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05年腊月腊八,一个平平淡淡的日子,北风夹带着西伯利亚的寒流,嚎叫着在n市横冲直撞,逼人的寒气使得街道里行人寥落。
而在位于市中心z公司的院落里,此时却上演着一出另类的景象。f国的考察团正
带着他们的翻译以及在中国的高级雇员验看z公司的生产设备。他们吐着“洋文”手不
停的挥动着,好似在评价z公司设备的优劣。此刻,刘剀文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和f
国委派到该地区总裁的司机夏航叙述着久别之后的“相思”。刘剀文和夏航在十年前
是战友,所以在眼下偶然相遇,难免有几分意外和惊喜。刘凯文只所以对夏航热情有
加,是因他另有打算。眼下公司将与f国的w公司进行合作经营,他不想在z公司做一
小小的办公室主任,他想做未来合作公司的人事总监,故此想通过夏航在该区老总面
前为他美言美言。
刘凯文清楚,z公司成立三十多来,走到今天的地步主要是管理不力,资金匮乏所
造成的。历任老总都把个人利益放在首位,置公司利益与后,真正能为企业命运着想的
少之又少。想到此处,刘剀文面色忧郁,心情沉痛,双手抚弄企业名家录,仿佛触摸到
国企没落的根源。他黯然叹息,国企兴衰唯老总所为之态,一个歪念可毁其与瞬间。可
真正能把国企当自己企业去经营的又有几人?
刘凯文不想去思索制度给人心所造成的顷斜,制度和人心早就是一对矛盾的冤家,
他只不过想想罢了。感慨一番,他不得不回到当前的现实中来。理论上关于用人的法则
阐述太多,在他的理解中,能做事会做事就是人才,至于文凭学历不是主要的,学历和
能力必尽是不能划等号的。学历再高,做事马虎,甚至驴马不分,这样的人学历再高
又有何益。刘凯文最崇尚的一句话就是孔子说的三人行必有吾师。吾师就是我的老师,
能帮助自己答疑解惑的人,有了这样的人,自己就会少有麻烦,遇事就会多了主见,干事才有了光鲜,“偏听则暗”这是一个管理者必须去掉的毒瘤。
当他把自己的思维拉回到现实时,不小心把水杯碰倒了,水洒了一桌子,他摇摇头
撕了几张纸巾仔细的擦干净。在刘凯文的办公桌上,有一块五厘米厚的玻璃板,它在
冬季里显的特光滑,就如下雪后的路面……
f国的考察团在z公司折腾了一周后,带着满心的喜悦走了。而留下的却是刘凯文焦急的等待,他在等待夏航给他回复他所期待的消息。实事求是的说,刘凯文等的很急,他不知道夏航能不能把他想的事办成。揪心的他真想打电话直接咨询夏航,但回头细想一番后又觉得不妥,于是他慌乱的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来回打转。
腊月十六这天,天气出奇的好,无风,天空瓦蓝瓦蓝的,给人以春天般的感觉。刘
凯文今天特高兴,因为夏航昨天打话告诉他,今天和合作公司老总一起过来办贷款的事,且
含蓄的告诉他,他的愿望已有百分之八十的希望,成不成就看他今天的表现。
中午,夏航他们终于来了,要刘凯文到建行门口见面,说老总找他有事。刘凯文一听赶紧打了车,飞速赶去。到了目的地后,那姓苗的老总才眯着眼睛说:听小夏说你很能干,是难得人才,他给我大力推荐你,让你来做人事总监。我准备采取他的建议,因为对进合作公司的员工我是陌生的;今后用人的事我就靠你,你可的做好这当“家”人。刘凯文一听苗总如此一说,激动的满面绯红,张口说:苗总有什么要我做的,现在就安排,我全力以赴。他的表态正是姓苗的老总要期望的,有了刘凯文这样的态度,姓苗的老总顺势给夏航第了个眼色。夏航一看火候也到了,就对刘凯文说:苗总受中国区王总的委托,想在你们本地金融系统贷款8.9亿,最好一周办理到位,不知你是否有良策?刘凯文听夏航一说,心里豁然开朗。心想,难怪总监的差事答应的如此爽快,看来夏航这小子把自己老底全给这位苗总说了。而他在嘴上却说:“如此巨大的数额,怕是有难度。”苗总微微一笑说:“刘总监,这事,难,是对别人而言对你也许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不防让你父亲出面帮帮嘛。刘凯文此时是彻底崩溃,他一把拽过夏航,低声说:你把我爸是建行行长的情况也告诉他了?夏航说:是啊,了解你所有的情况是老总的权力。再说,人事行政一把抓,又给你5000元的月薪,你不满意?刘凯文使劲拧了夏航一把,“我是上你小子的贼船了”,他笑着骂了一句。
