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活了二十来年,从来没服过谁,陵光神君却成了他信仰一样的存在,陵光神君是天界的上神,同时也是他夜十心里的独一无二的神。
一别十年再见他主动笑着跟他打招呼,这让夜十莫名雀跃。回头对他低头恭敬行礼:“参见神君。”
“噢?”陵光神君淡淡一声,也对他拱手回礼十分文雅,“多年不见礼数周全了不少。”
夜十抬头:“我仙术才是长进不少!”
他其实就是想告诉他这一点,并非炫耀,只是单纯地就想让他知道他没有辜负他,但这口气显然有种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窘迫,夜十的脸居然红了。
“我是说上次得陵光神君提点后,我比之前已经稍有进步。”
陵光神君但笑望着他。
这让夜十更是拘谨,被看得不自在的人忽而顾不上礼数拧眉问:“不是叫出名字了吗?难道本大爷说错了什么?”
“本大爷?”一如当年陵光神君又新奇地重复了这个自称,“嗯,确实是我所认识的夜十没错。”
什么叫做他所认识的夜十没错……不过这么说来他是一直记得他了嘛?夜十心里喜滋滋,表情却没好气道:“本就是你所认识的夜十!对了,方才的辩论……多谢神君。”
这句话倒是很诚恳。
陵光神君又不答只说:“方才说仙术长进不少?”
自己说的时候可神气着呢,被他这么反问反倒不好意思:“……就还行,比起之前要稍好一些。”
“那不晓得能否让我一瞧?”
夜十受宠若惊:“你……你愿意帮我瞧?”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可还记得莲池?还是那吧。”陵光神君淡笑颔首让夜十与他同行。
夜十如同踩着云端跟着他一道离去,当时完全没想与神君并肩而行是如何的羡煞旁人,直到很久以后才发现周围的人对他态度发生变化,他才恍然明白。
因为这殿堂级的上神与他的关系,加上那日陵光神君精彩绝伦的辩论,那些来听辩论的仙们多了几分自省,从此对夜十的态度大为改观,甚至还有人来巴结他。
但当时夜十根本就没时间去在意别人,因为那次让灵光神君瞧了之后的日子,他都在奋发图强。之前他所认为的进步,他现在的修为比起陵光神君根本不值一提,简直是地跟天的差别。
陵光神君的强大是令人望尘莫及望而生畏的,同时有让夜十有热血的干劲,他终于有了奋斗的方向,他要追赶陵光神君的脚步,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当然,这些灵光神君都不知道,因为与他见面的机会实在不多,很多很多时候夜十只能举头望着朱雀天上的那片星海,想着瀚海星河上或许有那袭白衣人走过泛起的星辉,又或许他在星柳之下喝着桂花酒。
陵光神君于他,遥不可及如同天上月。
可是,他不畏惧遥远,付出更多的努力缩短与他之间哪怕一点点的距离。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再次遇见灵光神君又是多年之后,那时候他已经晋升仙班之中的真仙,有了进入九重天阙的资格,他当然选择从属朱雀天下。
他一直知道,就九重天阙迟早一日他会踏入,只是因为进入朱雀之天而心生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
当然,他们这样级别的仙自然不能随意进入神界,只是今日有了参观九重朱雀之天的机会。
便有意无意地靠近朱雀宫希望能与陵光神君偶遇,想再听他问来者可是夜十?或者他会直接说,恭候多时了夜十。
想到这些莫名兴奋,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能如此崇拜一个神。
他这些小心思无处不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传言。
南帝驯养了一匹晓勇的上古神兽乌蛮,已经打败了南天数个武将,还有挑衅灵光神君的意思,并说以后南天守护神还能改成乌蛮也未必。
有诸多武将已经前来诉苦,说乌蛮四处找人比法斗武,不应战也会被打,十分张狂,说朱雀天诸神也不过尔尔。
今日,陵光神君并不在朱雀宫那是前往太极广场,接受了乌蛮的挑战。
夜十有幸与几个武将前往太极广场。
且今日终于看到了所谓上神与神兽之间的比试,也终于看到了朱雀天守护神太阴的真正实力,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已经不是所谓的杀气,而是一种凌驾于诸神之上的审判威严。
火红的灵犀浮动,赤色朱雀咆哮,南天七星宿光芒万丈,呈现的是不容侵犯的天威神武!
