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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彦宜却只是随意地答道:amp;ldquo;无事可做,打发闲暇而已。笔砚阁 m.biyange.netamp;rdquo;
他说的是实话。从扬州回来后,他心里就很抗拒四书五经、讲义、大周律,半天都翻不了两页。有时,心里会闹腾得厉害,整宿整宿的都无法入睡,书房里恰好有这些禁书,他索性就拿这些杂书来助眠。
到后来他自己都没料到,他居然能看得进去,甚至渐渐地发现这些书也并非完全无可取之处。
但这些,他懒怠对外人多说。
苏子昂见顾彦宜不当一回事就有些急,都要进贡院了,他怎么还漫不经心的?
他就问顾彦宜说:amp;ldquo;你可知道,南方来的士子已陆续入京,礼部也已开始登记考生名录?amp;rdquo;
顾彦宜摇头。这几个月,除了加开恩科,沙泉都不太敢跟他说外头的事,也兴许说过,但他没放在心上。
苏子昂叹气:amp;ldquo;你到底有什么打算?amp;rdquo;
他发现了,顾彦宜的心思根本就没在科考上。
顾彦宜想了想,回道:amp;ldquo;我兴许要等正科年再下场。amp;rdquo;
那就是要等到后年了。
但他说的是兴许,是目前还没定下来吗?
苏子昂就问他:amp;ldquo;真有必要再多等一年吗,世叔祖他是什么建议?amp;rdquo;
以顾彦宜目前的才学,登杏榜几乎是无悬念的,但他却愿意再多等上一年,苏子昂猜测顾彦宜这是想稳进一甲了。
一甲三个名额,几千俊彦去争这个名额,哪里就那么好拿的。
顾彦宜听苏子昂的语气,就知道苏子昂想差了。
从小到大,他都一直努力去做最瞩目的那一个,直到今年中元节,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个笑话。
这个发现让他消沉得厉害,谁都不愿见,什么事也不愿去做。
甚至连对科考都失了兴趣。
但苏子昂却以为他想稳拿一甲。
没什么可辩解的,顾彦宜只道:amp;ldquo;祖父他会同意。amp;rdquo;
苏子昂问:amp;ldquo;你想好了?amp;rdquo;
顾彦宜笑笑没答话。
正在这个时候,沙泉进来跟顾彦宜禀报说:amp;ldquo;大皇子遣身边的陈客卿来找您。amp;rdquo;
苏子昂跟着起身告辞,顾彦宜已经荒废了大半年,如今更是无心明年的恩科,关于时政的事也已经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了。
顾彦宜也没有出声挽留,他送苏子昂出寒烟舍,两人沉默地并肩沿湖岸前行,雪花静悄悄落在肩头上,远处传来府里下人打雪仗的嬉闹声。
路上遇到三三两的下人,卜一看到他时都有些怔怔愣愣的,他们太久没见着四少爷,等反应过来后,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就推搡着上前请安。
顾彦宜只是一一点头示意,但心里却觉得轻快了许多。从扬州归来后,直到这一刻,他心里的不甘才稍稍平静下来。
等送苏子昂去影壁上马车,他没再去寒烟舍而是回了衡山居。书童要给他生炉子,顾彦宜却摆摆手说:amp;ldquo;去寒烟舍找沙泉,让他把人带在衡山居来。amp;rdquo;
半炷香的功夫,书童去而复返,沙泉跟在后头,他给顾彦宜行礼后,说道:amp;ldquo;陈客卿走了,他原本在寒烟舍的隔间的,但等您和苏大少爷走后我去收拾茶具时人已不在了,连口信也没留下amp;hellip;amp;hellip;我还以为他跟去影壁等您了的。amp;rdquo;
顾彦宜抬眉,他如今愿意见人了,来人竟走了?
沙泉觉得自己严重失职了,就提议说:amp;ldquo;我现在就往影壁去找找,再不成,我就往大皇子府走一趟?amp;rdquo;抬步就要跑。他见不得顾彦宜消沉的模样,如今好不容易愿意理事了,他心里比过年拿到赏银时还有雀跃!
顾彦宜却喊住了他:amp;ldquo;罢了,都年底了,想来也没什么要紧事amp;hellip;amp;hellip;顾诚最近可有信回来?amp;rdquo;他回扬州时,把顾诚派去淮安府办事,如今都快过年了,顾诚也没见回来。
沙泉生生收住已经迈开的脚步,笑道:amp;ldquo;前两日顾统领有来信的,小的给您放在寒烟舍的书桌上,你没瞧见吗?amp;rdquo;
顾彦宜皱了皱眉。
沙泉嘘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自家少爷完全不记得有这一茬事了。
很快就到了苏锦夕哥儿的洗三日,风停雪消,但天空依然阴沉沉的,也比之前更冷了。
锦念比往日都早起了半时辰,用过早饭后,全府女眷都动了起来,就连老太太和一直忙着看顾病人的许氏也一同去了宁远候府。
宁远候夫人亲自等在垂花门,五十上下的年纪,穿了一身西蕃莲缠枝纹的暗红长袍,人看着一团富贵和气。
苏府的马车刚停下她就迎上来了,很热情又不失客气地跟老太太说话:amp;ldquo;amp;hellip;amp;hellip;您能来,我们是托了平哥儿的福气。amp;rdquo;平哥儿是宁远候给刚出世的小孙子取的小名。
等大家见过了礼,宁远候夫人就让大儿媳世子夫人先领大家入院去。世子夫人又吩咐几个仆妇推来七八辆青帷小油车请她们上去,候府很大,她们步行要费不少时辰。
收生姥姥和其他宾客都未到,她们一行人直接去了苏锦夕的院子。苏锦夕还在产房里坐月子,听到丫鬟禀报说老太太领一家大小过来了,连忙挣扎着坐起来要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见她面色还苍白,人也虚弱,连忙上前阻止她说:amp;ldquo;都这个时候了,还跟祖母讲这些虚礼,可是把祖母当外人了?amp;rdquo;
苏锦夕是长孙女,苏锦桐没出生前,老太太是真的打从心里疼她的。
她就笑着说:amp;ldquo;祖母年纪大了,到京城也还没休息几日就折腾来看我,我心里高兴。amp;rdquo;又吩咐丫鬟去耳房唤乳娘把平哥儿抱来给太外祖母和各位小姨看。
平哥儿刚吃完奶还未睡下,小小的脸埋在大红锦被里,嘴里吐着泡泡。
老太太抱在怀里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就说:amp;ldquo;她们回去都说像昂哥儿,如今瞧着,还真是呢amp;hellip;amp;hellip;长大了可要孝顺你娘呀!amp;rdquo;
大家都压低声音笑了起来,生怕把平哥儿给吓到了。
老太太就让崔氏接过抱褥去给锦念几个小的轮流看。平哥儿小脸还皱巴巴的、红红的,眼睛也还未睁开,锦念仔细瞧了几眼也没觉得哪里像苏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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