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 第33章旧梦

    另一边，武藏梵音自以一句“有一件事我必须坦白”开场，便开始支支吾吾粗略刻画着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而对面的春野樱，虽然由于少女拙劣的讲述能力，使她对故事的情节发展几乎是一头雾水，但当听到某一点，终于明白少女如此周旋曲折，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时她已然目瞪口呆，

    “所以说你见过……？！”

    “嘘！”武藏梵音鼓着腮帮子比着手指，打断了春野樱惊讶的话，使劲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尔后心虚地低下头去，点点头。

    “那他知道你是谁么？”春野樱正色道。

    武藏梵音眼睛瞥向别处，脸颊微微泛出红晕，轻咬下唇，“当时不知道。不过后来，我告诉他的仆从了……”

    “仆从？”

    “嗯，我曾经装扮成男孩子，爬到他的院墙上，没见到他，但见到了他的仆从，我让他的仆从给他送创伤药。”黑发少女低头将手指绕在衣带上，来回把玩着。

    春野樱轻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下可麻烦了……不过看着眼前羞涩紧张的少女，她也完全能够理解。她是喜欢那个人的吧。只是，因为喜欢，所以那么相信，甚至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个，给你。”武藏梵音从怀中掏出一条黑色的束腰长绢，交到春野樱手上。

    “这是……”春野樱看着手中腰带，有些旧，深黑的色泽在屋内橘色的暖光映衬下，似透出些不和谐的印记，像是洗不掉的……“血迹？”

    “嗯。”武藏梵音点点头，红瞳正对上粉发少女那碧色的眼眸，“你给他看这个，他就会明白，你是来帮我的。”

    对应少女口述情节的某部分，春野樱已大概明白手里信物是个怎样的存在，她点点头，微笑道，“你放心吧，你的心意，我会传达到的。”

    “别乱说！我只是……”少女的两颊登时红透，瞪着眼睛活像一只气急败坏的小刺猬。

    春野樱看着她，时间仿佛凝住针脚，这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当初的自己，也仿佛看见了那个充满酸涩苦楚的结局。

    只是她不忍戳破眼前少女这个虚妄的梦境，仿佛戳破的，也是恒久以来，自欺欺人制造给自己的，那个白日梦。

    失眠，对于一贯秉行早睡晚起作风，极度嗜睡的漩涡鸣人来说，绝对是个高级陌生的词汇。只是这夜，当他第16次睁开眼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正视自己还没睡着这个事实时，他终于拧着鼻子承认，他竟然失眠了。

    都是由于傍晚那时脑中的灵光一现，所以一闭上眼，大脑就止不住地对佐助这次回来的反常表现反复琢磨乐此不疲，思来想去，有些答案好像近在眼前了又捉摸不定。

    哎……天蒙蒙亮，漩涡鸣人就已经端坐起身，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情商高的人心累，果然是有一定科学道理的。

    突然，腹部传来一阵迫切的痛感。啊……果然是睡前水喝太多了么……漩涡鸣人急急起身，穿上裤子拿起外套，拉开门就往外跑。

    “咦？”

    捂着肚子的金发少年一瞬定格，只因看到对面，那个正端坐在长廊上的宇智波佐助。只见那人白色衣衫凛动，长剑配在一侧，黑发垂眸，面无表情。只是那鼻眼却又立体清晰，下颚棱角分明，月光仿佛镀在他的一侧，泛出白色的哑光。清风正巧拂过，倏尔掀起他黑色的发丝，露出耳廓。

    很多年以后漩涡鸣人再次回想起这一瞬的影像，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性格如此好的自己，在女孩缘上却永远比不过那个死傲娇……

    只是此时，捂着酸胀的小腹，只觉尿意泛滥的漩涡鸣人只是匆匆从他面前跑过，仓皇留下一句，“大半夜的不睡在这儿干嘛！”，就把那人当即回击的毒舌话语甩在身后。

    好不容易在茅厕解放了自我天性，漩涡鸣人长吁一口气。

    不过还没感受上两秒的舒畅，他就开始为那个死傲娇操碎了心——佐助这家伙大半夜的又在想什么呢……

    虽然这个自己认定的挚友还有很多琢磨不透的行动和想法，但是，很多东西即使不说出口，他也能略微感受到。这也许就是相同的境遇与心路历程造就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心意相同吧。

    踱步到佐助身边，鸣人看了一眼他的侧影，只是默默地在旁边坐下了。

    佐助并没有转头。

    濒近黎明，初阳还未完全从深蓝中显出暖色，喧嚣了一夜的虫鸣却静了许多。晨露从草尖滴进土壤，仿佛能听到浸润在颗粒中的黏黏的响动。

    “你知道的吧。”金发少年两臂撑着身子微微后倾，抬头看着已开始呈现出过渡色调的蓝色夜空，“樱酱她，小樱是我……幼年时期的憧憬；就像那时，你是她全部的憧憬一样……”

    “只是自你离开木叶以后，这份憧憬渐渐被陪伴取代了。小樱她，是我一定要守护的伙伴，是陪伴我一起变强的朋友，是有着共同目标和梦想的战友，是一直、一直互相支持着的亲人……”

    “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女孩。”

    旁边那人仍是默不作声，只是从略微握紧的手指可以看出，他在听着，且以一种非常认真的姿态。

    “只是，从幼时坚持到现在的，那份憧憬从未改变过的，恐怕就只有她了。”顿了顿，鸣人看向身边那人，结论道。

    “所以，你想说什么……”佐助终于出声道。

    “所以，即使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也绝不允许你伤害她。”

    天空中渐变的色调似是浅了些，东边的方向，隐隐透出初阳浅橘色的华彩，只是那淡淡的一抹，就已足够唤醒早起觅食的飞鸟。吱吱喳喳的声响，透进一夜没睡的疲惫里，更掺上了些许烦躁。

    “人的坚持能有多久？”良久，佐助抬头，目无神色，“小樱她，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吧。”

    “小樱最好的年华，全都用来喜欢你了，就算她要放弃，你也不能辜负她的曾经。”鸣人认真的神色透出些许英气，蓝色的瞳色灼灼，定在身边那个，终于转头看向自己的墨色双眸。

    四目相对，谜已破茧。

    “至少，让她知道，现在的你，喜欢她。”

    因为是心意相通的挚友，所以看着那人沉静如水的眼睛，鸣人就已确定，这个折磨自己脑神经一宿的结论，大概是做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