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一把抓起话筒:“喂。”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敢再直呼对方的名字。
“姐,宏杰说你找我。”敢确定这是蒋孝直的声音。
姨妈终于舒了一口气,一改常态,十分温和地说:“孝直啊,是你吗?姐可算等到你的电话了。”
蒋孝直简直是受宠若惊。这么多年了,姐姐很少给他打电话,对他说话语气这般温和更是破天荒第一次。他也知道,自从自己入赘到了乡下,姐姐就一直瞧不起他,总是以鄙夷的态度对他另眼相待,甚至连他们农村的土特产也是人轻物贱。
他还记得五年前,宏伟和宏杰听从妈妈的安排,进城给他们的大姑送新鲜的玉米和花生,她愣是连人带东西都没让进门。理由是那些东西太脏,里面有时还有虫子,会跑出来随意在家里乱爬的,就放在门外吧;至于对两个孩子嘛,也是毫不留情面的。宏伟当时回家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向爸爸倾诉:“大姑说她昨天刚洗了沙发套,我们这种乡下邋遢孩子进去坐了她还要重新洗,呜······。弟弟说口渴了,只进去喝杯水,不坐她家的沙发,可大姑说喝完水她还要洗杯子,让我们忍着到小姑家去喝,呜呜······。爸,以后大姑家我们再也不去了,去了只会给人家添堵,呜······呜······。”自此,他们有时进城只去林雪家,姨妈家是真的没人敢再去了。
蒋孝直不仅诚惶诚恐起来,他纳闷地问:“姐,你找我有事吗?”
姨妈动情地说:“弟弟呀,姐姐最近也不知为什么,就是特别想你,这种思念真是伤心裂肺啊。你说你在乡下这些年吃过多少苦啊,一想起这些,我这当姐姐的就心如刀绞,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命运偏偏就是这样安排的,你说它怎么就这么不尽人意呢?唉,姐真是痛心啊!我这几天做梦,总是梦到我们小时候在老宅子生活的情景,回想那时候虽然没有父母的呵护,可我们整天在一起,也有很多的欢乐。唉!时光一去不复反了,你说姐是不是老了?”
蒋孝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安慰她说:“姐,你别难过了,我的生活可没你想象的那么悲惨,我生活得很幸福,是你把农村想象得过于悲哀了。其实城市有城市喧嚣的美,农村有农村宁静的美,各有千秋嘛。对于我来说,我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里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环境。”
“是嘛,你自己喜欢就好。这些年是不是有些乐不思蜀,再没回过老宅子呀?”她终于拐弯抹角地把话题拉入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哪儿能呢,我去年还带两孩子回去过呢。”
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姨妈顿时来了精神,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吗?你们没顺便把屋子打扫一下呀?屋子没人住肯定不像样子了。”
“宏伟和宏杰这俩小子可真能干,他们把屋子收拾得井然有序,临走还用白布把家具都盖上了。”
“那是应该的,那可是他们的祖宅,别忘了那俩小子姓蒋,可是蒋家的后代啊。”姨妈故意这么说。
“是啊是啊,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姨妈刚想问一问,那俩小子收拾房间的时候,有没有整理出房产证来,但马上又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可憎了:蒋舒娴啊蒋舒娴,你真是太笨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好端端的提房产证,他蒋孝直就算当时没晓过来,日后得知老宅子拆迁了,他就是再笨也会联想到什么的。不行,“房产证”这三个字是决计不能提的。现在既然宏伟、宏杰那两个臭小子叶子自诩是蒋家的后人,那玩意儿的去向十之八九便可以拍板而定了。
蒋孝直见电话那头迟迟没了声音,奇怪的问:“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姨妈赶忙调整思维,说:“噢,孝直啊,姐今天就跟你聊到这里吧,听到你的声音,我这心里舒畅多了。姐挂了。”放下电话,她又开始盘算起来,下一步该怎么做?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1s 2.295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