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年3月,非典大规模暴发,忙于工业集中区工作的陆渐红也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参与到对抗非典这项战事中来。根据县委县政府的要求,各乡镇成立了以书记为组长的防治非典工作领导小组,各个站所、村为成员,主要是两个任务。一个是把好关,做好回乡人员的体检工作。另一个任务则是及时将疑似病人强制送往县医院隔离治疗。东阳乡地理位置偏僻,流动人口很少,现在又是三月,不是在外务工人员返乡的时候,所以非典的冲击并不大,不过东阳乡党委政府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是一项政治任务,容不得关点差错,所以全乡上下如临大敌。陆渐红所在的小组是机动组,由于暂时没有出现疑似病例,所以他也乐得轻松。这一天下午,他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是个女人,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自称名叫安然。陆渐红摸不着头脑,在他的印象中没有姓安的朋友。安然在电话里说道:“还记得去年十月份的晚上吗,你帮我解了碰瓷之围。”陆渐红想起那晚的事,这才知道对方是谁,名字居然这么有诗意。安然接着道:“这事过去这么久了,一直想表达谢意,怎么样,给个机会?”
听着安然并不拘束的语气,陆渐红也开起了玩笑:“不知道安小姐打算怎么谢我。”
“我们是君悦相遇的,就请你到君悦吃饭吧,七点钟我来接你。”不等陆渐红答应,安然已经挂断了电话。陆渐红对着手机看了看,摇了摇头。
傍晚六点半,党政办打来电话,要陆渐红立刻到书记办公室去。陆渐红心里不爽,这个时候不知道又是什么事。骑着摩托车到了乡政府,见到院子里停着一辆火红的法拉利跑车。将摩托车停得远些,陆渐红快步走向书记办公室。到了门前,门关着,陆渐红敲了敲门,开门的竟然是蒋书记本人,里面的沙发上还坐一个漂亮的女人,正是安然。
蒋长生的口吻史无前例地和蔼:“小陆来了,进来坐。”
陆渐红向安然笑了笑,安然穿着件鹅黄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紧身t恤,将胸前的高耸展现得一览无遗。陆渐红的目光在她的胸前一闪而过,坐到墙边的木椅上。蒋长生道:“刚才安董已经把你们的事说了,小陆,你做了件对洪山县有着重大意义的事情。”
陆渐红听得迷糊,简单的解围而已,怎么升了这么高的级别?
蒋长生接着说道:“安董不顾非典到东阳来考察,我代表东阳党委政府的两套班子感谢安董,今晚务必请安董赏光,让我们尽地主之谊。”
安然笑靥如药:“蒋书记太客气了,我到东阳来考察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向陆渐红表达谢意。所以蒋书记的好意我心领了。”
蒋长生呵呵笑道:“安董太见外了,东阳的经济虽然欠佳,但是安董这样的贵客我们是请都请不来呀,如果安董就这么走了,桂县长那里我也交不了差啊。”蒋长生一边说着,一边向陆渐红使眼色。
陆渐红跟黄福林去县里开会曾遇见过安然,桂县长对她的态度记忆犹新,综合各方面因素,安然是大有来头。黄福林跟他提起过,安危对洪山县的投资环境有疑议,投资事宜也是一拖再拖未作定断。如果蒋长生能让安然作出投资决定,算是立了一大功,对将来的升迁将起到不可估量的推动作用。
陆渐红很明了蒋长生的想法,道:“安董,到哪里都要吃饭的,既然来了,就不要再推托了,我们东阳人很好客的。”
安然灿烂地看着陆渐红道:“我要是再推辞未免太不知好歹了,蒋书记,那就简单一些,不必太奢侈。”
蒋长生的脸开了花。
这顿晚餐放在了乡政府的招待所,按照东阳的最高规格操办。由于两套班子的人员都有非典任务,所以参与陪酒的只有乡长黄福林和孙莉。陆渐红本来是想走的,蒋长生却说:“小陆,你也参加。”
很快酒菜上齐,安然道:“我不会喝酒。”
“拿几瓶红酒过来,张裕的。”蒋长生吩咐了服务员后,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乡长黄福林,这位是孙莉孙正科。”
两人客气地和安然打了招呼,这时服务员拿着已开启的红酒将安然的杯子斟满,蒋长生举起酒杯道:“安董,你是洪山县的客人,更是东阳的客人,我们同干一杯。”
这顿饭的氛围不错,蒋长生不遗余力地介绍县里的招商引资优惠政策和东阳的优越条件,安然对此笑而不答,只听不语,蒋长生也不指望这么轻松便能让安然作出投资决定,所以谈了一些投资上的事之后,专心陪酒。一时间杯盏筹觥。安然喝的是红酒,一轮过后,四大杯下去了,明显不胜酒力,面色胭红,所以陆渐红并没有向她敬酒。见陆渐红按兵不动,蒋长生眼角跳了跳,点将道:“小陆,你和安董早就认识了,怎么不表示一下?”
陆渐红的手按在了杯子上,看着安然比红酒还要红的脸,心中很是为难,安然这时却主动举起了杯子,向孙莉说道:“孙正科,我敬你一杯。”
孙莉一直没有喝酒,所以也没和安然碰杯。陆渐红向她敬酒时,她故意给他难堪,连杯子都没碰,陆渐红尴尬地喝了四小杯白酒,在蒋长生的暗示下,孙莉才勉强地端了端茶杯。这一幕都看在安然的眼里,心中有些不快,一口将高脚杯中的红酒喝了,将空杯反过来道:“孙正科,我先干为敬。”
孙莉的脸有些红,起身说道:“安董,我的身体不好,医生一再叮嘱,不能喝酒,您真是为难我了。”
黄福林绷着脸没有说话,带着些嘲弄的意味看着孙莉。蒋长生不快地道:“孙正科,安董是客人,怎么能让她敬你的酒?自罚三杯。”
孙莉的酒量其实不错,七八两不在话下,所以蒋长生才这么说。只是她可能是身体真的有恙,犹豫了一下,说了一句很不漂亮的话:“小陆,你把我的酒带了。”
她不知道安然正是冲着陆渐红而来,更是冲着陆渐红才跟她喝这杯酒。蒋长生的脸挂不住了,却又不好发怒,道:“孙正科的心脏有点不好,安董,这样吧,这杯酒我带了,算是向您赔个不是。”
安然笑了笑道:“蒋书记说哪里话,既然身体不好就算了。”
陆渐红适时站了出来,道:“安董,小陆敬你。”
安然格格笑道:“你不要敬我,喝了也是白喝。”
听了安然含沙射影的话,孙莉有些坐不住,蒋长生狠狠瞪了她一眼。
陆渐红给自己面前的小酒壶里倒满了酒,脖子一仰干了,道:“安董,你随意。”
安然见陆渐红一口干了接近二两的酒,颇有些意外,这时陆渐红又给自己满上一壶,道:“安董,好事成双。”
陆渐红轻描淡写地干了两壶,这才坐下来,脸色微红,不再开口。
“我不会欠你的酒。”安然笑意盎然,瞥了孙莉一眼,也干掉了玻璃杯里的红酒,面色更显红润,道:“蒋书记,感谢你的盛情款待。”
此言一出,蒋长生知道该结束了,道:“盛情是有的,款待谈不上,吃顿便饭罢了,希望安董以后常来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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