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地里发生的巨大爆炸响彻大半个城市,正义部的一支小队受命前往爆炸现场进行勘察。在半路上,他们发现了孤身一人沿着公路徒步返回的阿尔芒。
那时阿尔芒尚有些恍惚,那些驱魔人认得他那个标志性的面具。他们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一直到一名驱魔人走上前去,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地把那个倒霉蛋给翻身摔到了地上。待那男人传出一阵痛苦的哀嚎声时,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了神。
“抱歉...我刚刚在想些事情。”
好在他的徒手攻击不至于对这位全副武装的驱魔人造成太过于严重的损伤。在对方的询问下,他简短地回答了他们的一些问题。对于那场爆炸的原因也如实进行了叙述,只是在他的讲述之中,他把自己和闪光所在的位置互换了一下。
听完他的叙述,四位本地的驱魔人皆是露出了沉痛的神色。他们的队长轻轻拍了拍阿尔芒的肩膀,安慰着他。这却反而在他的心中扎进了一根坚硬的骨刺。他感到像是正泡在地狱的岩浆之中,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被猛烈地灼烧。
尽管阿尔芒已经完整地讲述了一切,但本地的驱魔人们依然需要按照流程对实地进行一次检查以确认阿尔芒所讲述的故事的真实性。和那些驱魔人告别之后,阿尔芒便继续踏着缓慢的步子返回。
在城郊的一座谷仓里,奥瑞恩用随身携带的毛巾保养着他的那把步枪。他的两名队友:查理和天鹰坐在一张铺在地上的毯子上,仔细地检查着装在两个巨大行李箱之中的全套武器装备。而他们的队长并不在这里。
几分钟之后,谷仓的门被推开,队长回来了。他随手关上门,摘下了帽子,脸上尽是烦闷。
“我刚刚做掉了一个小队,事情正如我们想象的那样。”
听到队长的话,三人的脸色也一同变得精彩了起来。其中反应最激烈的是奥瑞恩,他放下步枪,几乎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
“去他妈的!咱们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来淌这样的浑水?加洛林的蠢货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队长没有应答,一旁的天鹰有些尴尬地捏了捏鼻子:“查理也是加洛林人。”
“我并不是在袒护自己的同胞,但我能感觉到这次的事件的确非同寻常。”查理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那现在怎么办?”天鹰有些忧虑地向队长问道,“咱们要直接撤离吗?”
“那就等于将这座城市拱手让人。这里有很多人被腐化了,我知道。但未被腐化的平民依然占绝大多数。如果我们此时离开,将没有人能阻止那恶魔的肆意妄为。”
“但如果光靠我们自己的话,这将会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我们只有四个人,却要对抗一整支军队。”
“况且贸然挑起冲突恐怕反而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猎犬的态度也是一个问题,我们尚不清楚他是敌是友...”天鹰低声说道。
“说什么傻话呢!”奥瑞恩有些恼怒,“我问你,在这样的情况下把猎犬当成友军对我们的行动有什么好处!?”
被他这么一呛,天鹰闭上嘴,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阵子之后,查理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倒是有个提议...或许现在还没有到咱们出场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渐渐西沉。上校似乎正因为今天接收的大量报案而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来与阿尔芒闲聊。他也并不想打扰上校,便在据点的会议室里找了一条沙发躺下,以消除今天的工作带来的疲惫。
他没有再看到小艾伯特,也不想再看到他。那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残酷了,对双方而言都是。
躺在沙发上的时候,他尝试着放空自己的思想,让自己沉入梦乡。但这对他而言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尤其是在刚刚经历过那样的惨剧之后。他没有那一段至关重要的记忆,却并不妨碍他想起那张时刻都挂着一丝柔和微笑的脸。
真是奇怪,明明他之前从未仔细观察过那张脸,但现在那张脸却像是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一般,哪怕是闭上眼睛也无法将其消除。这让他有些烦躁不安地重新睁开了眼。死亡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曾经亲眼见证过无数的死亡,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沉重得几乎要将他压垮。
十多分钟过去了,那张面容却依然没有消散。并且更加可怕的是,他看到那张脸正在飞快地变形,先是变成了安德莉亚,接着又变成了他的母亲米兰达,最后变成了妹妹凡妮莎和埃莉诺。这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得不坐直了身体,仔细搜索着自己的大脑,反复确认今天死在湖边的那个驱魔人是闪光,而并非其他自己所熟悉的存在。
