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这时候,冯教授冲小追命招了招手,笑的特别的慈祥。
“这几个家伙里边,我还是最喜欢这孩子。”
已经在冯教授面前失宠了的安宁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心里都快嫉妒死了,却愣是不敢开口抱怨一个字儿。
小追命乐呵呵的坐在了冯教授的旁边,真有种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起染坊的劲儿。生怕自己没法儿独得冯教授欢心似得,还狗腿儿的把陆师爷刚泡好的茶水杯子直接抢了过来,献宝似得双手递给冯教授。
“冯教授,喝水!”
冯教授看着小追命就喜欢,“真乖。”
“冯教授,你没忘记吧,这‘孩子’可是九处行动处的处长。杀人无数的!”安宁坐在冯教授的对面,凉飕飕的提醒着。
冯教授瞪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吹了吹茶水,浅浅的抿了那么一口,“这屋子里的人,哪个手上没沾点血腥?”
就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给安宁堵的死死的。差点没被噎死。
是啊,这屋子里的人,哪个手上没沾点血腥?
权五爷自然不必说,他那比阎王爷还令人不寒而栗的名号,不是白来的。陆师爷到没有直接杀过什么人,但经过他的命令而死的人,恐怕只比死在小追命手上的人多,绝对不会少。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么,说起来难免有些矫情。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冯教授放下茶杯,不冷不热的扫了一眼坐在安宁旁边的权煜皇,以及坐在权煜皇旁边的陆越川,慈祥的脸庞上没有多少的表情,“小追命这孩子的眼神,我瞧着就喜欢。”
够干净,够纯净。
没有一丝杂质。
“像个小孩子。拥有这样眼神的孩子,就算杀人无数,我也不相信他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冯教授慈祥的看着小追命,怎么看那是怎么喜欢,“用孩子的眼睛去看待这个世界,多好。”
小追命忽然嘟囔了一句,“这话我老师也说过。不过他说的是要我用婴儿的眼睛去看世界。”
冯教授没听清楚小追命的嘟囔,他摆了摆手,“我过来呢,就是来问问,人都已经到了,这谈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到底还要我这个老头子等多久。”
陆越川脑袋一点,明白了。
合着冯教授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的。
不过么……冯教授亲自找上门来催人,是冯教授自己的意思,还是某些人在冯教授面前多嘴了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了冯教授的话,安宁下意识的用手肘去戳了戳旁边权五爷的手臂。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冯教授的眼睛。
“冯教授希望什么时候开始?”权煜皇随口问道。
“现在。”
“那就现在开始。”权煜皇满脸的不在乎。
似乎到底是什么时间开始,他根本就不在乎。
是了,权五爷原本也就是不在乎的。什么给军方的人一个下马威,权五爷也是一点都不在意。
只不过陆越川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好了。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权五爷也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只要陆越川在他的旁边,大部分的事情,他是懒得去思考的。横竖陆师爷心细如发,考虑事情面面俱到。交给陆师爷就好了。他权五爷是懒得再思考的那么多。
冯教授显然没想到军方的人三番五次的催促,都没能催到的人,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这么轻易就给催到了。
他摸了摸下巴,问的倒也直接,“你是卖我老头子一个面子,还是卖阿宁一个面子?”
权煜皇懒洋洋的拉开唇线,若有若无的笑了,“有区别么?”
冯教授点点头,“是没区别。”
这男人肯卖他老头子一个面子,看的也是阿宁的面子。横竖,好像是没有差别的。
冯教授大概的环顾了一圈,“你这办公室,挺气派。”
到让人听不出来冯教授这是在夸奖,还是在阴阳怪气的嘲讽。
权煜皇根本就不在乎,他懒洋洋的环着安宁的肩膀,“九处,更气派。”
冯教授眼神猛地闪烁一下,“用森然的白骨所建成的九处,不可能不气派。”
陆越川微微皱起眉头,他已经听安宁说过了,自然是知道冯教授对九处的成见颇深。却不曾想,冯教授在已经知道了五爷的身份之下,还会当面说这样犀利的话。
他用眼尾偷偷的扫了一眼权五爷,只见他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手中把玩着嫂子的头发。冯教授的话,似乎压根就没入他的耳。
冯教授的话固然很意有所指,可五爷都没说话,他……还是算了吧。乖乖闭嘴就好。
于是,陆越川将反驳的话,活生生的一个字儿一个字儿都给咽了回去。
他只是五爷的一个下属,并没有什么资格可以反驳嫂子的父亲,五爷的岳父。
尽管,对方字字句句都是在诋毁抹黑九处。
他也得忍着。
“不说话?”冯教授的表现却有些咄咄逼人,“那就是默认咯?”
