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时下的大梁国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那就是粮食了,斗升小民关心的是粮价又涨了多少,自己做一天的工,能不能换回足够一家使用的粮食,至于达官贵人和地主富商,则是盘算着,趁着这场大灾,自家囤积起来的粮食,能赚多少。
不过不管是谁,今天他们的目光都被时下在各地张贴的皇榜告示所吸引了。
“大家快让让,李老爷来了。”
被人称呼为李老爷的,不过是一介穷秀才,不过好歹有功名在身,在普通的贩夫走卒眼里,当然是要尊贵不少。
细细的体味了一下老爷这个称呼给自己带来的愉悦之后,李秀才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墙上的告示,不过这一看不要紧,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中出现了幻觉。
“李老爷,你倒是说说看,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啊!”普通人不识字,想要知道上面写着些什么,自然要靠懂得书文的李秀才。
也不知道李秀才是不是听见了大家伙的催促,反正他此刻的嘴里,来回的念叨着:“陛下明日要率众大臣于城外设祭坛,有国师主持,祭天。”
祭天?不是说粮食的事情?
一些民众顿时就失望了,毕竟祭天虽然是一场隆重的祭典,换做平日里,他们也乐得凑热闹,但现在是个什么光景,肚子都快吃不饱了,哪里还有心思关心这些?
“你们懂什么,我可是听说了,这次的蝗灾,全都是因为陛下失德而起,我看,陛下是想向上天请罪……”
还别说,因为连日来市井的传言,加上之前的京兆府尹做了不少的“工作”,对于这个说法,还是有不少人相信的。
女皇陛下祭天的事情瞬间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不过在有心人的引导之下,祭天慢慢变成了请罪,一开始这也只是在暗地里悄悄的流传,不过慢慢的,当人们发现,不过是京兆府,还是皇宫,似乎都默认了这个说法,事情就愈发不可收拾。
一夜之间,京城东郊,已经搭建好了一座巨大无比的祭台,一大早,无数赶过来的民众已经把祭台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祭台上的大臣,更是三三两两聚在了一起,议论纷纷。
“不对啊,齐大人。”
“怎么了。”
“你说昨天陛下还硬挺着不松口,怎么今天就想着来祭天了呢?”
“或许是因为昨天看了户部已经空了的粮仓,所以心灰意冷了吧。”
昨天陛下巡视户部的事情早就在官场上传开,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一些人,特别是蜀王阵营的人,自然会把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按你这么说,那齐尚书也该传些消息出来才对。”
“消息?有啊!”刑部尚书拍了拍自己的朝服,脸上露出了笑容,“陛下昨天巡视之后震怒,命户部自行清查账目,想来陛下也知道,不管谁来查,都不会有结果,所以只是想折腾一下齐尚书,出口气罢了。”
“你说堂堂一个天子,怎么会落得如此。”
“天子,你也知道是天子,但问题是,我们这位女皇,真的就是天子么?虽然这次是祭天,但只要蝗灾不去,粮食依旧短缺,这罪己诏,迟早是要下的,到时候,坐在皇位上的,就是真正的天子了。”
“大人说的是。”
民众有民众的想法,大臣有大臣的心思,不过要说此刻最紧张的,莫过就是主持这次祭天的许凡了。
被冰凝女皇来来主持祭天,一开始许凡是拒绝的,但无奈,他身为国师,后者又不断软语相求,许凡总算是勉强答应了。
不过答应是答应了,但过了一天,他依旧没有做好在数十万人面前装神弄鬼的准备,好在女皇也知道许凡的难处,所以派了其他人帮忙,到时候许凡只要登台朗读祭文就能完事了。
“国师,你今天真是仙气逼人。”在群里待久了,就算是冰凝女皇,也学到了一点许凡世界的用词。
面对女皇的调侃,许凡露出了苦笑。
可不是么?因为紧张睡不着,许凡可是修了一晚的仙,现在两个眼圈都是黑的,能没有点“仙气”?
“快点开始吧,完了我就要回去了。”
许凡说的回去,当然是指原来的世界,虽说身为国师,冰凝女皇已经下令在京城之中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国师府,算是他的“就职礼”,但许凡可是一天都没住过。
“国师就这么着急么?”
面对女皇的问题,许凡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因为周末已经快要结束了,今天要是赶不回去,明天就得缺勤了!
不过不管许凡再怎么着急,祭天总有祭天的仪程,虽说为了今天这祭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改的面目全非,但在时间上,礼部的官员已经是定死了的,说什么也不肯更改。
等到了时间,礼部的负责的官员示意祭天可以开始,按照身侧假扮道童的礼部官员的小声指示,焚香、跪拜、祷告,许凡一步步的完成了整个祭天仪程,虽说中间难免有些疏漏,但总算是勉强糊弄了过去。
一开始,祭天的仪式还算中规中矩,但祭文朗诵完后,事情就发生了变化,按道理来说,此刻他们应该跟在女皇后面,由女皇率领,在祭炉前焚烧黄纸,以示诚心,但现在他们全被赶下了祭台,和民众站在了一起,而偌大的祭台之上,只剩女皇还有那位来历不明的国师。
只见国师手中,拿出了一张东西,递到了女皇手里,但这东西,却不是人们印象中的黄纸。
“朕,受命于天,今天下大灾,百姓受苦……”
来了,这种开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女皇是在向上天请罪了,不过下一刻,女皇的话一转,蜀王一系的官员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
“恳请上天垂怜,赐下粮食,解救百姓。”
女皇这是疯了!
不管是官员,还是民众,此刻都生出了一种荒诞的感觉,没错,他们是信上天,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天上真的会掉下粮食,只不过,这次,他们是真的见到了。
只见冰凝女皇把手中的“黄纸”丢进了祭炉之中,然后,白花花的大米瞬间从祭炉里喷了出来,然后堆满了宽大的祭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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