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混在一群穿红戴绿的宫女中,听她们悄悄议论宫中琐事。
一红裙宫女左右环顾一圈,小声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昨日倾城公主去宫外遛马,被马甩下来了,听说伤得不轻,至今还未醒呢。”
一鹅黄色衣裙的宫女满脸忧虑,小声喃喃,“是啊,我也听说了,倾城公主可是陛下和皇后的心头肉啊,此番竟受了伤,他们定不会放过随行之人的。”
一绿色衣裙的宫女闻言惊呼一声,悄悄说道:“现在宫内御医都被叫去了,也不知情况如何,倘若真是救不过来,估计那将军府的小公子性命不保,听说此次是他和公主一起去的马场。”
红裙宫女一脸惋惜地说道:“是啊,是啊,真是可惜了,听说那公子长得可英武俊美了,还是倾城公主强娶回公主府的呢。据说那公子一直心有怨念,不会是趁此机会报仇吧?”
其他几个宫女都开始抓她袖子,一脸紧张地说道:“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听到此处,落樱心中微哂,原来这公主竟是如此性情中人。光是这封号,就能想到她有多受宠。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落樱心念一转,人已经站在公主府门前了,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对着门口护卫作揖道:“麻烦通禀一下,我是来给公主看病的,定能救回你们公主。”
小护卫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有些将信将疑,却还是跑进去了。片刻后,却有一白衣飘飘的男子走了出来,看到落樱后,先是行了个礼,“敢问可是您说能够救回公主殿下的?”
落樱点了点头,便跟着那男子走了进去。刚进一处院子,就见院中满满都是人,看到她时,纷纷让出一条道。她进了里屋,又是一屋子的人,最惹眼的当属帝后二人了,那身明黄色当真不容忽视啊。
落樱对着两人点了点头,就径直朝那黄花梨透雕六柱式的架子床走去,待看清床上女子的容貌,心里叹了一声,当真是倾国倾城色啊。她将黑瓶拿出,在女子的鼻前轻轻转了几圈,然后转过身来,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床前伺候的人,“按照这张单子,将药煎好,服下就可醒来。”
满屋子的人都好似放下心来,低低喘息一声。帝后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只是这样轻轻嗅了一下瓶子,皇儿的病就能好?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灵丹妙药吗?虽心中疑惑,但还是让人迅速下去煎药了。
待丫鬟将药端过来,直接递给了白衣公子,他走到床前,轻轻扶起女子,将药喂了进去。
不过是片刻时间,果见女子的眼皮动了一下,悠悠转醒。皇帝当即龙颜大悦,正要重赏神医,却发现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寂静的桃林,微风习习,不时有花瓣飘落到湖面上,突然一阵水花泛起,水中钻出一窈窕身影,正是落樱。她从水中旋转而出,落到庵前,面上已有疲惫之色。
只因是回到几年前,修为耗费较多,身体有些透支。就好像逆天改命,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轻轻一跃,跳到那棵最为粗壮的桃树上,化为原形,轻轻睡去。
幽精主灾衰,使人溺于秽乱之思。失一魂幽精者,好色嗜欲。倾城公主,你且好自为之吧。
李婳眼皮微动,倏然睁开双眸,望向帐顶,布幔轻垂,绣五色彩凤,四角挂着宝石镶的玉带,正是她的床。看到那熟悉至极的架子床,她的心底忽然涌现无尽的酸楚,有种历尽千帆的感觉,但她终究是回来了。
她仰着温婉的小脸,琉璃眸子泪水盈盈,悲戚地望着帐顶,前世的一幕幕掠过脑海,心尖微痛。她正陷在以前的回忆中,耳边忽然响起轻柔的男声,带着些许喜悦,“公主,你终于醒了。”
李婳听到那声音,心尖一颤,急忙转头看向旁边。那是一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我的允之!她眼眶一热,鼻尖微微泛酸,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好似雨后枝头将落未落的雨珠,颗颗晶莹,让人看了顿生怜惜。
杜允之见她突然落下泪来,吓了一跳,公主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她很少会流泪啊,今日为何这般反常?难道是刚刚病愈醒来,脑子还有些糊涂?他心中惊疑,面上却并未过于表现出来,只是伸出玉一般的手指,将她面上的泪轻轻擦去。
李婳感受到他指间的温度,越发哭得伤心难抑,一丝呜咽溢出嘴角。双手更是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生怕一眨眼间他就不在了。
萧皇后看了她两眼,轻声说道:“婳儿,成何体统。”
李婳恍然听到皇后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正是她的母后没错。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伸开双手求抱抱。
萧皇后眉头微皱,但是看到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心底一软,直接走上前去,让她抱着,有些不忍心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李婳抱着她的腰,一回想到上一世皇后的下场,就哭得越发悲戚了,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是她的母后啊,将她捧在手心上的母后。
萧皇后摸了摸她的头,心中有些讶异,以前皇儿很少在她跟前哭啊,看来此次大病对她影响挺大的,遂轻声安慰道:“婳儿,乖,母后在这里呢,不怕。”
听着萧皇后温柔的话语,看着不远处的父皇和太子哥哥,李婳心底的隐秘处升起一丝欣喜,真好,你们都还活着。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人生既然重来一次,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好你们!
皇帝和太子也上前跟她说了几句话,见她果然痊愈了,方才放心回宫。
杜允之坐在李婳的身后,双臂紧紧地揽着她,一手端着白玉碗,一手拿着碧玉勺,轻轻地给她喂药。捏着碧玉勺的手指白皙细长,骨节分明,晕黄的光流过指尖,一线靡靡的妖艳,瞬间抓住了人的心。
李婳看着他不断翻飞的手指,忽而想到了两人初见时的光景。
那时候的她被帝后宠在手心,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天下没有她得不到的宝物,亦没有她得不到的人。她就那样骄纵跋扈的活到了十四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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