其实安宁的心里,也揪着一把汗。她太清楚权煜皇这个男人的脾气性格了,冯教授这么跟他说话,那就是在找死!可她……立场尽管跟陆师爷不同,可这时候她也不适合开口。
该说的话,她那天晚上在车上已经跟冯教授说了太多。剩下的话,她没有必须要再跟冯教授说了。
半响,都没见权煜皇开口替自己辩解那么一句,冯教授暗暗点头,“那就是默认了……”
“这个问题,是以什么身份问的。”募地,权煜皇开口了。
他语气很冷淡,没有过多的情绪。
冯教授想了想,回答,“以我个人的身份,和以阿宁师父的身份,你的回答分别是什么。”
“以你个人的身份?”权煜皇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了在场几个人都不陌生的轻蔑的表情,“五爷从不回答一个死人的问题。”
嘶……
安宁轻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回答,是属于权五爷的狂妄霸道又乖僻至极。
只是……冯教授恐怕很难接受这种权五爷式的回答吧?
苦笑一声儿,安宁嘴角有些泛苦。
当着权五爷的面儿,这样质问他的人,结局只有一个字儿——
死。
那如果是以她师父的身份来问这个问题呢?
她忽然有些好奇,这个男人会怎么回答。
“那以阿宁师父的身份,你的回答是什么。”听到权五爷的这个回答,冯教授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强迫自己适应、习惯。心中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他的这个女婿是那位权倾朝野的权五爷。
“没什么可回答的。九处是个什么地方,冯教授自个儿去看看就清楚了。”
合着,他权五爷回答了,也还是没回答么。
冯教授无奈的摇摇头,“罢了,罢了……”
也不知道冯教授的这两个‘罢了’是什么意思。
就看见冯教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安宁轻咳一声儿,“在开始工作之前,我先说件私事儿。冯教授,等会儿结束之后你跟我们一起走。”
冯教授回头,不解的看着她。
“怎么恁死老头,工作结束之后你还要跟我划清界限么?”安宁冲冯教授呲了呲牙,“你女儿女婿都在身边,你还要坐军方的车回家,你这太不给你女儿女婿脸儿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跟你们上哪儿去。”
“回家啊!不然还能去哪儿?”
“回哪个家?”
安宁咬牙,“我娘家!”
“哦。你娘家啊……”冯教授点点头,爽快的……拒绝了,“你娘家,现在不欢迎你。现在你没有娘家。至少在我原谅你之前,你没有娘家。”
“死老头,你别太欺人太甚了!”
“我就欺人太甚了,你还要跟我断绝关系不成?”
“……死老头,你别这么幼稚行不行。”安宁无奈了,“咱们的家事儿,咱们回家在慢慢说。你想怎么问,你就怎么问。权煜皇要是不肯好好回答你,我帮你捶他。你说你在这儿闹什么别扭呢!”
一把年纪的人了,都不怕别人看笑话,也不嫌丢人。
冯教授哼了一声儿,不说话。
见状,权五爷轻轻低低的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冯教授的面前。
说实话,权五爷这样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的向你逼近的时候,那压迫感不是一般的大。
纵然是冯教授,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
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人不单单是权五爷,更是自个儿宝贝徒弟的老公,是自个儿的女婿。
挺了挺老腰板,冯教授瞪了回去,“你小子想干什么?”
权煜皇停步,似笑非笑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冯教授这小老头儿。
“值得解释的人,没必要解释,自然会懂。”
冯教授皱眉,“什么意思?”
安宁不耐烦的走到权煜皇的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就是你值得他解释,但他觉得没必要跟你解释,因为一家人不需要解释那么多。该懂的自然会懂,不懂的那就不懂好了。一家人,哪里需要解释的那么清楚?一家人,不需要清清楚楚的。”
因为,是家人啊。
权煜皇勾唇,“岳父大人,晚上喝点酒么?”
喝酒?!
冯教授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他怯怯的看了一眼安宁的表情。见安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却点了点头,冯教授的表情一下子就欢快起来了。
“喝!”
他就好这杯中物,可年纪大了,身边的人都限制他喝酒的量。尤其是阿宁这死丫头,一天就那么一小口,够干嘛的?!漱口都嫌少!
今儿总算是能借着女婿的面子,好好的解解酒馋了。
越想,冯教授心里越是高兴。
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权煜皇的手臂,“你这小子,蛮上道儿的嘛!”
陆越川跟安宁,一个忍不住的憋笑,一个忍不住的翻白眼。
冯教授,还真是个老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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