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铁渣等人攀上墙头的时候,位于提尔要塞西北面的3km处,铸火锤正昂首挺胸地站在一辆蛮牛皮卡的车斗上,指挥着艾尔塔人的部队前进。这次虫潮来袭,他原本只想带着族人尽快离开,避免被战争波及。然而,在撤离的过程中,那个矮小的哈夫林的吃相却一直浮现在他眼前。
他觉得这个哈夫林和别的哈夫林不一样,不仅拥有比肩艾尔塔勇士的力量,还有一双如同野狼般凶狠,却又清澈无比的眼睛。
冥冥之中,他仿佛能感受了对方的真诚,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信赖感。或许,他应该帮对方一把,毕竟这样的哈夫林,不常见……
思绪之间,艾尔塔人的队伍前进至战场的边缘,与包围着要塞的虫群遥遥相望。
随后,铸火锤的一声令下:“雷矛列阵。”
“星沙汇聚,灵能灌注!”
随着第二声号令的响起,艾尔塔族的勇士们纷纷抽出背后的飞矛。这些飞矛大约两米来长,通体乌黑。仔细看去,那矛身油光发亮,镌刻着无数细小的花纹。接着,勇士们将飞矛紧紧地握手中,跨前一步,震起漫天沙尘的同时,摆出了投掷的姿势。
顷刻间,在那弥漫于天际红尘之中,一根根飞矛逐渐亮起。那湛蓝的光芒犹如夜空中的星辰,明亮如火,璀璨夺目。离近看去,只见那乌黑矛身上浮现出一圈圈晶莹剔透的花纹,仿佛在幽深海面忽然浮现出蓝光莹莹的图案,既神秘又动人。
“雷矛齐射!”望着千米之外的虫群,铸火锤大手一挥,一声爆喝。
排成一行的勇士顿时整齐地向前冲刺,然后转身扭腰,一声暴喝,用尽全力地将荧光闪烁的飞矛投出了。
“喝!”“喝!”“喝!”“喝!”“喝!”“喝!”
霎时间,在响彻天际呼喝声中,一根根飞矛夹带雷霆万钧之势,脱手而出,射向了天际。
与此同时,在提尔要塞不远处的阵地中,一群刺虫忽然停止了射击,不约而同地抬起它们三角形的脑袋,望向了上方。
刹那间,天空中星光闪烁,仿佛回到了夜晚。再到下一个瞬间,暴雨般的雷矛轰然而至,那惊天动地的景象,宛如天雷落下,神罚降临!
“轰!”“轰!”“轰!”“轰!”“轰!”“轰!”
在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数以百计刺虫被炸得支离破碎,化作齑粉。
紧接着,在虫群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第二、第三波雷矛接连而至,将大片大片的刺虫方阵炸得四分五裂。
三波过后,铸火锤立即下令撤退,然后带着部队从西面撤离了战场。
临走前,铸火锤最后看了眼弥战中的提尔要塞,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哈夫林朋友,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祝你好运。”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指挥着部队离开了。
没过多久,宋浩河终于带着三个学院军团冲进了激战中的提尔要塞,加入了团战。由于宋浩河等人从东南面过来,直接冲垮了那边的刺虫方阵,再加上铸火锤消灭了西北面的刺虫方阵,目前就只剩下东北面和西南面的刺虫方阵,因此要塞之中压力顿减。随后,铁渣带着王虎、杰罗姆等人迅速抢占了城头。
混战之中,一只自爆飞蛉收拢双翅,直冲城头上的铁渣。而后者正一脚踹飞一只刚爬上城头的啼蛉,然后一枪轰爆了侧面袭来的飞蛉,全然没有注意到危险的来临。在内出血的影响下,他的反射神经已经大不如从前,精神有些恍惚,气力也越来越衰弱。
眼看自爆飞蛉俯冲而下,就要撞在他身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侧面突然闪出一条人影,抱着肩膀急速冲来,终于在最后一刻撞开了自爆飞蛉,将其撞得汁液飞洒,在半空中翻滚着落下了城头。
“老大,要小心啊。”拓跋三拍了拍光秃秃的后脑勺,带着几分关切提醒道。
铁渣刚想点头回应,一只啼蛉就从下方爬了上来,他顿时弓身拔剑,将其斩杀在扑咬之前。
觉察到团长的动作有些生硬,拓跋三顿时脸色微变,想起团长刚才被雷兽的后蹄猛踢了一脚,连忙转头看了眼后方的豪猪。而后者碰巧望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后者立即会意,随即叫上火柴和马库斯,冲杀到铁渣身边,说道:“老大,先回去休息一会,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说话的同时,一根苍白的尖刺落在了他身侧。
“我没事。”铁渣头也不回地说道。
“团长,你是要塞的最高指挥官,你出事了,我们就没人指挥了。”马库斯冷静地劝说道。
“马库斯说得对,先回去休息一会吧。”拓跋三附和道。
铁渣回头看了眼这几名手下,不禁叹了口气,因为他从他们的目光里都看到一丝决然。他知道,此刻他若是不答应回去,他们就会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这样一来,反而对战局不利。事已至此,他只好做出了让步,随后在拓跋三的护送下,回到了堡垒的一层大厅。