贷款的事,在刘凯文的极力帮助下,很快就办理到位了。虽说花费了大量的精力,但人事总监的位子他也收入了“囊中”。这也正印了那句老话:萝卜青菜,各取所爱。
合作公司已经成立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对刘凯文来说是灾难性的一个月。最先做的工作,就是和下面各部门的职员签定劳动合同。本来他想应该很顺利,不曾想出现了一些意外。在签定合同的时候他和苗总故意设了个局,谁第一个签就发一小礼物。刚开始有几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拿到合同就签字,那架势好象是在给别人签订合约;他们这种迫切的心情,其目的就是为了那一个小小地礼物。到后来,仔细阅读了合同的职员开始拒签了;尽管刘凯文和人事部的几个人出面解释,语气和缓的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签。甚至有员工说;这不是卖身契吗?既然是合作,签什么签。无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刘凯文只得一个一个的找,一个一个的去做工作,苦口婆心的去向他们解释,整整一个月,他是几乎把自己的嘴都快磨破了。那一段时间,他真想给苗总说自己能力不够不想干了,但思前想后又觉得如此退出,别人会笑话自己,所以他告诫自己坚持一些时日看看再说,必尽是内地嘛,工人的思想有疙瘩是可以理解的。还算万幸,刘凯文在万般努力之下,总算一人不拉的都让他们签了。本以为签合同的事完了就可轻松一下,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苗总要他立马起草各部门的经理、副经理以及主管的招聘启示。无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干吧!他安慰自己说。但他没想到,启示发出后,他的电话成了热线,几乎是天天都有。有战友的、朋友的、关系好的同事的,而且都是千篇一律的要他刘凯文在招聘时对某某人进行关照之类的话。更有甚者,约他到某饭店进晚餐的。有时候让他很作难,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心里要多别扭有多别扭,难受的程度不亚于受大刑。
这样的日子让他苦熬了十多天,终于押到了三月十一日——员工竟聘的日子,刘凯文有一种释放的轻松感,他自己对自己说:“总算能轻松几天了。”因此,他早早就来到单位,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仔细查看竟聘人员的自荐书和名单。他明白在现在这个社会,要想做点事,对某些事不得不去做。于是他根据自己的心意把人名依次进行排序,他清楚虽然是个简单的排序,但里面藏的玄机是一般人不明白的。他在十二个人里,按照与自己关系亲疏的原则进行着排列,排到最后一名时,他有点做难,放谁呢?他想,要放只能放没给自己打过电话的人。他尽力想谁没打过电话呢?宇文强,对!是宇文强。对于这个宇文强,他只了解皮毛,也没什么交往。只是偶尔碰面打个招呼,他也知道此人不是本地人,不过有背景,至于是什么样的背景他不太清楚。但此人,一向是衣服光鲜,尤其是皮鞋锃亮锃亮得,给人的感觉很干练。只是不知道是否有些本事就不大清楚了,管他呢,就把他放在最后得了。