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姨妈的厌烦与嫌弃更加明显的挂在了脸上,只差对舅舅说一句:生日过完了,你想办法领着俩臭小子快滚回你们家去吧。
舅舅坐在沙发上,拘谨得一直不敢随便走动。他虽不善言辞,但姨妈的态度他还是看得出来的。此时他有些焦躁不安:这么晚了,大姐不会赶我跟孩子走吧?唉,早知如此,何必要拿热脸来贴这冷屁股呢。自己明明是一片冰心在玉壶,而这边却是一座冰山踹在肚,而且这座冰山任你怎么用一颗热忱的心去捂,恐怕一年半载也融化不了。善良淳朴的老婆呀,我们的真情实意,换来的却是冷言冷语、冷眼相向。悔不该遵循你的这份真诚,前来受这份煎熬啊。看这局势,嫌贫爱富的姐姐马上要把我们扫地出门了。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不屑与他们绕弯子的姨妈终于开口了:“弟呀,你说你们这满身猪粪味的,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我这会儿怎么安排你们休息呀?饭也吃过了,干脆你今晚领着两个孩子去住旅馆得了。”
舅舅踟蹰半天······,直到憋红了脸,也没说出一个字。
正直而勇敢的人,总会在关键时刻为正义挺身而出。——林兆南已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愤不平。其实,自打舅舅和两个儿子进门的那一刻,他就看出了姨妈的不爽。这一晚他一直很少讲话,此时,更为世上有姨妈这样的人而感到痛心疾首。
为使舅舅不再难堪,不再左右为难,没等他开口,林兆南率先提了出来:“姐,这么晚了,孩子们一定又累又困了,我想带着宏伟、宏杰还有我哥,到我们家里去睡。我喜欢家里人多,人气旺,也热闹。”
“好啊好啊,舒媛时常说想宏伟和宏杰呢,我就君子成人之美吧,让这俩孩子好好陪陪他们的小姑。对了,明天是星期天,舒媛还可以把他们留在家里玩一天呢。舒媛,这下你可称心如意了吧?”姨妈瞪大了眼睛,神气十足的说。
林雪妈妈倒也挺高兴的,如获至宝般说:“是啊,那我们一大家子现在就回家,我得好好收拾收拾,安排一下。”
出租车的窗玻璃都是半开着的,暮春的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令人倍感神清气爽。林雪妈妈坐在车后排座上,心里暖融融的,一手揽着宏伟一手揽着宏杰,更加陶醉在温馨与祥和的氛围之中;而此时的林兆南内心却感到有些许寒意,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一夜,舅舅和宏伟、宏杰睡主卧室,林雪妈妈睡沙发,林雪仍旧睡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林兆南则紧挨着女儿的小床打起了地铺。
第二天一早,舅舅便要乘车回去,林雪妈妈再三挽留:“哥,难得今天是个星期天,我想带孩子们出去玩玩,你就让他们开开心心的玩一天吧。”
宏伟和宏杰用热切而期盼甚至几近恳求的眼神望着舅舅,舅舅思索了片刻,最终狠了狠心说:“好,那就玩一上午吧,下午必须及早赶回去,要不然你嫂子忙不过来啊。”
孩子们欢呼雀跃的蹦了起来,林雪妈妈也欣慰地笑了。
他们去了游乐场,而后又去了动物园,舅舅一直憨笑着跟在他们身后。对于宏伟和宏杰来说,这个上午是他们童年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光了,他们将会永远把这一刻珍藏在心里,也感谢林雪妈妈——他们最亲爱的小姑!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幸福的时光总让人感觉转瞬即逝,两个孩子终于要依依不舍地回乡下去了。林雪妈妈从包里拿出林兆南事先准备好的两千块钱,硬塞给舅舅。舅舅狠命的推辞,说什么也不肯要。触碰到舅舅那粗糙得像树皮一样的手,她的眼眶湿润了。但纤弱的她怎么能争执过整天跟土地打交道的孔武有力的舅舅?败下阵来的她只得以退为进。
她把钱装回包里,说:“哥,算了,你实在不要那我就不给了。临走之前我想嘱咐孩子几句话,可以吗?”
舅舅点了点头,说:“好吧。”
林雪妈妈把宏伟和宏杰拉到公园甬路的拐角,蹲下身子,借助绿化树的遮挡,她又把那两千块钱拿了出来,装进宏伟的口袋里,说:“伟啊,这钱你可装好了,等出了公园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你爸爸。”
懂事的宏伟忙说:“小姑,这钱我不能要!”
林雪妈妈伸出食指贴在嘴唇上,轻嘘了一声,说:“别出声,让坏人听到了会来抢的。”
两个孩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要知道他们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两千块钱对于舅舅来说,恐怕辛苦一年,有时也未必能达到这个数。
“小姑说的话,你们都记好了吗?”她轻抚着两个孩子的肩膀问。对于这两个孩子,她还是放心的,毕竟一个八岁,一个已经十岁了。
宏伟和宏杰狠命的点着头,却不再敢出声。她笑了笑,示意两个孩子去找他们的爸爸。
看着舅舅那略显萧索的背影和两个乖巧懂事、三步一回头的孩子,林雪妈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最后终于不争气地随着面颊淌了下来。
小林雪拉着妈妈的手,眨着她那美丽传神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看妈妈,再看看逐渐远去的舅舅和两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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