将团长交给白小云后,拓跋三叮嘱了几句,随即返回了一线战场。虽然宋浩河等人抵达要塞后,战局逐渐稳定下来,但虫群的数量依然不少,离真正的胜利还有一段时间。
此刻,大厅里一片狼藉,哀声不断,数百名伤兵或是躺在地上,或是躺靠在墙边,或是目光呆滞地坐着……
铁渣接过白小云递来的军用水壶,仰头灌了几口,然后让他把秦可儿叫过来。
没过多久,浑身沾满血迹的秦可儿抱着血压计匆匆赶到,一见面就要给铁渣量血压。而后者立即摆了摆手,说给点麻醉剂就行了,不用这么麻烦。然而,秦可儿却执意要给他量血压,检查伤势。无奈之下,铁渣只好让她检查了一会。
“你断了两根肋骨,还有内出血的征兆,最好马上进行手术。”检查完后,秦可儿面色凝重地说道。
“打完仗再说。铁渣摇头说道。
“不行,再这样下去,你可能会……”秦可儿焦急地说道。
“我没事……”铁渣先打断她,然后咧嘴一笑,继续说道,“我精神着呢,弄死你都可以,想不想试试?”
秦可儿顿时涨红了脸,嗔骂道:“真坏!这时候还……还……”
“还什么?”铁渣打趣道。这时候,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秦可儿轻哼一声,小屁股一扭,跑去拿药剂了。过了一小会,她就小跑着回来,替铁渣打了一针止痛剂。
“还痛不痛?”收好针筒,秦可儿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柔柔地问道。此刻,她那水汪汪大眼睛里碧波荡漾,看得人不禁心生怜悯,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可是,就在他正想把眼前的人儿拉过来,好好欺负两下的时候,一名浑身是血的学员兵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厅,先是左右张望了一眼,然后朝着一群伤兵哭喊道:“团长……团长不行了……”
那群士兵先是一愣,随即恸哭起来。悲伤的气氛顿时笼罩着整个大厅,不少伤兵见到这番景象,都绝望地垂下了头。
秦可儿见状,眉头一皱,快步走到大厅中间,大声骂道:“哭什么哭!都还是男人吗?哭有用吗?”。
“可是……尼克团长对大伙都……都……”一名头上绑着绷带,断了一只手的士兵哭着说道。
“别哭了!要哭就等到打完仗再哭,我陪你们一起哭!但现在……”秦可儿红着眼圈,环视了一眼周围的伤兵,深深地吸了口气,柔声说道,“男人们,你们必须坚强,因为我们还需要胜利,只有这样,那些逝去的人才不会白白地牺牲……所以……请你们不要哭了……好吗?”。
她说完,那群泪眼朦胧的士兵就纷纷对望一眼,逐渐控制了情绪,至少没有在放声大哭,影响别的伤员。
过了一会,当悲伤的氛围渐渐平息的时候,几名衣装褴褛的,浑身染血的陆战队员抬着一副担架跑进了大厅。那带头的士兵站在入口处张望了一会,最后目光停留在铁渣的身上,随即一扬手,带着其他士兵跑到后者面前。
“指挥官,我们团长想见你。”那名士兵一边敬礼,一边急促地说道。
铁渣走上前,只见那担架上躺着一个只剩半截身体,浑身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年轻人。他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干练的身材,正是尼克·瓦格纳团长。
“朋友,我就在你的身边。”铁渣蹲下来,轻声说道。
“萨……萨喳喳团长……我们……我们在一开始的时候……有些误会……”尼克团长瞪大眼睛,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断断续续地说着。此刻的他双眼无神,已然失明了。
“朋友,别说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铁渣打断他,说道。
“你……你是一个……值得……值得尊重的人……我……我请求你……请求你的原谅……”尼克团长一边咳嗽,一边喷着血沫,艰难地说着。
“我们是朋友,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铁渣说道。
“不……不……是我错了……错了就要……认错……就要……请求原谅……除非……除非你不……不愿……不……”
“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了,尼克·瓦格纳团长。”铁渣郑重地说道。这一刻,他对这名银城小贵族,产生了无法言喻的敬意。
“谢谢……谢谢你……”尼克团长剧烈地咳嗽起来,浑身不停地抽动着,却还挣扎着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着,“萨喳喳……替我……照顾……我……我的……士兵……同学……兄弟……照顾……照顾他们……”
“好!”铁渣认真地点了下头,沉声说道。
然而,此时此刻,这位可敬团长已经永远无法听到他的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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