而此刻的宇文强,却在合作公司的总部大楼里和一起竟聘的同事在大侃历史风云人物。假如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被放到最后一名,凭他的个性,估计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因为他清楚,竟聘就如歌手大赛,放在第一个的必然没戏,唱的再好没有评委敢打最高分给你,因为后面的情况是未知的。至于最后一名,那就更没戏了,原由就是评委在最后都疲劳了,他们那里还有心思听你“怒吼”啊。这也应了那句话:“掐头去尾中间开花”。这也是这类竞聘选拔人才的一个潜规则,没什么好办法去更新。巧的是,就在竟聘进行到第五位的时候,人事部的李丽芳走过来打趣说;“宇文啊,你分量够重的,今天这场搏斗,你唱压轴戏。”宇文强很幽默的说:“我这是凤凰进鸡窝——走错了地”。随后宇文强告诉李丽芳:竟聘我退出,不耽误领导的时间了,麻烦你告诉他们一下。李丽芳说:“还是参加一下吧,现在有外国人在,怎么说啊。再说你就这么走了,老外还以为你被吓走的,多掉架。”
终于轮到宇文强进行了,他很自然的进去坐到被审视的位置上。刘凯文宣布开始,出乎意料的是所谓的评委们问的尽是与宇文强竟聘职务无关的问提,什么波音747里能装多少乒乓球了,买东西怎么买了等等。最有意思的是问宇文强家是那的,干吗来这?宇文强一看这场面就知道是这些人是在敷衍自己,因此他决定把竟聘搞成拉家常。所以他回答的很风趣,他说:“不是我愿意到这里来,实在是老家穷的连耗子都在夜里哭鼻子,走在大街上都遇不到苍蝇。”老外听了很奇怪就问:“你老家有那么卫生吗?”宇文强说:“不是卫生,是因为苍蝇饿的没力气飞行。“就这一句话,搞的所有评委是哄堂大笑。在门外听宇文强竟聘的人,忽然听到里面笑声如潮,个个都特别纳闷,他们心里想这家伙真有一套,把气氛搞的如此融洽。
竟聘在波澜不惊中平平淡淡的结束了。那些曾经走过“路子“的人,一个个都如心所愿的坐到了部门经理、副经理和主管位置上了,大体上与竟聘中流传的差距不大。这个结果,使得宇文强彻底的明白了,他所期望的景象只能成梦了。在他原有的思维理念里,一直认为,既然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明星企业,一定会在中国这个现有的管理模式下展露他们自己标新立异的举措,不说大刀阔斧的整改,最起码也会来个小小地“革故鼎新”吧。但是,让他宇文强未曾想到的是“洋和尚”念的还是中国式的经,唯一有区别就是,他们的头发是黄的,皮肤是白的,眼睛是蓝的,出口的语言是中国老百姓听不懂的;至于其他似乎没有什么新鲜之处。这样的现实对宇文强来说是残酷的,他曾幻想着用自己的方式来改变命运,那知上帝就是如此的不顾眷他的感受,正应那句老话“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而他恰恰就是那个入错行的男人。
如今的宇文强在合作公司上班实在是有吃“鸡肋”的味道,丢之可惜,食之无味。所有的糟糕之感是如影相随。那些刚刚被任命的所谓官员们,几乎把所有的报告以及管理办法都拿来让他去做。当然,来时都客气的说:“给兄弟帮帮忙”。是啊,帮帮忙,这忙帮的很难受。不帮吧,都是近十年的同事,帮吧是把自己的智慧和才能做无价的转让,但要是拒绝话,那是绝对办不到的。因为他必尽还要在这个破单位里与他们日日私混。因此,他有时候就忽悠自己说:“就当一回傻子吧,难得糊涂嘛,板桥的理论值得遵从。”如此一番的自我安慰后,有时候他心里就能找到一丝丝适度的平衡。当然,懊恼的情绪也就随之减轻很大一部分。闲暇的时候宇文强就想:“政府的这种招商引资的方式是否可取?因为,单位里的人还是原来的人,设备依旧是原来的设备,管理模式依然是很中国式的那种,引其进入投资吧,人家的钱是从当地银行贷款得来的。“每每想到这些,他觉得政府特别奇怪,奇怪这种合作的益处到底在那里?
