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行苍穹 第一章 喋血南山

    翻过白雪皑皑高耸入云的终南山，便是庄严肃穆雄伟壮丽的咸阳城。

    一个衣衫褴褛大约五六岁的少年敏捷地爬到了终南山主峰最高处的一块岩石上，眺望着山脚下那座游人如织繁花似锦的城池，将几乎失去了知觉的双手握在一起举到唇边不停地呵气，冻僵了的脸上嘴角牵了牵，泛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疲惫的神色随之一扫而光，双眸立时变得熠熠生辉。

    “叔，好壮丽的一座城池！”少年回头冲身后喊道，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站在少年身后十步开外的是一个同样衣衫褴褛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的青年，大约二十四五岁年纪，长相俊美，沉稳刚毅的脸上隐隐有风尘之色，此刻双眼微闭，正在四处打量，犀利的目光转瞬就将周遭扫视了一遍，把细枝末节尽纳眼底。

    虽说已是春天，可终南山的主峰依然是高处不胜寒，厚厚的积雪依旧覆盖着山川大地，偶尔还有几片雪花随风飘落，饶是如此，还是无法阻挡春天的脚步，三两枝桃花悄悄地从向阳的悬崖边伸出了艳丽的笑脸，随风摇曳，舞姿翩翩。

    这青年虽然衣着褴褛，可身上的武器装备却全都是最精良的：腰上别着威力最大的沙漠之鹰手枪；背上背着的是狙击距离最远精准度最高的awm狙击步枪；手中端着的是突击步枪之王ak-47。

    “大郎，下来！”听到少年的叫喊，青年头也没抬，招呼了一声，转身朝一块背风的大岩石走去，用手扫开一块积雪坐下，将背上和手中的枪放在伸手可及的距离，这才从背后的背包里掏出几块干粮吃了起来，顺手递了一块给刚刚走近的少年。

    青年看似是随意一坐，可所处的位置却占尽了天时和地利，可进可退，可攻可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干粮是黑乎乎业已烤熟了的兽肉，硬梆梆的极难啃咬，少年从棉靴里拔出匕首将之切成细细的肉条，这才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叔，你去过咸阳没？”少年嘴里嚼着兽肉，却还是闲不下来。

    青年忙着对付手中的兽肉，没有吭声，只是摇了摇头，但望向少年的目光却变得异常地柔和，全没了往日那种睥睨天下的傲慢和霸气。

    “大郎，我传你的口诀都记住了？”青年将最后一口兽肉咽下肚去，抓了几把雪在手里不停地搓揉，将手上的油脂除净后，又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不停地咀嚼。

    “记住了！”少年答道，脸上开始变得嘻皮笑脸起来，“叔，你的狙击枪让我玩玩，行不？”

    “少啰嗦！”青年板起了脸，“等你进了军校，有的是你玩的时候。”

    七年了，咸阳城终于在望，只要进到咸阳城，那种被人追杀四处逃亡的日子就宣布告一段落。青年长长地吁了口气，提起放在雪地上的狙击步枪站了起来：“走吧，今晚赶到咸阳城！”

    青年刚一站起，身子猛地往前一倾，将正要站起来的少年扑到在地，就听“噗”的一声轻响，一颗子弹从青年的耳边擦过，没入厚厚的雪地。

    青年抱着少年就地一滚，将少年放到了一条早就看好的岩缝里，同时将打开了保险的沙漠之鹰手枪塞到了少年的手中，身子再一滚，离少年已有四五米远，跟着探身而出，探身而出的同时手中的狙击步枪也响了，枪响的同时身子已经缩了回来，接着就地一滚，已滚到了三米开外，只听远方传来“啊”的一声哀嚎，接着是死一般的沉寂。

    作为一名狙击高手，对周围的环境必须要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双眼就如同摄影机的镜头，将眼中所看到的一切深深地嵌入脑海中，形成一幅清晰的画面，供需要之时调用，同时还要有敏捷的身手和对弹道精确的计算和判断能力，能根据对方的弹道迅速找出对方的藏身之所并将之狙杀。

    青年无疑就是一位狙击高手，他不断变换藏身之所，再次探身而出，手中的枪声同时响起，远方又传来“啊”的一声哀嚎，打破了激战前短暂的沉寂，接着是如爆豆一般的枪声，密集的弹雨倾泻而来，把青年藏身之处的积雪打得四处飞溅。

