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点了点头,缩进刚被父亲暖过的被窝里,又马上探头出来,说道:
“爸,阿黄放这里,别带下楼。”
陆逸仙指了指他床下。
“早就自己爬进去了,我把它的窝也给他放进去,让他舒服点。”
陆慎爬出被窝,扒着床沿向床下看,阿黄这家伙又在床下睡得呼呼的。
感觉到冷风往被窝里面灌,带走了被窝的温度,陆慎触电般一挺身,麻利地躺正了。
陆逸仙不再和儿子说话,帮他塞了塞被角,借着月光下了楼,陆慎听着父亲下楼的脚步,看了会儿月亮,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陆慎、陆慎,你在哪儿?”
“陆慎、陆慎,你出来啊!”
“你个偷吃祭品的小偷”
睡得迷迷糊糊的陆慎,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呼唤,他觉得这模模糊糊的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祭品?”这两个字似乎激活了陆慎的记忆中枢,脑中又把树女煮的那一盆羊肉的味道回味了起来。
“好好吃啊,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又嫩,又甜,吃在嘴里满口都是油。真香啊,好想吃。”
“好臭,好臭!”
一阵阵恶臭钻进陆慎的鼻孔,刺激得他眼睛不断地在眼皮下乱动,此时的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浑身也像是被重物压着,没法起身。
虽然不能动弹,耳朵却能听到声音,鼻子更是闻到恶臭的味道。
“呜呜呜,娘,爹。”
有女声传入陆慎的耳朵。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小声抽泣的声音。
“陆慎,你个小偷不是人!”
“陆慎,我好心好意给你吃羊肉,你还吓唬我。”
“你出来呀,陆慎。”
此时陆慎睁不开眼睛,滴溜溜转的眼球,心里充满恐惧,这是鬼叫魂吗?
好像是树女的声音,她死了吗?怎么一直在叫我的名字,还这么哀怨?
又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小了,只剩下了时断时续的抽泣声。
此时陆慎的眼皮一松,睁开了眼睛,入眼又是密密的树叶和滕蔓。
此时身体也轻松了,按住身侧,陆慎小心的站了起来,却见到脚边一条大狗,是阿黄,这死狗还在呼呼大睡呢。
“这死阿黄,到了梦里还要睡觉,睡死了算了!”
黑心小主人抬腿就给了阿黄一脚,阿黄一激灵就崩了起来,冲着自己面前狂叫了两声,发现是小主人在踢自己,马上转过头来,摇着尾巴示好。
“好了,好了”
陆慎拍拍阿黄的狗头,发现自己和上一次一样,身体变高了,又是变成了大人一样,衣服还是紧巴巴的,倒是和入睡时候穿的秋衣秋裤一样,脚还是光着的。
没心情研究自己的衣服,陆慎轻车熟路的向树下爬去。
阿黄看小主人慢慢的像蜘蛛一样爬下树,急得团团转,头向下试了几次都不敢下来,陆慎只好又爬了回去,单手抱着阿黄向下爬去。
不一会儿,一人一狗就到了树底下,此时恶臭的味道越发浓郁,阿黄都被熏得直打喷嚏,陆慎捂着鼻子,一路拨开滕蔓,向之前木桌的方向走去。
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出意外,那应该是树女在哭。
走了一会儿,越来越多的臭味传来,陆慎随着哭声的指引,不一会儿又回到了之前木桌的位置。
此时木桌上的祭品仍然散发着羊肉的淡淡香味,羊肉已经冷了。
树女跪在木桌前方,趴在自己宽大的祭袍上,脸埋在袖子里面微微的抽泣。
“树女,你哭啥呢?”
陆慎看树女这个样子,以为处理的丧事,死的刚好是她的家人,导致树女特别伤心。
“呀!”
听到陆慎的声音,树女抬头就看到陆慎从木桌后走近,吓得一闪身,想要后退,却踩到她自己的祭袍下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宽大的祭袍被这么一扯,本就没有什么束缚的领口,小v变成了大V。
祭袍里面内衬的上衣也被扯开了,一只白白的小兔子,红着眼睛跳了出来,在陆慎的眼前弹了几下,晃得他眼睛都移不开。
树女马上反应了过来,伸手扯过祭袍盖住自己的胸口,
“你你你,陆慎你是人是鬼?”
颤抖的声音,配合已经沙哑的嗓子,给此刻的场景平添几分喜感。
“我是人,我又回来了”
陆慎看小兔子回了洞穴,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认真的看着树女的眼睛,挥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以行动表明自己不是鬼。
陆慎心中念道:
“就算有鬼,那也是你这个女鬼。我好好的睡着觉,你叫魂把我给叫来了这鬼地方。”
“你背过去,我要整理衣服。”
树女盯着陆慎的脸看了一会儿,又羞又气的命令陆慎转身。
陆慎老实的转过身去,看着木桌和阿黄。阿黄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死死的盯着木桌上的羊肉,哈喇子流的老长。
“你转过来吧。”
不一会儿,树女就整理好了衣服。
“树女,你怎么哭了?”
刚刚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陆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却发现一路上臭得不行的味道,已经消失了,此刻只有木桌上冷掉的羊肉,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要你管!”
树女此刻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
阿黄却是没体会到树女的情绪,热情的围着树女转圈圈,摇尾巴想要表示亲近。
“跟我来吧,这里不方便说话。”
树女拍了拍阿黄的脑袋,又伸手挠了挠阿黄的脖子,转身向着荒草中走去。
“女孩子真麻烦,动不动生气,还说走就走。”
心里不满着,却不影响陆慎的脚步,他看着树女走进荒草,脑中又闪过那弹跳了几下的玉兔,“去去去,想什么呢!”。
陆慎摇摇脑袋,努力驱赶,玉兔却更积极的在脑海中跳跃,不断闪现刚刚的情景。
树女身后的荒草,在她经过之后,又从伏地转为直立,抽弹在陆慎的身上,倒是帮他分散了一定的注意力,他随手挡开荒草,不再胡思乱想。
走了一会儿,却没有走到树女煮肉的小院子,荒草地此刻也到了尽头,露出黄黄的泥土。
和树女一前一后踏上黄土,在陆慎的眼中,树女的身周,又一次围绕了粉红色的火焰。
阿黄则是绿色的火焰,随着移动,如水一样在身周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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