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被押进了地牢。
这是一间黑暗的水牢,四周是光滑的石壁,出口是头顶一道小铁门,但它离我太远了,我泡在阴森的地牢齐腰的水中,望着离我丈余的铁门缝隙透进些许光亮。许久我才适应了黑暗,能模糊分辨这个地牢的样子。这十分潮湿,透着陈腐的气息。水滴不断从四壁滴下,单调而清晰地响着。锁我的铁链锈迹斑斑,不知曾经锁过多少人,这些人怕现在早已经上了黄泉路,这里不知聚集了多少阴魂怨鬼。从墙上摸到些许类似手指抓过痕迹,有人曾经试图逃生,但是,没有痕迹延伸到水牢顶端……
我已经出离恐惧,想起这些年的遭遇,我倒觉得死对我是一种恩赐。那样,我还可以做回秋千上无忧无虑的冷小唐。在水牢里,我轻声哼唱娘亲曾唱给我的歌谣,似乎在祭奠自己即将结束的短暂生命,唱着唱着,泪水不自觉流下来……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我不信她能受得了!我看不用上刑,关她一天一夜,就会求饶了。”
绝地骑主宁子雄又阴错阳差救了我一命。否则,一阵大刑下来,便不会有后来的鱼玄裳了。
一天过去了,我已经饿得发昏,双腿也已经泡得发肿。我甚至怀疑自己会一点点腐烂掉,望着黑幽幽的水,我感到有无数的幽灵在身边徘徊。但五年非人的流浪生涯,已经让我的身心无比强韧,我那时最怕的无非是死亡,而现在我连死也不怕了。
再一次审问,他们仍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夜我被拉出地牢,月光对我来讲,太亮了,那月亮又圆又美,月晕微醺,让我的心疼了一下,因为,我是一个快要死的人……
“你到底是谁,在梅花城是什么身份?这次混入山庄是何用心?”
这些问题我唯有沉默,因为我无言以答。
所以我再次被扔进水牢,这次,却是挨了一顿鞭子,全身皮开肉绽。
泡在水里,我只觉得全身快要着火了,疼痛让我透不过气来,浑身颤抖难以控制,若不是铁链拉着,非倒进水里淹死。我不怕死,但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生存是一种酷刑!但求能够早死,好快些解脱!但这种想法实在太天真了,他们不想让我死,因为他们的目的没有达到。所以,我知道,我现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暗里,我渐渐从疼痛的昏迷中清醒过来,疼痛虽摧心蚀骨,但我却似乎看到一线光亮,这光亮来自这场残酷审讯,这些话在我疼痛的头脑里慢慢发酵,我嗅到股奇异的气息,这种气息让我仰起头,嘴角扬起凄惨而嘲弄的笑。
从他们的问话过程中,我略微知道大致的经过:
那白衣人来自梅花城,一个江湖上神秘莫测的地方。三个多月前,江湖很多帮派门徒聚义铁马山庄,为庄主铁烨贺寿。当聚义结束后,却有很多个帮派的人在离开山庄后离奇失踪,生死不明。金铃八骑奉命带人分三路追查此事,一个多月前,绝地骑主宁子雄与雷炙骑主陶戈无意发现了梅花城的标记。一路追踪到小山镇。却遇见十几个失踪的江湖人物。本来对铁马山庄敬仰万分的他们,此时却好像傲气凌人。当晚,那白衣人盗马,后宁子雄两人带人追赶至长街,结果我从天而降,摔在马队前。
原来如此,那晚在“笑迎客”最后自相残杀的那伙人该是他们口中那些江湖人物了。那晚白衣人确在场,但他为何虏走小谷呢?再说对一个贼,山庄犯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我知道,自己已搅进了这场是非。无论愿意与否,我的生命与一个地方紧紧连在一起,那就是梅花城。
这样耗下去,我真会慢慢腐烂在这水牢之中,也不会再有人来解脱我。既然天意如此,我不如顺水推舟,这样自己也有一线生机。况且,当我发觉原来连赫赫有名铁马山庄,都对梅花城谈之色变,看来这梅花城定是个神秘危险之地,那里的人,定然不会怕他人的欺凌,不会四处漂泊,不会忍饥挨饿,不会经常面对死亡的威胁!
想到这,我不禁会心微笑,如果我真是梅花城的人,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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