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双与自己相似的黑眸,权煜皇冷笑一声儿,嘴角微微的翘起,语气凉薄又平静,还透着一股子的高深莫测。
“你都猜到了,还问?”
看着他哥那张深不见底的妖眸,权煜灏忽然就哑了音儿。
他哥承认了,却啥也没承认。
横竖一句话,全让他自个儿去猜。
猜对了,他束手无策。猜错了,更是两眼一抹黑,白瞎!
书房里,忽然就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沉默静谧。
是能把人活生生逼疯的静谧。
“行。”半响,书房里才重新响起了权煜灏的声音儿。
努力的扬起一抹轻佻的笑容,再抬起眼皮,他还是那个风流潇洒,骚猫儿逗狗儿,好吃懒做,天华就地,不务正业的权家小少爷。
可与他哥四目相对的眼眶,到底是通红的不得了。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果然不嫁。
什么都可以伪装掩饰,唯独这眼底的情绪,是没法儿伪装掩饰的。
他为什么生下来连爸妈一眼都没能看到?为什么他一生下来就被当做女孩儿抚养?为什么他有三个哥哥死的不明不白,连尸骨都不知道在哪儿?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凭什么,他小少爷连自个儿的亲爹妈都不能瞧上一眼?
抿了抿性感的薄唇,权家小少爷将眼眶的温热试图逼回去,但好像是徒劳无功。
于是,他只能让语气更加的轻佻,更加的轻描淡写,更加的……无动于衷。
“你权五爷势大权威,你都已经在着手实施了,那我也什么话可说。不过老五,有句话,我得跟你说清楚了。我姓权,我不仅是你弟弟,我跟你一样,手里边同样捏着全军军事素质最精锐军备最精良的刺蜂小队。拥有自己势力的人,咱老权家不止你一个,还有我。”
笑盈盈的看着他哥,权煜灏的表情欠揍极了,“还是你亲自把我送进特战旅的,你可别忘了。你本意是想让我拥有自保的能力,但不好意思了,哥,我这个人虽然嘴巴上不溜边儿,但我能耐不输给你。苍鸟跟你说过没有?我现在暗杀的能耐,或许在你之上。”
权煜皇死死拧着眉头,没说话。
他怎么看不出来?弟弟脸上的笑容越是轻佻,他眼底的血腥杀伐就越是浓重。
“哥,只要你现在点点头,甭管咱们家的仇人是谁,以你九处的手段,再加上我手中最可怕的杀人机器,我保证,绝对能——”
“老子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权煜皇轻飘飘的斜睨了一眼弟弟,似笑非笑的狞笑出声儿,“敢打草惊蛇,让老子的猎物溜了,老子揍死你,信不信?”
权煜灏扯了扯领口,露出一截漂亮且精致的锁骨,“信!你小时候没少把我揍个半死!”
“那就乖乖给老子待着,别想去报仇的事儿。”
“操——”小少爷又炸了,“我他妈都不知道咱们家的仇人是谁,我他妈找谁报仇去?你口风这么紧,你不说,我连咱们家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权煜皇眸光一凛,“别他妈去问大姐,不然老子一定抽死你。”
“哥……”小少爷哭笑不得看着他哥,“我疯了啊我,跑去问大姐这事儿。我还不怕大姐为我操心的啊?我就是再混账,也不能去伤大姐的心,让大姐为我提心吊胆。”
“你明白就好。”
“去——”没好气的一摆手,小少爷逼了逼眼眶的温热,笑的更加轻佻且玩世不恭,“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欠收拾一下罢了。在大姐心里,我可是她最听话乖巧可爱无敌的宝贝弟弟。跟你不一样,小爷可爱天下无敌!”
“滚蛋。”权煜皇狞笑一声,眼尾,到底是露出了点欣慰。
小六子,的确是长大了。
可他依旧是那个得被他保护的小崽子。
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
“五哥。”
眼尾的肌肉因为这一声从未听到过的‘五哥’不受控制的抽搐着,权煜皇懒洋洋的从鼻尖儿‘嗯’了一声儿,漫不经心的又给自己点燃一支小白棍——
“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却被小少爷笑盈盈的给抢走了打火机,“你那肺,早就成黑的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权煜皇忽然想起了那小狼崽子的话。
权五爷,您就是个黑心肝的阴狠玩意儿。
嘴角,弯了弯,又翘了翘。
何止是心肝?
五爷他连肺都是黑的!
“五哥,你肩膀上的担子太多太沉,你不肯让我帮你分担,没关系。但你得记着,权家的男人,不止你一个。还有我呢。”
高高的一挑起眉头,权煜皇冷哼儿,“所以?”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句话你听过没有?”权煜灏弯起他那双黑眸,“咱兄弟俩联手,保准天下无敌。”
“你做好你的可爱无敌就得了。”权煜皇嗤笑一声儿,“少他妈管老子的事儿!”
“哦。”权煜灏抬手胡乱的用袖子抹了抹黑眸,“那我不管了。到时候你也别来求小爷。”
“玩蛋儿去——”
权煜灏特别乖巧的点点头,“哥,那我真玩蛋儿去了啊!”