    “终于还是被追上了！”青年暗暗地叹了口气，一股浓浓的杀气顿时弥漫全身，趁枪声稀落下去的间隙又一次探身而出，跟着是两声沉闷的枪响以及两声长长的哀嚎。要在短暂的时间内连开两枪，根本没有瞄准的时间，青年在短暂的时间内不但连开了两枪还同时狙杀了对方两个人，这表明他的狙击技术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来吧！”青年将手中的狙击步枪一扔，就地一滚，滚回到了开始坐下来休息的地方，把放在雪地上的ak-47步枪操在手中。狙击步枪虽然威力大，但是射速慢，并且弹匣里最多只可装五发子弹，若在远距离和敌人对峙无疑是最理想的武器，可是近距离内面对每分钟能发射六百发子弹的突击步枪还使用狙击步枪，无疑是自寻死路。

    爆豆般的枪声再次响起，密集的弹雨呼啸而来，青年侧耳听了片刻，抓住敌人换弹匣的瞬间探身而出发起了反攻。

    敌人虽然枪声密集，可青年还是听出了对方只有二十六人，加上已被自己干掉的四个，一共三十人，一个加强排的兵力。

    青年的反击很节制，因为自身弹药不足之故，他采用的是单发点射，于蜿蜒前进之中枪枪爆头。四个狙击手已被自己干掉，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过，就算狙击手没被干掉，自己有必要担心吗？

    少年年纪虽小，可对这种血腥的场面已经习已为常，自打他记事的时候起，几乎没过过几天安宁的日子，似乎每天都在东躲西藏逃避追杀。他实在搞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对自己和叔叔死缠烂打那么多年。逃避追杀，似乎就是他们生活中的主要部分。

    枪声在山谷中回荡，少年手握沙漠之鹰，安坐于岩缝之中，泰然自若，他相信，胜利，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笑到最后的一定会是自己和叔叔，哪怕敌人再如何强大。

    青年脸色平静，眼神锋利如刀，猫着腰蜿蜒前行，手中的ak-47不时吐出愤怒的火焰，将敌人一个个放倒，当他将最后一个敌人爆头的瞬间，心里一悸，猛然回头，只见一道灰色的身影如风掠过，落在了少年的藏身之处。

    “师弟，五年了，咱们终于还是见面了，不容易啊！”灰色身影轻叹一声，轻飘飘地落在岩石上，艳如桃李的脸上笑魇如花，说不出来的艳美，可这笑容的主人却是男儿身，因此又透露出无限的怪异，让人不寒而栗。

    “你阴魂不散地带人追杀了我五年，就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青年面无表情，语气和缓，眼神却是冰冷如刀，透着无限杀机，“来吧，出招吧！”

    “师弟，你这性子急的毛病总也改不了，这可是要吃亏的啊！”灰衣人淡淡一笑，“咱师兄弟多年未见，就不能好好地聊聊，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只要你跟我回去，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你废什么话！”青年不待灰衣人说完，手中ak-47早已响起，余下来的四颗子弹成一条直线奔向灰衣人的额头，就见第一颗子弹离灰衣人的额头还有数寸远，立时停滞不前，后面三颗子弹相继到来，首尾相接，停顿了片刻，同时朝地面坠去。

    “气罩？”青年一惊。

    “为兄的领域总算小有所成。”灰衣人语气一转，冷冷道，“师弟，为兄可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不识好歹。你再这样调皮下去不听劝告，为兄可就要替师傅教训你了！”

    “卖师求荣，你还有脸提师傅？”青年合手一抹，手中已然多了一杆寒光闪闪的画戟，遥指灰衣人道，“我今天要替师傅报仇，清理门户！”

    见到青年手中的画戟，灰衣人脸色大变，咬牙切齿道：“师傅果然偏心，只将霸王戟传授于你！”

    “你心术不正，师傅岂能传你戟法，祸害天下？”青年双手一抖，手中画戟直朝灰衣人胸前扎去，灰衣人见戟扎来，不敢硬挡，身子一侧，手中已然多了一把宝剑，无奈戟重，宝剑不敢和戟硬碰，已然处于下风。

    这戟长一丈二尺三寸，为天降陨石所制，重一百二十九斤，共分七式，每式各含三招变化，威力无比。灰衣人之前只听说过师傅的绝技是霸王戟，可惜一直没见师傅使过，这时见青年随手一戟朝自己扎来，挡无可挡，只得连连后退，一瞥眼，见到岩缝中的少年，心生一计，使出浑身解数抢攻数下，接着身子往后一纵落在岩缝处，一伸手，将少年提了起来举在半空：“再不住手，我就将他粉身碎骨！”

    “你做梦！”少年身在半空，却丝毫也不慌乱，右手从衣袖中伸出，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灰衣人的脑袋，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只听“呯”的一声枪响，**四溅，子弹穿脑而过，灰衣人猝不及防，手一扬，将少年抛落悬崖。

    “大郎！”悲喊声中，青年纵身一跃，跳落悬崖，朝少年扑去，只见悬崖下云雾茫茫，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只有那悲喊声传出去好远，在山谷间不停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