时常,想到此处他就会莫名的在心里骂起来,假如老子要是有权,坚决杜绝这种病态的引资行为,谁要敢如此胡作非为,就立即开除了你。可是,一个小职员,而且是普通的小职员,那有什么权,连地位也在三等公民之中;所以气愤归气愤,埋怨归埋怨,一切的设想都是空白。尽管有忧国忧民之心,却无安邦治国之力,充其量只能是自己给自己说说而已。他想,这就是古人所说不得志之士的悲哀吧。
宇文强这个人属于那种知识面相对较宽,有一定管理能力的人。平常在办公室里和他的那些同事从古代帝王良将到圣贤名士的神侃,同事们往往是带有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逗他:“宇文,你在这单位绝对是屈才了”。屈才,对宇文强来说真的不过分,细看由他出手的那些管理规则和所有岗位的岗位职责,足可证明此人胸有才略,足可卫治一方。但遗憾的是没有“伯乐”识“良马”,他只能是一位普通的员工。就此他常常抱憾而感慨,时不时吟诵一句“一体皮毛身骨异,世无伯乐马皆良”。
自从竟聘结束后,宇文强对工作的热情锐减。每天上班就拿一副象棋满世界的找同事对奕,仿佛那里才是他施展才华的舞台。面对卒车马炮天天是津津有味,好似所有的作为都在“将军”的喊杀声里。有时候部门领导安排给他的工作他也敷衍了事,明眼人已经看的出他有离开这里的想法,只不过是等待机会或是在想什么办法。其实,宇文强这一段时间也正在琢磨怎么离开这个单位的事。每天下班后,他就动脑子的想:找谁去想办法,到什么地方去…….午饭的桌上,宇文强对他老婆说:“我想找欧阳路调个单位,你觉得怎样?”他老婆说:“那就找找看,用钱的时候别小气。”“行!听你的。“宇文强愉快的回答道。
宇文强的老婆纪彩虹和宇文强是初中同学,今天只所以如此大气的支持宇文强,是因为当初是她把宇文强拽到这来的。理由是这里的气候比老家的好,她喜欢。但自从来这之后,宇文强在事业上就没有什么起色,一直是平庸之势。只所以有如今的结果,一是身在异地他乡缺少应有的人际关系外;二是这里的人欺生,与外地人似乎有着一种天性的隔阂。同时她也觉得亏欠宇文强的,看看老家的那些同学,有好多人都已是局长部长什么的。如果,宇文强不是被她拽来,如今也应该是个什么长了。每次想到此处,她就特别感觉对不起宇文。在她看来,一个男人如果丧失了事业就如一棵没了生命的大树,即便再高大,也无力为家人遮护风雨的侵蚀。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当初的决策是个错误。尤其是有时面对宇文呆呆出神的背影,感觉自己把南国的橘子种到了北国,看似肥沃的土地却无法使橘子结果,这也许就宿命所至吧,她时常会生出这样的感慨。
时间一晃,又到了周末。宇文强伫立在自家的窗户前,望着窗外爆笑的柳芽,泛绿的小草,往来穿梭报春的燕子。他觉得一切似乎都与曾经料峭的寒冬作了彻底的告别,大自然好象又把沉睡了一个冬季的生命在不经意中轻轻唤醒。万物已经开始新一轮展露风姿,把曾有的黯然与无彩抛掷在无人忆惜的角落。宇文强似乎被这早春的生机景象所感染:他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枯草都可在严冬之后重泛青色,我为什么不给自己找点希望”。他思前想后,觉得应该与欧阳路聊聊,或许能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欧阳路是宇文强通过他铁哥们丘兵认识的,此人军人出身,在老山前线打过仗,特别豪爽,办事果敢,对朋友也特真诚。
这样想的时候,他拨通了欧阳路的电话,很霸气的说:“你即可出发,到好再来向我报道。“”有人敢下霸王贴,我一定会付鸿门宴。你等着,立马就到。“来到好再来的宇文强,在等候欧阳路的当中,不知不觉间,迎来了北方早春的黄昏。宇文强透过雅间的玻璃望见天际的边缘,晚霞如火焰一般燃烧,遮盖了大半个天空。太阳西坠。城市里的空气有着特别的清澈,如玻璃一般;远处的山峦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雾气里,样子很温暖;鲜红的光辉随着落日的金辉落在街道的面上,显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景象。就在宇文强赏景出神的时候,欧阳路进了包间,他也不客套,自己给自己到了杯酒,张嘴就问:“有什么事就说,别让我等。”“求援”宇文强说。“我真能帮的上你?”“应该可以”“到底什么事?”“我想调离现在的单位”“准备去那里?”“那都行,只要有工资发就可以。”“在有些人那里我是能说上话,但,估计你还的出血;我这点能耐你清楚,只能搭个桥。”“行,只要你用心去办,估计应该问题不大。”“想什么呢?我只是政府里的一个小科长,老弟!你搞清楚,那些局长黑着呢。”“估计得纹银几两?”“万元左右吧。”“那我等你信了。”“好,我努力办,但不一定成。你现在是属于老外的人,调离我想有难度,不容易。所以,你的希望也别抱的太大,万一不行在你单位里换个地方也可以。”“行吧,不得以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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