面对弟弟这明摆着欠收拾的话,权煜皇懒得回答,直接伸手,将水晶的烟灰缸扔了过去——
“哎呀呀,老五,你这人戾气太重!要不得,要不得呀!”
连声叹息的,权煜灏从他哥的书房里溜了出去。
“哥,我不跟你争妖姐姐儿了,她啊,你留着自个儿慢慢享用吧!还有,如果哪天你不要妖姐姐儿了,也别便宜了外人啊,跟弟弟我说一声,我可一点儿都不会嫌弃我哥,你不要她了,我来疼她!”
“操——”
要不是小少爷溜得太快,他一准儿得被他哥提溜着衣领暴揍一顿。
※
没有了小少爷的‘疯狂求爱’,安宁不知道日子过的有多滋润。
自打前天晚上被他哥拎去书房之后,小少爷就再也没纠缠着她了。
当然了,一些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惹人厌恶,这估计是避免不了的。
毕竟……小少爷天生欠收拾么。
可到底,小少爷是不会腆着一张俊脸,在她眼前说些‘真爱’、‘一见钟情’这样的字眼儿了。
“妖嫂子——妖嫂子——”
敲门的动静儿,跟地震一样。
安宁早已经习惯这地震一样的敲门声儿。
但问题是——
权五爷没习惯。
他浅浅的那双妖眸眯着一条缝,眉头狠狠的拧成一团,一张英俊的脸庞上,充满了戾气与阴鸷。
看上去,可怖极了。
“让他滚——”
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更是阴冷的掐成了一阵凛冽的阴风儿。
安宁连忙打开卧室的房门,冲门外的小少爷挤眉弄眼,“小点声儿!你哥才睡下没两个小时。你咋咋呼呼什么?找死也别拖累我!”
是了,她最怕的就是小少爷作死还要拖上她一起。
权煜灏扬了扬眉头,“我哥昨儿晚上做贼去了?这都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了,他还没起床呢?”
说着,小少爷下作的摸了摸下巴,满眼的下流目光,就在安宁的身上来回打转儿。
“我说妖嫂子,该不会是你一直缠着我哥索求无度吧?我说你真不能这样儿,我哥虽然壮的像头牛,但也招架不住你这样儿啊!我——”
“滚——”
卧室里,又是一声儿夹裹着凛冽寒风的低吼。
缩了缩脖子,小少爷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便将她从卧室里给拖了出去。
卧室的房门,也被轻轻的合起。
“妖嫂子,我哥昨儿晚上到底干啥去了?”
安宁双手抱臂,冷笑连连,“不就是你说的,我索求无度,把壮的像头牛的权五爷也给整疲软了么。”
疲软?!?权家小少爷嘿嗤嘿哧的坏笑着,“妖嫂子,你用词儿就是忒精准。”
阴阳怪气的德行,他喜欢极了!
“少来——”安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一抬手,“找你哥有事儿?”
“擦——”小少爷瞪了瞪眼睛,“今儿大姐的生日宴,妖嫂子你别跟我说你忘了!”
“忘不了!”
权家大姐的生日宴,这么大的事儿,她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昨天晚上,二半夜。
她瞪着天花板,依旧是睡不着。
原因有两点。
第一,老爸的死,被她遗忘的轩岚哥哥。
第二,这儿不是她家。
虽然这卧室里,莫名其妙的有了她的衣服,有了女人的洗漱用品,就连水乳面霜精华眼霜……等等等等的护肤用品更是一应俱全。该有的东西都有了,不该有的呢,陆师爷也贴心又仔细的给她置办齐活了。
就连这床单的味道,也从沾染着淡淡烟草味与花儿香的,属于权煜皇的味道,完完全全变成了她沐浴露的香气、身体乳的香气。
可这儿,依然不是她的家。
而且,那阴狠玩意儿虽然平常手底下流氓的动作不断,可她住进来,那男人也没有非要把她一睡到底的行为。
她住进这凡尔赛宫殿都好几天了,那男人一次都没有上过这张床。更别提睡她了。
事实上,她见权煜皇的时间,还没有跟小追命待在一起的时间多。
从那天在小花园恶狠狠的警告了那两兄弟,并且把权家的法宝大姐拿出来威胁了那两兄弟之后,她就没见过那男人一眼儿了。
失眠的痛苦,谁失眠谁知道!
就在犹豫要不要再去找蒙古大夫要两片安眠药的时候,卧室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打开。
她倒是不担心有小偷啊之类的家伙闯进来。
开什么玩笑?
这古堡里住着一群修罗煞神,哪个不长眼的敢闯进来?
微微一愣,这么晚了,难不成又是小追命饿肚子来找她做饭吃了?
还没想明白,整个人就是一沉,身上,已经压了一个沉甸甸的男人。
不是权五爷还能是谁?
心里挺没出息的紧张了一下,可完全是她自个儿自作多情了。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夹裹的不单单是凌冽的寒气儿,更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受伤了?!”她心尖儿一颤,脸上伸手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我去给你找蒙古大夫过来!”
“别动。”男人却压着她,不让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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