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大概是每一位检察官都绕不开的话题。可这话题,又太沉重令人感觉压抑了。
安宁轻轻的甩了甩脑袋,直接岔开了话题,“那第三种你最感觉高兴的时刻,是什么?”
这样的情绪,需要自己去慢慢消化。这种情绪,是很难跟别人分享的。哪怕,她跟杜冰都有着相同的感觉。她们会引起共鸣,但想要消化掉这种情绪,还是得需要她们自己慢慢一点一点的来。
杜冰也不愿意再多聊这个令人感觉压抑的话题,她说:“最后一种,不就是我的一点点行为,我做到了我的本职工作,可我却影响到了别人。尤其是影响到了小孩子,让他们长大之后,不一定非要做检察官,可我带给他们的影响,是可以让他们长大之后,成为一个正直而善良的人。这是我做检察官,最最高兴和骄傲的时候。”
这种高兴与骄傲,比她的结案率又上升了一个百分点还要兴奋。发自内心的,愉悦。
安宁有些难过,“我当检察官的时间太短了,所接触的案子都是经济案。不像你……你肯定已经影响到了某些人,并且你也已经知道自己是的的确确的影响了别人吧!”
“嗯。”杜冰脸上的笑容满足极了,她说:“有一个女孩子,我印象特别深刻。那我刚当检察官时候遇到的案子。她才十四岁,被隔壁的邻居强.暴了整整四年的时间!那孩子,心里受伤的程度,没有人知道。我那时候觉得气愤极了,这么一个畜生,对一个才十岁的小姑娘都能下得去手,就像你说的,我真想拿刀捅死他。结果,按照法律,那畜生才判了十几年。妈的,他还能在狱中表现良好减刑。他毁了一个女孩子,可他才只需要付出十几年,甚至是不到十年的惩罚。我那时候,整个人都抑郁了。”
安宁太明白杜冰的这种感觉了,她抿了抿嘴唇,“大概这就是我们做检察官最无力的时候了吧。”
“是吧……”杜冰轻轻的叹了口气儿,随即她勾了勾嘴角,“可那姑娘,现在学习成绩非常优异,我跟她结对帮扶。只要我有空,我就会上门家访。那伤害,不可能消失。可我真的很高兴,她特别坚强。她一点点从那阴霾中走了出来。知道么,我上次去看她,她把成绩单给我看的时候,还跟我说,她以后也要当检察官,像我一样的检察官。安宁,你还没有亲身经历过,你真的不明白那种骄傲、满足、欣慰、愉悦。真的,太好了。”
“真好呐……真的太好了。”安宁也一起跟着瞎高兴。
“回头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那姑娘。”杜冰心情不错,面部表情都丰富了许多,再也不是冰冰凉凉的一个冷美人,她笑着说:“我答应她了,如果她期末考试能拿到年纪前三名,我就让她来高检院当体验的小小实习生。”
这是他们高检院不定期就会举办的活动。让一些中学生来高检院体验做检察官,院里会给这些小小实习生发放检察官的职业装,徽章,让他们真的就像是一名检察官一样的好好体验。
活动时间又长又短,有一天的,也有一周的。最长的……安宁记得,应该是半个月。
不过尽管只是这半个月的时间,肯定也会让那女孩子兴奋的不得了吧!
安宁羡慕的说道,“真好呐!”
“可是安宁,我宁愿自己一辈子都影响不了别人,帮不了受害者。”
因为只有发生了案件,才会需要他们检察官的出现。如果没有案件的发生,那也就不会有检察官这份职业和工作了。
“要是有一天,能让咱们检察官闲到发慌,那该有多好?”杜冰忍不住轻轻的感慨了一句。
安宁只是笑笑,并不回应。
检察官没有了用武之地的一天?有这一天么,她真的很怀疑。
顿了顿,杜冰也觉得自己扯远了,她把话题扯了回来,问道:“你真的为了调查你爸爸的死因,就……如果是的话,我觉得我可以理解你。”
安宁无奈的笑,“我倒是想呢,可我有机会吗?杜检官,你是我的直接上司,你最清楚我每天的工作量。为了完成工作,我都已经没时间睡觉了,我哪儿还有那种心力去调查我爸爸的死因?我也不怕告诉你,如果有机会的话,就算是违反规定,甚至是犯法,我也会去调查我爸爸的死因。可我……我没有这个时间啊!”
杜冰摊摊手,“纪检小组询问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回答他们的。你进高检院也没多长时间,每天工作也很忙碌,这期间请假的时间还不少。你哪儿有时间呀。我就是这么回答他们的。”
关于调查,是有规定的。安宁不能跟杜冰聊的太多,她们两个人也都很小心翼翼的避开规定所不允许的范围。
安宁说道,“我只能说,那份举报我的匿名信,九真一假。关于我和权煜皇的事情,我爸爸与权家案子的关系,我想要利用职务之便在院里的档案库查找不被允许翻阅的资料卷宗,这些等等都是真的。”
杜冰都是办案的老手了,自然十分清楚这些门道。
如果全部都是捏造的,那傻.逼都不会相信。只有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能令人信以为真,才能鱼目混珠。
“所以缘由都是真的,而你做过的事情,才是被冤枉的咯?”杜冰暗暗点头,十分犀利的分析,道:“能够掌握这些内容的人,一定是十分了解你跟权五爷的人。安宁,我知道这话你或许不爱听。可我还是得说,污蔑你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你和权五爷身边十分亲近的人!”
