才,场面立刻热闹了起来。
一两一个的银币,真的砸不死人,但架不住银币多啊,三万四千银,直接就把李杜才给淹了,死是死不了,但也是生疼。
“陛下,收到了消息,王次辅正坐着驰道的马车,从西山煤局快速回京来了!”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跑上了楼,告诉陛下新的情况。
“啊?王次辅也知道了?好好好,再探再报,哈哈哈!”朱翊钧乐呵呵的说道,过完年上工所有的怨气都散了,新年的这一场热闹里,还有王崇古训子的戏码,是朱翊钧万万没料到的。
很快,王崇古的车驾就出现在了广宁门外,这会儿那三万四千银还没砸完,王崇古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逆子,你胡闹什么!”王崇古愤怒无比的说道:“疯了吗!”
“爹,他羞辱我!”王谦这次没有跑,倔强的站在原地,指着李杜才十分委屈的说道。
王崇古看着银币散了一地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砸吧。”
这几天,王谦确实很委屈,王崇古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王谦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王崇古的宠溺、纵容有很大的关系。
王崇古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他立刻看出了儿子荒唐的举动背后,反而能画出条线来,日后这么少的银子,就没必要攀咬他们家了。
他们家真的很有钱,犯不上。
“还是老狐狸更精明啊!”朱翊钧略微有些可惜,没看到王崇古拿着七星环首刀训子的场面,王崇古可比王谦想的多,这番纵容的本意,就是为了自证清白。没别的,就是不差钱。
很快顺天府丞王希元就带着衙役到现场维持秩序,将人群隔开。
王谦倒是大撒币把银子撒了出去,满地都是,收拾还得顺天府的衙役们收拾。
“现场有一个算一个,平分了吧。”王崇古大手一挥,踹了一脚王谦,把王谦推上了车驾,带着人离开了。
王希元看着一地的狼藉,叹了口气,让衙役隔开,现场一共上千人,王希元按人头把银币分了下去,现场乱糟糟的一片。
“算了,朕就不去领了。”朱翊钧走的时候,对冯保说道:“李佑恭可是现场的人,他也要领一份。”
王崇古要是不说平分,这三万四千两,都要归了李佑恭,但王崇古说了有一个算一个平分,那就只能平分了,朱翊钧在远处观望,自然不能拿,但李佑恭可以拿。
“臣遵旨。”冯保笑着说道。
由北镇抚司衙门接手案犯,在了解到这个情况后,北镇抚司衙门在大年初二就开始调查,经过了仔细的调查后,一共抓了三个王谦、四个王崇义,都是打着王崇古家人的名义,四处招摇撞骗的掮客。
事情到这里,就已经非常清楚了,李杜才行贿,并没有送到王谦的手里。
李杜才被送进了解刳院里,解刳院完全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可怕,里面总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而且也不是什么实验都要用到耗材,解刳院里养着很多的小白鼠、猴子,很多时候都是在动物身上做了完整实验之后,再在人的身上实验。
标本是无比珍贵的耗材,活着的标本对于解刳院而言更有价值,解刳院也是能省着用就省着用,当然对于被关进了解刳院的人而言,那还不如一刀砍了痛快,因为在解刳院里,永远不知道死亡何时到来,等死的这段时间,最是难熬,自杀是不能的自杀的,因为自杀,会被做成标本。
朱翊钧专门下章到了河南,告诉了凌云翼李杜才被送进了解刳院的事儿。
凌云翼在河南杀了238人这件震惊大明国朝的案子,落下了帷幕,而另外一个大案,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就是江南磨坊案,十七望姓之家。
南衙缇帅骆秉良主抓此案,已经开始对十七望姓之家,展开了抄家行动。
在调查过程中,骆秉良发现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儿,这十七望姓之家,他们哄抬粮价,可能不是主要罪责,哄抬粮价得靠边站,而是通倭。
骆秉良在抄家的时候,发现这些望姓之家的白银,都是倭银,这引起了骆秉良的疑惑。
在缇骑办案的手段里,有一种专门稽查银路的手段,通过判断银子的流动、来龙去脉去查案,骆秉良是此中高手,带着几个提刑千户,骆秉良开始抓着这个方向穷追猛打,终于发现了其通倭的铁证。
“缇骑们会查到他们通倭,先生早有预料吗?”朱翊钧看着骆秉良的奏闻,再看着坐在御书房里喝茶的张居正,疑惑的问道。
张居正在磨坊案一出来的时候,就主张杀,王崇古等人的意见也极为一致,都是杀。
“必然会查到的,陛下,当年东南倭乱,十分的复杂。”张居正点头,他一开始就主张杀、主张抄家,是知道一定一定会查到通倭这两个字身上,江南多少案子了,绕来绕去,最后都会绕到通倭这两个字上。
“所以,禁海是断掌之痛。”张居正再次重申了自己对开海的支持态度,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仅仅靠他自己,完全不可能做得成,陛下从番薯开始,鼎力开海以来,大明在开海之中,受益良多。
他只是首辅,哪怕是曾经摄政,也是首辅,而不是皇帝,大明这艘船向什么方向行驶,大明这段历史,终究是要陛下本人来对历史负责。
任何荣辱兴衰,都集中在了陛下的身上,日后谈论起来,也是万历皇帝的决策和影响,这是大明皇权高度集中的必然,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大明和倭国签署的十七条已经开始执行了。”张居正到通和宫来,不是说江南磨坊案,江南磨坊案,既然能捅到皇帝面前,地方的斗争基本已经结束了,其实主要是让皇帝来当裁判。
