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亚波罗在暴怒。
不管是谁,突然听到有个“算命的”叫叫嚷嚷着说自己“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心情肯定都不会太好。
而迪亚波罗真正生气的是: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对于史可利比那一通关于“命运”的胡言乱语,他还真有些信了。
因为他一直是个相信命运的人。
十几年前,在迪亚波罗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连环杀人魔的时候,他曾经在埃及遇到过一个名为恩雅婆婆的占卜师,并且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个预测、一段谶言:
“你会成为隐匿于黑暗之中的帝王。”
“光与暗,表与里,只要这个秘密存在一天,他人的死就会不断地带给你幸福你的荣华将永不衰竭。”
这个预测显然应验了。
迪亚波罗也一直小心地隐匿着自己的真实身份,遵循着命运刻写好的轨迹,在黑暗中享受着那永不衰竭的荣华。
可现在
按这个神秘替身使者的说法,他似乎已经成了命运的弃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迪亚波罗低声嘶吼着:
“我不相信你一定是想在胡言乱语,妄图干扰我的心智!”
“这有意义吗?”
史可利比轻声叹道:“我们都只是命运的奴隶罢了。”
“反抗也好,不信也罢,这都是没有作用的。”
“与其自欺欺人,不如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命运,触碰「滚石」,让它给你带来毫无痛苦的死亡。”
虽然史可利比现在被迫背对着自己,但迪亚波罗却还能脑补出他的眼神
那一定是一种看待将死之人的眼神,其中蕴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怜悯。
“混账!”
“我迪亚波罗的命运,怎么可能被一块小小的石头判定”
他紧紧咬着牙关,竟是命令绯红之王将史可利比一把提起,又泄恨一般地重重投掷在地。
最终,迪亚波罗一脚踏上了史可利比的脖颈:
“命运之石是吗?”
“那我问问既然你这么相信这块石头的预言,那这块石头有没有告诉你”
“你今天会死吗?!”
“当然。”史可利比轻轻地哼了一声。
即使他的脖颈此刻被暴力地踩踏着,他的脸颊已经在地面上摩擦出血,他也照样表现得那么平静,平静得像是一个已经没了呼吸的死人。
史可利比连挣扎都不挣扎,只是淡然地诉说道:
“大约是在今天早上八点左右的时候,「滚石」突然有了变化它雕刻出了我的死状!”
“我不光知道我会死,我还知道我会以何种方式死去”
“我会被子弹打穿心脏,过度失血而死。”
“”
碰到这种不管不怕死,还已经把自己当死人来看的家伙,迪亚波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那史可利比则是继续讲述道:
“我知道自己注定会死,但是我还是想办法拒绝了「滚石」的安乐死。”
“因为在那时候,「滚石」除了雕刻出了我的死相之外,同时还对另一个人,也就是你的命运产生了感应。”
“我想”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让我和你的命运产生了联系。”
“所以我没有立即去死,而是跟着「滚石」的位置来寻找你,这个和我一同被命运判了死刑的男人。”
“不过我倒是没想过,我们的‘联系’会是这样的。”
他苦涩地笑了一笑,却又神神道道地喃喃自语道:
“如果我不来找你,我说不定就不会死。”
“可是以我的性格,我又一定会来找你。”
“哈哈命运,这就是命运啊!”
“够了够了!”
迪亚波罗已经没办法再听下去了。
那个名为‘命运’的枷锁,隐隐地让他有些窒息:
“我不相信”
“所谓的命运,难道就无法改变?!”
“对了哈哈哈”
他突然非常恶劣地笑了起来:
“史可利比,你不是说,「滚石」显示的命运是绝对正确的吗?”
“它预示的死法,是你被子弹打穿心脏对吧?”
“哈哈哈”
迪亚波罗蹲下身来,转而用手掐住史可利比的脖子:
“命运告诉你要死在枪口之下,可是窒息,钝击,穿胸,捏碎头骨,割破静脉,剥离皮肤”
“我能想出一百种杀死你的花样!”
“来啊”
“把你的「滚石」叫出来,让它再预测一次,看看我会用哪种方法!”
“”
史可利比忍受着脖颈上传来的巨力,艰难地憋出一句话来:
“别费心思了。”
“不管你怎么采取行动,我都会按「滚石」显示出的命运那样,死在枪口之下的。”
“回答错误。”
迪亚波罗冷冷地笑了一笑:
“看来,你的「滚石」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灵验。”
话音刚落,他便准备加大手上的力道,将那史可利比活活掐死。
可是,就在这时
“住手!”
“不要动!”
小巷路口,突然响起了两声厉喝。
那是两名荷枪实弹的年轻警察。
他们是紧急接到报案,特地跑到这里调查那名出租车司机的命案的。
而从他们的角度望去,迪亚波罗现在正将一个无辜市民死死地压在身下,并且在用一种杀人的力气竭力地掐着对方的脖子。
“快停下!”
两名年轻警察手里拿着枪,紧张不已地从背后指着迪亚波罗:
“粉头发的家伙”
“快从那个男人身上下来!”
“警察?可恶”迪亚波罗没有回头:“是因为我刚刚失态地吼了两声,所以才被吸引过来的吗?”
“喂!”
身后的两名年轻警察继续厉声呵斥:
“再不住手的话,我们就要开枪了!”
“等等”
其中一名警察陡然发现了什么:
“粉色的头发这家伙这家伙就是那个刚刚杀了出租车司机逃跑的疯子吧?!”
“开、开枪!”
在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个变态杀人魔之后,这名年轻的警察马上就有些失控地扣动了扳机。
硝烟之中,子弹出膛。
这爆豆般的枪响同时也触动了他同事紧绷的神经,使得另一名警察也下意识地开了枪。
砰砰!
两发子弹,在这短短三、四米的距离下,径直地轰向了迪亚波罗的脊背。
“该死!”
迪亚波罗也没想到那两个菜鸟警察会这么鲁莽地开枪。
作为这些警察上司的上司的背后保护伞的上司,他很想一个电话把这两个严重违反纪律的菜鸟给开除了。
但现在子弹马上就要轰到自己背上,迪亚波罗也来不及多想:
“绯红之王!”
他别无他法,只好本能地发动了时削。
迪亚波罗的身体瞬间变成了独立于时间线外的虚无存在,子弹毫无建树地从他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再然后,他趁着时削状态尚未结束,所有人都在无意识行动的时候,不慌不忙地向着更加昏暗的小巷深处走去。
最终,时削过程结束。
迪亚波罗已经从那两个警察的目光中彻底消失了。
“唉?”
“人、人呢?!”
两名年轻警察同时脸色大变:“怎怎么会?”
“那个粉头发的男人不见了!”
“那那我们的子弹都打到哪去了?”
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射出的子弹全都穿过了迪亚波罗的身体,轰击在了那原本被他压在身下的史可利比身上。
史可利比的心脏被子弹从后面打穿,鲜血如泉水般喷涌,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呵呵。”
“这种凡人的武器怎么伤得到我?我倒还要谢谢你们帮忙解决这个”
远处的迪亚波罗本能地有些小小地得意,然后
“等等?!”
迪亚波罗蓦地停住了远去的脚步,艰难地回过头来:
“他他”
“他还是被子弹打死了?!”
血泊之中,史可利比用最后的气力,艰难地抬起头来。
他那双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里分明写着:
“看吧,这就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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