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沣听她那头一片安静,缓缓道:“在哪儿?”
景澄听到他这种理所当然的口气就来气,“你管我在哪儿?我又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有自由的好吧?”
乔慕沣听了,淡笑一声:“这是要我自己找的意思?”
景澄听了,猛地一僵,低头跟在自己面前的小爷对视了一眼,随后飞快地回答道:“乔慕沣我告诉你,我好朋友刚刚经历了自杀这种事,我必须得陪在她身边,我不希望她受到一丁点刺激。但凡你有点人性,就请你不要擅自出现!髹”
她说话的音量有些高,承希站在她面前,仰着脸看她跟人说话,听到她说的最后两个字,忍不住张了嘴就要学:“出……”
那个“出”字刚发出来,景澄顿时吓得没了半条命,一把伸出手来死死捂住儿子的嘴。
电话那头的乔慕沣还没说话,景澄就连忙道:“米夏还要休息,我不跟你说了,就这样!”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这才忍不住在儿子脸上拧了拧,“臭小子,差点被你坑死!”
而电话另一头,乔慕沣听着她挂断电话的最后一句话,再想起刚刚那隐隐约约一闪而过的一个小奶声,不由得松了松领带,微微拧了眉看向车窗外。
*
天快黑的时候,米夏来到景澄这里,而那时候景澄的心还因为刚才那个电话而吊着。
只是见到米夏,她很快就收起了所有的担忧,因为米夏看起来有些失落。
景澄根本就不知道米夏去过盈丰,还见过乔慕沣,见状只是习惯性地地撩拨了一下她的神经,“他闹脾气玩失踪啊?你赶紧的,再自杀一次,把他闹回来!”
米夏早就习惯了她这种状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接了傅景初打来的一个电话之后,缓缓道:“我是要把他找回来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处理好我跟傅景初之间的关系。”
景澄听了,不由得怔了片刻,大约是没想到她现在已经将事情的发展整理得如此清晰。
而相对之下,她的人生真是……
景澄看着满屋子乱窜的儿子就头疼,怎一个乱字了得!
可是眼见着米夏糊里糊涂了这么久,眼下终于可以清醒明白地站在离幸福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心中到底还是不免动容。
毕竟,这是她在见到米夏和乔慕津那一刻就开始期待的事。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不美好,所以米夏的美好,也成了她格外期待的事情。
景澄叹息一声,伸出手来抱了抱米夏,“米小夏,恭喜你啊,终于不再白痴,知道抓住幸福了。”
这人……米夏真是对她无语了,再好听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总会变味。她又无奈又好笑,也拍了拍景澄的头,“对啊,我终于清醒了,你也赶紧找到自己的幸福吧,给承希找个爸爸!”
景澄一把就推开了她,“滚蛋!”
*
米夏开始认真实施自己所计划的每一件事,并不需要景澄的陪伴,因此景澄当然是足够自由的。不过对着乔慕沣,她却依旧宣称自己要每天陪着米夏,开导好姐妹的心情。
乔慕沣听了,也不说什么,一副随她怎样的架势。
而对景澄来说,他这么好说话虽然让她感到疑惑,却也不过是变态的等级太高,让人捉摸不透而已。
承希依旧被她长时间地寄放在米夏妈妈那里,而那位小爷似乎也越来越习惯这样的日子。
景澄空闲的时候,便忍不住开始考虑,是不是可以把承希送走?她虽然未必能逃脱乔慕沣的掌控,可承希至少是自由的吧?离这里越远,他就越安全。
可是一想到要把他送走,母子俩相隔一两千公里,她又是万分舍不得的。
始终还是心里存了侥幸,只希望乔慕沣赶紧厌弃她,放她自由,让她能够继续安安心心地跟儿子相依为命。
而景澄各种纠结考虑的时刻,承希却都在“食有时”那边玩得欢天喜地。
居一巷虽然窄小,可是老邻居却不少,实在是热闹,而承希特别享受被许多人逗着哄着的乐趣,一见了人多的地方就兴奋,也逗得那些喜欢他的老邻居格外欢喜。
于是居一巷每天都有一段时间的聚众逗承希时间,格外热闹。
这天却恰逢有对“食有时”闻名而来的一对年轻男女走进巷子,看样子是刚刚下飞机的模样,还拖着行李箱,男的脖子上挂着相机,一路寻寻找找地走到了“食有时”门口。
米欣茹正领着承希在巷子后面一点的位置跟大家说话,见到这幅情景,她连忙带着承希走了过来,而身后一起说话的老邻居们也不知不觉都走了上来。
“两位有事吗?”米欣茹看着这两个人的装扮,大概也明白了什么,却还是开口先问了一句。
“我们是慕名来吃饭的啊。”那个女孩盯着“食有时”的招牌看了又看,“这里不是‘食有时’吗,为什么不像是营业的样子啊?”
米欣茹听了,心里难免叹息,只是回答道:“不好意思啊,‘食有时’是由我父亲一手经营的,只不过他在几年前就已经退休了,你们来得太迟了。”
“啊?”两个人一听,顿时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那个男人见状端起了相机,对着“食有时”的门面拍了一张照。
女孩的目光却不知怎么就落到了承希身上,眼前一亮的模样,“哎呀,这小孩子好可爱啊,是您的孩子吗?”
米欣茹一听就忍不住笑了,“这小姑娘可真会说话,我这把年纪了,能有这么小的孩子?这是我孙子。”
“一点都看不出来啊!”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他好可爱啊,我能不能抱一抱他啊?”
承希一见有陌生人要抱自己,顿时傲娇地扭开了脸,不给抱。
女孩却不气馁,走到米欣茹身边,对米欣茹说:“能不能让我跟他拍张照啊?这孩子太漂亮了!”
米欣茹点头笑了一声,对承希说:“来,承希,跟姐姐拍张照。”
承希听得懂拍照的意思,一下子就转过头来,盯着那边举着相机的男人看了看。
女孩立刻欣喜地凑到他身边,喜不自禁地跟他合照了好几张。
承希一直是酷酷的模样,笑都没有笑一下,只是盯着那个黑不溜秋的摄像头。
也不知拍了多少张,那女孩才终于满意了,拍了拍手说:“好了!”
承希却忽然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米欣茹见状,不由得道:“承希,怎么了?”
承希还不能完整表达,却只是微微嘟着嘴,指了指自己的头。
这样莫名的一个动作,谁都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大家伙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对年轻男女又在巷子里走了一圈,似乎又拍了好些张照片,这才有些失落地离开了。
*
当天晚上,一份有些厚重的文件夹被送到了乔慕沣的别墅。
他坐在书房里,打开文件夹,从里面倒出来几十张照片,主角都是一个一岁多的孩子。
是个生得很漂亮的男孩,干净精致,眉目生得很像景澄,可是鼻子和嘴巴却都隐隐透出另一重熟悉感。
乔慕沣莫名有些心烦意乱,掏出一支香烟来点上,继续缓慢地翻看着那些照片。
他不想给自己先入为主的错觉,因此尽量地避开了去看那孩子挺秀的鼻梁和微微抿着的小嘴,只是将每张照片匆匆看过一遍,便都覆盖了起来,继续靠在椅子里抽烟。
直到手机响起来,他摸出手机来,看到张康与的名字,很快接起了电话。
“化验结果出来了。”电话那头的张康与说,“亲权关系的可能大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可以确定是亲子关系。”
乔慕沣脑海中隐隐有轰隆声闪过,他抬起手来,随手拿起了一张照片,再度仔细地看向照片里的孩子。
是的,眉眼像景澄,可是鼻子和嘴唇却是像他。
而张康与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那是您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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