要知道,那份举报匿名信中可是清清楚楚的把时间地点都说出来了!而那时间地点,完全的符合,一点问题都挑不出来。
如果不是安宁身边极为亲密的人,又怎么会如此的清楚和确定安宁的一举一动呢?甚至于,匿名信中把安宁和权五爷‘阴谋策划’的准确时间,准确地点,都一一指出来了。地点有多准确呢?从一开始安宁是跟权五爷在他们家客厅,到最后他们从客厅回到了卧室,这期间安宁跟权五爷喝了什么,都清楚的指出来了!
太真了,也太细致了。
很难让人不相信。
“但就是太细致了,细致到了你喝了一杯白水,权五爷喝了一杯咖啡,这样的小细节都清楚的写了出来,反而才让我觉得是栽赃陷害。”杜冰耸耸肩,“咱们院领导也不是傻.逼好吧,你跟权五爷在‘商量阴谋’的时候,怎么可能让身边有第三个人出现?还能清楚的说出来你们俩分别喝了什么。乍一看,有准确的时间和地点,还如此清楚你们喝了什么,的确是令人信服。但仔细一想,这简直就是瞎扯淡嘛。”
安宁忍不住笑了,心中暗道:这就是陆师爷的手下留情了吧?
可这事儿,她又不能跟杜冰明说,只能无奈的叹气儿,“我回去之后必须得让权煜皇好好的清理一下身边的人了。我可不骗你,那天,我真的喝了一杯白水,而权煜皇就是喝了咖啡。”
“用排除法呗,简单极了。当时你们身边有谁?一一排除,很容易就能够得到答案。”杜冰心中有些担心,“能出现在你们的身边,还让你们不设防备。安宁,你真的需要回去跟权五爷好好聊一下这个事情。让这样的人再继续留在你们身边,还不晓得他又会同出什么篓子。”
那人现在已经捅不了娄子,因为他已经被权煜皇软禁起来了。
安宁在心里暗暗的说道。
“知道了,这些事情就不捞杜检官替我们夫妻俩操心啦。就算我不说,权煜皇也一定会彻查到底。不过接受了内部调查之后,我心里反而还安心了呢。”
杜冰扬了扬眉头,“怎么?咱们院领导很信任你?”
“明摆着的事情嘛。我都有九处这个情报部门了,我还犯得着去偷偷摸摸的在高检院里调查吗?就算是被锁档的卷宗,九处开口,有看不到的?我何必呢,舍近求远,放着九处不用,自己以身犯险的偷偷摸摸调查。我傻.逼啊?”
“可这话,你不能跟调查小组的人说吧!你是权五爷老婆的事儿,也只有郭院长才知道了。”
“这当然不能跟调查小组的人说了。但只要咱们郭院长知道,信任我,那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安宁跟郭兴邦单独聊过之后,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陆师爷污蔑造谣这事儿会影响到她不能继续留在高检院了。
杜冰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悠悠众口,你怎么堵?如果怨言声太大,就算是郭兴邦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你啊,自己还是得好好考虑考虑才行。还有我刚才跟你说的,流言蜚语造成的影响,你也要——”
这时候,安宁的手机忽然响起,她不好意思的冲杜冰说了一句‘抱歉’便接听起了电话。
因为她在开车,所以她直接把电话接到了跑车上。
“安小妖,跑哪儿去了?”
男人一开口,那沙哑性感的嗓音,就充斥着整个车厢。
安宁嘴角弯弯翘翘的勾起,“刚接受完内部调查,正准备开车回家,怎么了?”
“放屁。”权五爷不爽的骂了一声儿,“五爷在你们高检院门口等了十分钟,你人呢。嗯,人呢?”
“我跟杜冰聊几句,我这事儿让人家担心了,我不得跟人家聊聊啊?我顺路送送杜冰,然后就回家了。你在我们院门口吗?”
“废话。”有引擎响起的声音,大概是权煜皇听闻安宁已经不在高检院了,便发动了油门开车离开。
安宁连忙把看守所的位置报给了权五爷,“那你来接我吧。正好把车子留给杜检官,看守所还挺偏僻的,不太好拦出租车呢。”
权五爷从鼻尖儿‘嗯’了一声儿,“乖乖等着,别再他妈乱跑了!”
安宁乖乖的道了声歉,“不好意思嘛。”
这种紧要关头,她的确是不该乱跑也不跟权煜皇打一声招呼。
“哎?不对呀!权煜皇,我给你道什么歉!你给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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