饶是那乌蛮力拔山河骁勇善战,在太阴神面前也如同长牙五爪的兽而已。
乌蛮溃败。
陵光神君的圣象朱雀盘旋飞回了他的身后,这便是陵光神君的神像,正气凛然又祥瑞万丈,那光辉照耀在夜十的身上,都能让他觉得无上荣耀。
想要打败他心中的神,就凭一只战兽如何能得?
南帝如此心胸又如何比得上陵光神君一个手指头。
只是膜拜之余心中又有些黯然,光芒之下必有阴影,而他不过是陵光神君光芒之下的一抹人影,卑微弱小,要追赶他需要多久?
或许,哪怕是耗尽他如今漫长的寿命,也无法到达。
他就站在场外仰望着灵光神君如同仰望天上的月,浑然不知周围的人已然恭敬退下,空荡荡的座位里就剩他一人。
此时,陵光神君看了过来。
身后的神像朱雀已经没入他的体内,可眉心的朱雀神印依旧,赤色之焰在那 巧夺天工的五官之上有种勾魂摄魄的绝美。
那个在众人之中白衣如素淡雅的人,那个抱着酒缸酿酒格外亲切的人,那个与他醉卧石塌宽和的人,那个在论战之中妙语连珠的那个妙人,他真的是眼前这个霸色卓然,威慑震天的大战神。
他夜十无法想象,他陵光神君却又理所当然。
这样如同君临天下的神朝着他走来,脸上是为消退威严,身后隐约还能看见朱雀的光辉幻象,居然让夜十有种跪地膜拜的冲动。
只是,真正天界的人却谦逊有礼,越走越近时陵光神君对他露出一丝笑意,如同拨云见月的天空骤然明朗一般,拱手做礼笑道:“夜十真仙。”
夜十顿时有些尴尬地无地自容,方才还想告诉他的喜讯,在见到这人的神像之后,显得微不足道。他连忙拱手回礼,还是那句:“参见神君。”
陵光神君却道:“这才过了多久你已晋升真仙,慧根仙骨固然是根基,这其中必然下了不少苦功,嗯,成长了不少。”
夜十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脱口问道:“神君如此身份,为何当初愿意提点我这样的人?”
陵光神君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
也对,他与陵光神君见面不过三两次,而且是二十年加起来见的次数,他却因为这样沾沾自喜,自以为对陵光神君而言他也是特别的存在。
想多了。
夜十道:“想必神君不过是卖度厄星君的面子而已吧?”
陵光神君才恍然大悟,哑然失笑。
“是因为度厄神君才见的夜十,不过,你我不算同僚好歹也算酒友吧?至于我如此身份与夜十这样的人到底区别在哪儿?莫不是夜十不愿意与我这就久居天界不知人情世故的人做朋友?”
“朋……朋友?”夜十瞪大眼睛。
陵光神君确实不知人情世故,他背起手踱步而行:“这么说吧,嗯……本大爷也与南帝喝酒,但从不与他醉酒。”
本大爷?
陵光神君刚才是说了这句吗?
夜十不可置信看着他。
陵光神君身上的光辉慢慢消退,逐渐解除了所谓霸气,又成了那个淡雅从容的公子。
“虽与夜十见面的次数不多,可我的桂花酒连苍灜都没给就先与夜十喝的,这是否也算是一种缘分?”
陵光神君沉默了一会儿淡笑:“我一直以为三界众生不过异地而生,原本就非以出身划分,相处之道不过志同道合,或者不过图个自在,又何必计较是人、神、仙、妖、魔或鬼呢?”
这语重心长的话淡然地从刚下硝烟战场的人嘴里说出,令夜十有些无地自容。他以前也不论这些,连仙帝他也不屑的,只是眼前这人实在令他自惭形秽。
陵光神君轻声一笑:“呵,对了,我是否又忘了回答你的问题?”
“你不是经常没回答吗?”
“抱歉,这是我的坏毛病被苍灜说了多次还是本性难移,因为我觉得夜十说话很有趣这个算不算?”
“什么?”
“本大爷,还有仙帝老儿……度厄度厄!听着高兴。”
其实他的“什么”是不知道陵光神君为何突然说这个。
陵光神君点头:“确实如此,我是因为觉得有趣所以就趁机多与你相处了,至于你说的提点,不过是你比任何人都勤恳罢了。”
夜十看着这人,如此遥远又那么亲近。
忽而,他冲动地问:“我想请神君喝酒!……可好?”
“可好!”
可……可好?
哪有人这么用词的?夜十看着陵光神君这模样,突然觉得……可好可好!
aa2705221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7s 2.421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