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人生就是如此辗转,把你的点点滴滴收进脑海,编织成只属于我的回忆。我以为我们此生不再有交集,可是你却突如其来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让我无法抗拒。我希望是你,却也,害怕是你。
——云君拂
云君拂总喜欢站在高台上眺望远处,秋风劲劲,吹起了金丝绣边的华袍衣摆,安捷步履匆匆而来,在假山下望着高台之上不知视线放逐在哪儿的云君拂,品出几丝要羽化飞仙的味道来。
“殿下,刚刚传来的消息。”
“说”淡淡的一字回复,捉摸不出的情绪。
“辜合,年方17,是远流镇上辜员外府家的小姐,三年前辜员外因生意失败欠下巨额债务,不堪打击自杀而亡,后来辜合与母亲靠变卖剩余的微薄家产勉强过活,这位辜小姐容貌出众,有钱有势的几次上门威逼欲强之为妾都被一个叫武晟的青年所救,后来许配武晟,可不久后还未成婚这个武晟就死了,有人说是被想要辜小姐做妾的恶霸寻仇打死了,也有说是和调戏辜小姐的地痞流氓发生冲突死的。总之,武晟因辜小姐而死,武家老母觉得是她克死了自己的儿子,把她赶出家门了。自此之后,这位辜小姐便被传命里带煞,任何人都不敢再接近。她母亲也在前段时间的战乱中饥寒交迫而死。”安捷试图从主子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不一样的情绪,却是失望了,片刻道:“辜小姐说的,应该是真的。”
“你先去吧。”依然是清冷的人,依然是清冷的话,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可疑的人的身份确认而已。
安捷走下假山,再回头来看一眼云君拂,看似没有不同,但是真的有所不同了呢,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这段时间在这个高台上远眺发呆的时辰,更久了。
看着安捷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云君拂才默默吟语:“真的,不是你吗?不是,更好吧!”
没有人听得到那声消散在云烟里的叹息,是失落,是惆怅,是落寞,还是解脱——
烟雨楼
“萃吟姑娘”只听一声温柔的女声呼唤,一个身穿藕荷翠色衣衫的女子应声而入,清淡的眉,清明的眼,清秀的脸,没有过多的柔美,没有过多的惊艳,有的只是荷花般的淡雅,与一种成熟稳重的爽利,直教人感觉舒爽自在。
萃吟挑帘入内室,只见辜合自己已是静坐梳妆台前,一头如瀑布般的乌黑亮发尽揽胸前,白皙纤细的手中握着一把象牙梳慢慢的梳理着,小脑袋微微歪斜,嘴角噙着懵懂活泼的笑意,凝着铜镜里萃吟的映像。
萃吟嗔怪道:“殿下着我来伺候姑娘,要是让殿下知道我让姑娘自己动手梳妆,非得罚我不可。”说着,便上前欲接下辜合手中的象牙梳。
辜合却是手腕轻轻一转,躲过了萃吟的伸过来的手,娇笑着说:“太子殿下仁爱宽厚,可我可不能不知轻重不是,怎么能真的劳烦姑娘你替我梳妆呢?”灵动的眼珠咕噜噜滴转着,半开玩笑半是真的话却让萃吟真觉得这姑娘的聪慧便不是一般人可比。
萃吟与林端都是从小就伴在云君拂身边一起长大的,名为主仆,事实上却更像是朋友。林端身为云君拂的侍卫之首,拥有代太子调配所有侍卫的权利,而没有女主人的太子府后院则是皆由萃吟在打理,太子的各位夫人都要对她礼让三分,不敢得罪。此番太子殿下派萃吟姑娘来照顾这位外来的辜小姐,当真把所有人震惊到了。萃吟姑娘掌管太子府后院一应事物,只听太子殿下一人调配,现在却要照顾太子带回来的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的饮食起居,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女人即将成为后院的主人呢!一时间,太子府后院风云四起。
而此时,一般的女子都会被这莫大的荣宠迷得昏了头脑,甚至可能已经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而辜合却没有。举止有礼,行为有度,在外人甚至是太子面前都是一位举止娴雅、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模样,不卑不亢。而她接下来的话更让她确定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她说:“萃吟姑娘,太子殿下今日在府中吗?承蒙太子相救,在府上叨扰已经数日,不胜感激。如今。辜合身体已经好转,想亲自向太子殿下告一声辞。这些天身体虚弱,精神也不济,都没有好好向太子殿下道一句谢,如今想来,真是惭愧。”眉宇间情谊真诚,写满了发自肺腑的感激与愧歉。
萃吟愣怔了片刻,又勾起唇角微笑着道:“太子殿下今日不在府中,姑娘要走也不必急于一时,等殿下回来,我会帮姑娘转告的。”边说边走近辜合,搀扶着她到床上,“姑娘身体还虚,大夫说了要多休息。我下去帮姑娘传膳。”
“辛苦你了,萃吟姐姐。”辜合甜甜一笑,脸上的表情尽是温柔动人。
“姑娘好好休息。”看着辜合闭上眼睛,萃吟退出内室,心中思绪万千。
床榻上的辜合紧闭的双眸在萃吟下楼关门声传来之后忽而睁开,澄澈的双眼中绽放出不为人知的光芒。
“云君拂,我等的,太久了——”
是夜
烟雨楼的二楼轩窗大开,轩窗的位置正透入一轮完美的圆月,几枝树杈遮蔽的光亮,投下横斜疏影抹抹。辜合身着一身淡粉色里衣,身上无一丝点缀物,外披一层薄薄的透明轻纱站在窗口,秋夜的风拂在身上,外罩的纱衣随风吹拂,阵阵冷意袭卷而来,三千青丝仅用来时便别在发上的一支木钗穿起,朴素而简约。身后的云君拂竟是看得痴愣,却惊疑她会随着那风,旋转到传说中的月宫,不再与这俗世凡尘有任何牵绊。
心中忽觉颤抖,一声呼喊已脱口而出:“阿衍——”
窗边的女子愣了一下,回身,轻轻一福,“见过太子殿下。只是,民妇是辜合。”
云君拂未来得及尴尬,直觉“民妇”这个自称别扭的很,皱了皱眉,只道:“唐突了,姑娘莫怪。”走到窗边关上轩窗,又道:“秋夜风寒,姑娘身子单薄,又久病初愈,还是注意着些,不要吹风太久。”回过身,只见辜合头微微低垂,静美的侧脸颊边白嫩透红,恍若三月的桃花,美得令人心动。
收回不由自主的神识,走到桌边坐下,示意辜合也坐,才开口:“我听萃吟说,你想离开?”
“民妇蒙殿下相救,得以保下微薄性命,实不敢再叨扰殿下太久。”辜合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云君拂埋下心中千千万万留下她的想法,问道:“你可有去处?”
“民妇已是孑然一身,徒留一条薄命。”是实情,也是谎言,只是命中无限凄凉已经注定。
“那是否有人可依?”
“无人可依”
“有力自保?”
“无力自保”
“身为一国太子,怎忍你一个弱女子无人可依、无处可去、无力自保、四处流浪?”
“太子殿下——”
“留下吧!”话毕,只见云君拂已是离开,满室只剩卷帘珠翠晃动的声响,辜合看着他匆匆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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