这个案子是由户部奏闻的。
而张居正要说的是《禁止海贼条约》,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十七条,这十七条,林林总总方方面面,都需要大明督促安土幕府执行。
“现在看来,织田信长是真的别无选择了,一方面是毛利家带着倭国的诸大名的步步紧逼,一方面是内鬼们觊觎着他的命,他只能依靠大明,因为大明是天朝上国,信誉极好。”张居正略微有些懊恼的说道:“看来,当初织田市入明的时候,咱们还是要价要的低了。”
“织田信长显然非常清楚,大明驻堺城的长崎行都司,是不会保护他的,所以他自己组织了一支亲卫,这支亲卫全都由大明亡命之徒和朝鲜的花郎组成。”
张居正说起了倭国的局面。
大明在大阪湾的长崎行都司名义上保护,但不会付诸于行动,都要靠织田信长自己,织田信长对倭人已经完全不信任了,只好诉诸于外力,名义上借了大明的名头,实现了由天下人到安土幕府的转型,而在实际上,织田信长的亲卫,由大明、朝鲜亡命之徒负责保护。
“这批来自大明和朝鲜的亡命之徒,一共有三千人,组建之初,就给毛利家狠狠的上了一课,这三千人奇袭了本愿寺,将本愿寺的僧兵全部杀干净后,扬长而去。”张居正说起了这股奇兵的具体作用。
这些亲卫,不仅仅是保护,还负责征战。
朱翊钧打开了堪舆图,看完了塘报,这次的奇袭,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因为没有办法长久占领,只能杀人泄愤大火将本愿寺烧的一干二净,本愿寺不是本能寺,本愿寺在摄津国石山,这里是一向宗的本山所在,本山就是大本营的意思。
一向宗与其说是佛寺,不如说是战国大名,他们和织田信长的恩怨情仇很长很长,就是号称地上佛国的一向宗,将织田信长定性为了尾张大魔王。
现在织田信长将其彻底捣毁,也是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毛利辉元的脸上。
“也就是说,大明明明什么实际行动都没有,但织田信长依旧借着十七条的余威,做了很多事儿,摆脱了眼下之前的困局,对内,他不用过分担心安危,对外,扳回一城,算是进入了对峙局面。”朱翊钧看着倭国的堪舆图,面色凝重的说道。
“这个织田信长,是个人物啊,还是蛮厉害的。”
在这个剧烈的动荡之下,人心启疑的时候,织田信长以投献大明为基本凝聚力,完成了一场大胜,稳住了局面。
“不,现在是织田信长最危险的时候。”张居正摇头说道:“陛下,矛盾说讲矛盾的激化,织田信长看似摆脱了危机,但其实现在是矛盾激化到兵戎相见的前兆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时刻。”
“内部,之前织田信长十分信任的那些家臣们,现在被排除在了权力中心之外,而对外,毛利辉元吃了这么一个大耳光肯定心怀不满,一定会和织田信长手下的家臣联系。”
“最危险的时刻已经来临,在最近一定会有一次极为激烈的冲突,你死我亡的矛盾激化,他这次很难躲得过去了。”
“哦?先生为什么觉得织田信长这次躲不过去了呢?”朱翊钧有些好奇的问道。
“陛下,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家贼难防其根本就是一句话,不怕念起只怕觉迟,织田信长在三子死后才意识到了出了家贼,已经为时已晚了。”张居正说完往旁边看了一眼,朱翊钧顺着这个目光,看到了目光所及之处站着一个人,冯保。
冯保当即就直接破防了!说事就说事,拿他举例干什么!他眼睛瞪大,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王景龙刺王杀驾案里,冯保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顿,能让王景龙跑到乾清宫去,就是冯保失职,冯保当时真的有点飘了,甚至还因为李太后的信任,摇唇鼓舌,放大李太后的焦虑,搬弄是非,这就是家贼。
张居正对皇帝说,家贼这种事,不怕念起,人的念头有很多,动心起念都很正常,但就怕察觉晚了,那才是真的晚了,察觉晚了,这些个家贼,就是普遍存在,而不是个别。
当初冯保在乾清宫磕头,差点把自己磕死,这么大的教训,反而让冯保现在的路走的很稳当。
“织田信长必死无疑?”朱翊钧试探性的问道。
张居正点头说道:“臣是这么认为的。”
朱翊钧点头说道:“先生,来做个赌局如何?朕赌织田信长必死。”
“臣赌…不是,陛下,臣说织田信长必死,陛下占了,臣难道赌他能活下来?”张居正一句话没说完,直接被说懵了,这皇帝的赌局,把别人的路走了,让自己无路可走?
“哈哈。”朱翊钧摇头说道:“玩笑话,先生以为大明该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不用做。”张居正十分肯定的说道:“无论倭国斗来斗去谁当家,这十七条,都得认,不认就打到他们认。”
“先生所言有理,先生霸气!”朱翊钧这才了然,大明的确什么都不用做。
其实织田信长也做好了准备,把自己最对不起的妹妹送到了大明之后,准备放手一搏了。
“我们从倭国身上也要看到教训,任何时候,赌国运这种事,都要极力的去避免,因为十赌九输还有一个投了河,赌国运必输无疑,和赌坊里的赌徒一样,赌徒到最后都会输的一无所有。”张居正说倭国,自然是说局势,也是说教训。
赌国运,一次两次输了还好,输了长教训,赢了只会不断的加码,最后把全部身家输的一干二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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