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看着顾莲明显不同的精神状态,几个男人同时看向白恒远。白恒远究竟做了什么,能让顾莲撑起“有男人撑腰的宠妃”的迷之精神状态?
白恒远若无其事地喝着小米粥,夹几口咸菜。不知道海的对岸在这个农业完全不正常的时代如何度日,反正他快爱死中国老祖先的腌菜发明了,带出来搁冰箱里供着,出行几个月都没问题。
顾莲哪儿管别人怎么看,她还处在手中有枪心里不慌的低层次贫民暴富心理阶段,尽管负伤行动不便,依然头发丝都写着喜气洋洋到……见谁都想蹦一枪。
好在白恒远知道这种精神状态下的顾莲就跟恐怖分子的人形炸弹一样可怕,跟她说好一定要克制、克制、再克制,简单教了她怎么装弹,并明确告诉了她左轮手枪相对自动手枪而言慢的可以,并且其他人手里的都是自动手枪。
顾莲明白了双方武器上的不平等,识时务的收起了小人得势之嚣张气焰,心理恨不得早点身体恢复,好练习枪法。
许是他们扫平的双中品巢穴在附近是维护治安的老大,虽然频繁的遇上低品骷髅,却都是入不了眼的小角色,而随着几日如此反复战斗,被他们推上去的顾莲逐渐适应了和低品骷髅的打斗。
范子凌见没自己什么事儿,还点着烟悠闲地在后面看着,指点她对付骷髅的绝招,它们的速度、盲区、动作迟缓的关节、可以压制它们的几个动作,搞得后来她也能徒手劈下一颗骷髅头。
渐渐地,顾莲连一开始接触骷髅的反感、厌恶,以及杀它们的恐惧、不忍都被磨平,面对骷髅的挑衅,她仿佛是看着格斗教室里用来陪练的木偶一般,心里无甚波澜。
——大抵,他们的目的也在此了。
不是好心告诉她保命之道,而是手把手地把“敌我之分”四个字敲入她的榆木脑袋。就好像古代里的寡妇,顾莲有点无厘头的想着,没人关心她的生活是怎样的,辛苦不辛苦,孤独不孤独,只是在触及到“贞洁”二字时,掌握话语权的士大夫们才会前赴后继的反弹,高高在上,忠孝节义。
如此五日,凌晨之时,窗户被急促敲响,顾莲的第一反应是:“靠之,又要陪打了!”
然而紧接着,似曾相识的声音隐约传来,感谢大巴良好的隔音,顾莲走下大巴才听清楚那是狼嚎声,当即腿软给跪。
老天哟!
她心里哀嚎,哪个傻子定下的路线,非给跟那帮狼崽子凑一块儿!
她摸了摸腰间藏起的左轮手枪,腰包里还有一盒子弹。六发小口径弹药的左轮手枪……阿弥陀佛,但愿老天不还不想收了她。
那群狼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听起来似乎在激烈的打斗中,除了狼嚎声,时不时还传出枪声。
是其他人被缠住了?顾莲思索着此时该进该退,忽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尽管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她却浑身一抖,有如被刺。
她将视线转移到五人身上,决定权并不在她身上。
他们的决定简单迅速。范子凌一弹烟头,踩灭,淡淡道:“去看看情况。”
开着大巴驶近一片废弃的居民区,那里的建筑全是顾莲未曾见过的样式,半嵌在地底,有长方形也有半圆形,玻璃和不知名的彩色物质互相配合,构建出肃穆斑斓的安静小镇。
然而此时,一头巨大的狼踩在一栋两层楼的华美建筑商,轮胎般的四肢陷在玻璃茬上面,狼阴绿色的眼眸立起,风吹拂着它令人骄傲的顺滑的黯蓝皮毛,威风凛凛,杀气满溢。
小狼环伺,有几匹和它颇为亲近的样子,匍匐在它身下的地面上,周围的建筑上也散落着几只高高在上,伺机而动的小狼。二十多只小狼则和底下八个摆出阵型互相搭配的人类对峙,其中间有一名男子躺在那里,受着同班的保护,左腿从膝盖以下全部被咬断,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他痛得几乎要晕过去,却强撑着给自己治疗,每动一下,都是血如泉涌。
顾莲闭了闭眼,忽听到一阵嘎巴嘎巴的声音,循声望去,头狼下面,两只小狼正亲密的你碰我头我碰你头,狼嘴边缘漂亮的皮毛上沾染了些许血色,它们亲昵的互相舔了舔,又低下头,分享着难得的美食……一只新鲜出炉的……人腿肉。
呕……
顾莲捂着嘴唇,迅速转身蹲下,那一幕却无法从眼前消失。
“快来救我们!拜托了!”看到他们六人的出现,那几人大喜,挥舞武器的力气都大了几分,其中一名男子高声求救。
中间那一道人影明显是主力,挥退一只后,高声道:“几位高士,相逢是缘,还请出手相救,远征基地虞青不胜感激!”那竟是一名马尾高高扎起的女子!只见她凶狠的挥舞着一柄铁锤,上面覆盖着燃磷般的幽兰色光芒,同时和七只野狼搏斗威风依旧。
“是青姐。”白恒远眯着眼睛,简短地说道,“我给帮她。”
“你这小子!你帮忙,不就是我们帮忙?”范子凌捶了他一拳,其他人也都一笑,话不多说,太熟悉对方了,五人互有先后,互为照应,奔向战场。
顾莲呆呆地看着,那种默契,那种热血,那种强悍,那种实力……无论是虞青他们,还是她所在的队伍,就算平时一样是人,一样有卑微阴私的地方,面临危境,却都有一种末世里锤炼出来的义勇和担当,那是一种特殊的气质,与二十一世纪安逸和平、灯红酒绿炮制出来的气质完全不同,她……她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五人加入使得人类阵营实力大为增强,他们都是各基地里数得上的好手,而狼群那边,除了头狼以及两只小狼以外,全都投入了战斗。
多可笑,生死战斗就在几十米开外,而她就像是在看一场电影,事不关己的坐在那里,无能为力的看着。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她没有异能,也没有魏宣施毒的手段,手中唯一的武器,只有那柄从未用过的,美丽的更像装饰品的左轮手枪。
何况没有她又如何呢,他们是那么强悍,而她和他们终究只是主人和仆人的关系,他们死了伤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心里各种理由和借口轮番闪过,却无法压过最堵塞的那一部分——不甘。
是的,不甘。
一个世界有一个规则,原始时代崇尚打猎好手,科举时代崇尚百无一用的书生,二十一世纪崇尚技术人才,而这个世界,信奉实力和强悍。
她不甘心让自己沦落为这个世界的弱者,奴隶,失败者,一个只能依附旁人,无从努力,从一开始就失败的下人。
她不甘心让自己的仁义道德礼仪规范被他们唾弃,沦为最无聊的废纸,被强权和鲜血强行剥离她坚守十几年的道德。
她不甘心在别人浴血奋斗的时候,她却置身其外,她,她,她……去他妈的理智!她就是不想在这里呆着!就是不愿意当个旁观者,这种热血沸腾究竟是否是不智,是冲动,是幼稚,是青涩……她不想管了!管他呢!
她握紧手枪,谨慎地缩起身体,小心地接近,胸腔里一阵擂鼓般的响动,热血一股股流淌,她从未感觉到如此畅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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