到最后他都没能确认这一点。他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认为那些记忆不再可信。有人想要欺骗自己,甚至不惜篡改了自己的记忆。他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了,他得尽快回到光明城,亲自去验证那些不可能撼动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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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又不能就这么甩手离开。作为一个驱魔人,他不可能放任这座城市里的邪恶存在不管。这是他的职责,而他理应恪尽职守。
当太阳完全落山,星空接管了天穹的时候,上校才总算完成了一整天的疲惫工作,回到了会议室之中休息。他看到颓然坐在沙发上的阿尔芒时,立即转过身吩咐仆人去准备饭菜。不管是他还是阿尔芒,现在都需要好好地休息一阵子。
“晚上好,猎犬先生。”他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脱下了圆帽,来到阿尔芒身边坐下。
“抱歉下午没能照顾好您,自从公开承认恶魔的存在之后,正义部的工作立刻就堆积起来了。在下实在是分身乏术。”
“对于恶魔的真身和它的藏身之处,有什么进展吗?”阿尔芒冷冷地问道。他意识到一件事:至少在这座城市里,他已经无法像往常一样,仅靠自己单独完成使命了。他必须寻求他人的帮助,不管是眼前的这位上校亦或者是其他人。
“搜查工作才刚刚开始,今天的成果大都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鲜有有价值的线索。想要完全解决这里的案子,恐怕还需要一定时间。”
“最好快点。时间不等人。”
“我明白。但您也不用担心,等明天来自光明城和伊柯丽斯的增援抵达之后,一切问题都会被顺利解决!”
这时仆人为他们送来了两杯浓浓的黑咖啡。上校按照惯例从抽屉里取出了一袋白糖,倒进了咖啡之中,他把另一袋递给阿尔芒的时候,却被他拒绝了。
他不需要用甜味来腐蚀心智,纯粹的苦涩才刚刚好。
当他伸手端起那咖啡杯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上校正默默地盯着他。
“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要盯着我?”
“抱歉...是我失礼了。”上校干干地笑了几下,挪开了视线。
咖啡的味道还是和以往一样浓烈,他几乎是一口就将那些液体喝干,将空杯子放回到了桌上。看着那个空空如也的咖啡杯,上校的嘴边勾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
“我听下属报告了今天发生的事,对此我很遗憾。但还请您节哀,咱们不能被过去的回忆束缚在原地。”
“你没必要安慰我。”
看到上校似乎微微有些发愣,阿尔芒冷冷地解释道:“你以为我在为失去三名下属而伤感么?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从他们执意要跟着我行动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我对此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上校盯着阿尔芒,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才缓缓说道:“您比我想象得还要冷酷得多。”
“是啊。但是正义部那些该死的混蛋比我更冷酷。他们明明也知道这一点,却还是要让人前仆后继地来这种危险的地方赴死。我的冷酷源自于我所亲自经历的血淋淋的现实,他们的冷酷又是来源于哪里呢?”
“至少他们是作为圣主的忠诚仆人死去的,而圣主会庇佑他们的灵魂。”
“圣主庇佑么...”阿尔芒眯了眯眼睛,如果圣主真的存在的话,那么祂就不该让祂的仆人遭受如此残酷的苦难。
上校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他冲着门口的仆人招了招手,那仆人便走上前来,为两人重新倒满了浓郁的咖啡。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吧。等到明天,眼下的这些事情或许就不会这么糟糕了。”
“希望如此。”
就在两人毫无营养地闲聊着的时候,一阵嘈杂的喧闹声突然从外面传来,像是有人在外面的广场上大声吵闹。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都不由得好奇地竖起了耳朵,并望向了窗户的方向。
为了尽量不引人注目,这栋临时据点里的所有窗帘平时都拉得严严实实。阿尔芒站起身来到窗前,一把拉开了那华丽的窗帘,广场上的情况便原原本本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似乎是三个醉汉和在广场上巡逻的正义部驱魔人们起了冲突。双方之间已经开始从口头谩骂开始转向肢体冲突。看到这样的状况,阿尔芒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上校先生,恐怕您得来管管这事。”
“发生什么了?”
上校跟在阿尔芒的身后来到了窗前,探头朝着广场上望去。在这一个瞬间,上校的大半个身体都毫无掩护地暴露在了藏身于一百多米外楼顶那个射手的视野之中。他迅速抓住了这个机会,扣下了扳机。
在用余光捕捉到那一闪即逝的火光时,阿尔芒就立刻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但纵使是他也不可能赶上以超音速飞行的子弹,待他惊骇无比地转过身,那一发准确无比的子弹已经贯穿了上校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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