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晟深谋远虑,虽然暂时去除心腹之患,却对完颜烈更增警惕。
从黄庭经脾部一节对应河流中现出寺庙一事,他看出完颜烈的确对琴画书棋有着过人的了解。
有用的人,他完颜晟素来都是客客气气对待的。
用完之后如何处置,那是以后的事情。
完颜烈闻言随即回道:“其实谙班勃极烈……嗯,应该说是合剌猜的并非全不靠谱,这寺庙其实和大理城有关的。”
他这时候还不忘记给合剌补上一刀。
合剌反倒无动于衷。
完颜宗干不由道:“如果这寺庙是在大理城内,合剌的猜测并非错误。”
他还试图挽救赌局结局,不想完颜烈一句话就断了他的念想,“寺庙是在大理城外。”
完颜宗干恨的握拳。
凝望着空中的寺庙,完颜烈随即道:“寺庙是大理国的国寺——叫做崇圣寺!大理国主,有的国主曾在寺庙出家。大理眼下的皇帝段和誉之父、中宗段正淳就是在这个寺庙出家为僧的。”
众人讶异。
合剌能说出大理国都是羊苴咩城已属不易,可完颜烈看起来对地处边陲的大理了然极深的样子。
完颜晟试探道:“为何此次显示的地形与众不同,不是城池,而是座寺庙呢?”
众人亦有这个疑惑。
完颜烈缓缓道:“沈先生有什么高见?”
沈约略有扬眉,暗想你不会开始钓我吧?但他始终问心无愧,亦知道如今的情况是他此番穿越不能避免的问题。
九州之王悄然的改变历史,举动和天柱山的那批人很有干系。
天柱山的那批人究竟在做什么,这也是他沈约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有些不太成熟的看法。”
沈约沉吟道:“按照常识,黄庭经心、肝、肾诸节都对应一国之都,那脾部对应大理的国都是正常推理。”
众人心道,合剌已经“死在”这个推理上,你难道想要重蹈覆辙吗?
沈约随即道:“但这种关联多少有些问题,因为一个国家立下国都看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之聚,大宋立都汴京,本是少了地利。”
完颜晟微微点头,“先生高见。想宋太祖当年,本想迁都洛阳,依仗那里的天地形胜,不过被其弟太宗以一句‘在德不在险’阻止,可宋太宗的德行嘛,也不见得那么高尚,其后人的德行,更是不堪。”
言罢哂然一笑,完颜晟问道:“但这些和此图有什么关系?”
沈约缓缓道:“这说明汴京本有不是都城的可能,因此五脏对应都城之说不见得可靠。”
众人微有醒悟。
沈约凝声又道:“而且我始终觉得,这幅奇怪的地图,好像是在宋、辽立国之后出现的。”
众人心道这又是如何看出的呢?
晴儿突然怯生生道:“汴京不是我见到的汴京。”
众人微怔,一时不明其意。
完颜宗翰喝道:“大胆,这里怎有你一个奴婢说话的地方?!”
晴儿微颤,住口不言。
她斗胆参与其中,亦明白要有用才有价值的道理,她们一直依仗完颜宗翰的庇佑才幸免到今日,完颜宗翰失势,她们随即可能落到极为悲惨的局面,既然如此,为公主或为自身的以后命运,总要搏搏。
完颜晟缓缓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有价值的话,从谁口中说出,都还是有价值的。”
完颜宗磐总算听出父亲是让他不要多嘴之意,垂下头来。
他看起来有些鲁莽,不是不想表现自己,可始终不知如何表现,见合剌退位,自想全力争取皇储之位,这才没事想要突出自己。
可他倒也知道自己的根基就是父亲,无论如何,都不会忤逆父亲的,这亦是他的小聪明。
完颜晟看向晴儿,和颜悦色道:“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晴儿。”晴儿立即道:“一直侍奉我家赛月公主。”
完颜晟随即道:“晴儿,你方才为何那般说?”
晴儿知道机会就在眼前,鼓起勇气道:“因为这个汴京的郭城建设还应在初期,主城也不完善,绝对不是我见到的那个汴京。”
沈约早有这个发现,见这丫头说出,并不多言。
任凭哪个大城市的初期都是简陋的,甚至因经过战火摧残、而变得满目疮痍。他沈约在分析地图出现的时间,就是在琢磨天柱山那批人开始运作的时间和规律。
但他深知晴儿如今是在竭力为她们自身的生存争取机会,如何会残忍剥夺?
完颜晟喃喃道:“的确这样。”
随即翻到黄庭经肝部那节,河中城池变成了上京,他凝望片刻,缓缓道:“上京也非今日的上京,很是古朴简陋,看起来……”
看向沈约,完颜晟沉声道:“沈先生说的不错,这张地图很可能是在宋、辽立国后出现的,但这又有什么用意?”
晴儿闭嘴,她想不到。
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闭嘴,才是做奴婢的本分。
沈约开口道:“方才颜先生说了,崇圣寺是国寺,不少皇帝在那里出家,想必崇圣寺是极为紧要的地方。”
众人多想,你这不是废话?
沈约目光闪亮,缓缓道:“因此……我更倾向于图中的地址,不是和国都有关,而是和皇帝有关的。”
众人怔住,一时间搞不懂两者的具体区别。
完颜烈却已大笑起来,“沈先生果真非同凡响,一眼就看出这个最大的关键!”
完颜晟仍旧一头雾水,耐心道:“朕不明白,两位先生能否解释一二?”
沈约才要回应,可蓦地心中抽紧,因为他脑海中闪过酆都判官面对他的画面。
地点就是这里。
乾元殿前。
酆都判官终究还是来了?!
自从特种兵突袭沈约他们后,沈约就感觉到酆都判官亦是来到了上京,如今众人齐力破解琴画书棋的秘密,酆都判官如何会错过?
但酆都判官怎地会蓦地出现在这里?
沈约皱眉思索之际,完颜烈那面扬声道:“这本是个天大的秘密,但我却可以和大金皇帝说说。琴画书棋极为神秘,但这件事最诡异的地方,不是四者各有异常,而是因为此事和五国有关,本是五国共有、且秘而不宣之秘。”
见众人都是茫然的表情,完颜烈一字字道:“百年前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可说是中原大地最有权利的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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