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楼来,厅堂里红男绿女汇集,处处笑语喧哗,而当此间众人发现柳如是进来之后,立即收声,均把目光注视在柳如是三人身上,其中数名男性开始窃窃私语。
钱青健听得他们说的大致都是“看,柳如是来了。”显是对女扮男装的柳如是较为熟悉,语气中多有可望而不可即之艳羡之感,却无人开口招呼,或许是因为这家眉楼不是柳如是的经营场所?
而今夜初临之时马公子一行之所以不识得男装柳如是,想来应是马公子独爱男风,而他的手下没有资格进入秦淮八艳这种档次的勾栏场所的缘故。
而此间的姑娘们个个都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柳如是,脸上的表情写明了“自惭形秽”四个字,老钱不禁涌起一股自豪,咱收的女人,必须是这样的花中魁首才行。
柳如是则目不斜视,如入无人之境,牵着钱青健的手径直走上了楼梯,安小慧紧跟其后,眉楼内部的一干工作人员也不上前拦阻,秦淮河两岸谁不知道“眉兄”和“柳弟”的交情?
来到二楼,穿过小厅来到西首一处走廊,却见走廊中一排长凳上坐满了身着方巾儒袍手摇折扇的老少爷们儿,有如后世医院专家门诊走廊里候诊的病人。正在以吟诗联对的方式打发候诊的漫长时光。
想是这些病人的身份和财富都非寻常,因此能够居于二楼候诊,看见柳如是来了,竟有三五个人站起拱手,招呼道:“柳姑娘来了?”
柳如是面露职业性的微笑,与这几人点头示意,却并不说话,径直走到走廊的北首,北首一处珠帘门外站着一名侍女,看见柳如是到来,矮身行礼道:“柳姑娘万福,我家姑娘身子不适……”
柳如是点头还礼,道:“待我探问一二。”说着一手撩开珠帘,另一手牵着钱青健的手就往里面走,见那侍女微微皱眉,就又加了一句:“这是我友人,他目不能视,入内无妨。”
话说这瞎子也有瞎子的好处,现代社会里多有盲人按摩场所,颇有女士光顾,自是瞎子的优势所在,古时亦然。
那侍女便不再坚持,任由柳如是三人入内,至于安小慧身为女子,且是跟在柳如是身后的,她当然更无理由阻拦。
走廊里的“患者”们可就不愿意了,纷纷抗议道;“他一个瞎子怎么能进去?”“就是,况且他也没花钱啊!”
那侍女不为所动,听若罔闻。
进入室内,老钱发现这是一个套间,外间里装饰的美轮美奂,有几桌绣凳之属,样式精美考究。鼻端嗅入的气息如兰似麝,与柳如是身上的香味又有不同,但也令人心神怡荡,不觉陶醉。
外间西墙上开有一道珠帘小门,那是通往里间的所在,门前同样站立一名侍女,见柳如是进来了,万福道:“见过柳姑娘。”便着手沏茶倒水。
里间传来一声呻吟,慵懒中透着痛楚:“柳弟来了?为兄宿疾又发,今日是真的起不来了,你且在外用茶,待为兄稍作整理,再请你入内说话。”
柳如是笑道:“你我兄弟怕什么羞?有什么是我看不得的?好吧,就依你便是。”
说罢将钱青健扶着坐了一张绣凳,又示意安小慧坐了,然后才坐在钱青健的身边,介绍道:“眉兄与我最是交好,她姓顾,名媚,是为妩媚之媚;又名眉,乃是眉眼之眉,只因她一对峨眉生得天下无双,深具勾魂夺魄之妙,因此这整座楼阁都为她改了名。她还有个别号,叫做横波,她若是站在这眉楼之上眺向白鹭洲外,管叫秦淮河的秋波都要断流呢……”
钱青健点头,知道这就是郑成功所说的顾横波了。据说此女唱功极为出色,素有“南曲第一”之誉,单论吟唱,纵是其余七艳尽皆不俗也难以与她相比。无怪柳如是要让她来唱自己所作的沁园春。
“哎吆!我说柳弟啊,你怎么带人进来了?这可是从来未有之事,你过分了啊”里间顾横波的一边呻吟一边提出了抗议,截住了老钱的答腔。
柳如是起身走到内间门边,望着里面说道;“眉兄莫急,如是带来的乃是我的……相公,且是盲人,我带他来正是想让你为我欢喜一下。”
“什么?”里面顾横波更惊,“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脱籍从良了?我怎么不知道!哎吆,疼死我了!柳弟你太不仗义,这么大的事儿哎吆也不告诉我……”
钱青健忽道:“如是,你这闺蜜所患乃是经行腹痛之症,每个月里免不了要忍受这几天煎熬……”
“什么?”柳如是震惊道:“眉兄所患之疾乃是极为隐秘之事,素来只有她身边侍女和我知道,你是从何处得知?”
“哎吆!柳弟啊!越说你可越不仗义了,你也不必演戏给我看了,这定是你私自在他枕边泄露的……哎哟,疼死了,你这没良心的,找了丈夫忘了兄弟是吧……”
柳如是顿足道:“如是对天发誓,绝不曾将眉兄疾患泄露给任何人,否则天地诛之!”
“好啦好啦,你个没良心的,我信你了还不成?好端端地发什么毒誓啊?就算你真的告诉了他,也不必如此,我可不想让你有什么不测,我这一辈子就你一个亲密伙伴,若是没了你,我也不要活了。”
老钱听得有些不对劲,心说莫非这顾横波和我老婆搞百合不成?如果是那样可就郁闷了。
却听柳如是道:“你胡说什么呀?难道我嫁了人,你也跟我一起嫁了不成?”
顾横波道:“为什么不行呢?你嫁给谁,我就也嫁给谁,除非你吃醋,只不知你找的这位盲人相公生得俊俏与否,才华若何。若是品貌一般,我只好自认倒霉了。”
柳如是道:“好了好了,别闹了!”又转向钱青健道:“钱郞,还望你告知如是,你是如何得知眉兄病症的,不然如是难以心安。”
钱青健正色道:“枉你二人均为秦淮八艳杰出之女,既然知书达理,多才多艺,岂不知医家问诊的基本方法?”
柳如是道:“我们当然知道了……”
“哎哟,钱郞啊,这望闻问切谁不知道啊?”顾横波疼得呻吟也要抢答,生恐被钱青健小觑了。
“照啊!”钱青健一拍身旁茶几,甚是响亮,几上杯中茶水却不曾有所微澜,柳如是自然看不出其中奥妙,但坐在远端的安小慧却惊诧有加,心说这是怎么做到的?如此用力的一拍,只怕那小小的瓷杯也该跳起来了,怎么会毫无动静?
只听老钱说道:“既然你们知道望闻问切,就请你们来给我讲一讲这个‘闻’字作何解释。”
里间顾横波立即抢道:“观色为望,察言为闻,这还用解释么?”
老钱嘿嘿一笑,说道:“你既知察言为闻,难道不知我进入外间以来,听你只言片语便可确诊么?”
“什么?”里外双艳俱惊,异口同声问了出来,柳如是更是晕的不行,这钱郞竟然还是医生,而且通过他眼下的手段来看,他这医生至少也是扁鹊华佗孙思邈一级的,他究竟还有多少本领没有告诉我?
里面顾横波也是惊得不行,一时之间都忘却了小腹的疼痛,不过她不像柳如是一样见识过老钱的太多本事,因此还能撑得住,颤声问道:“钱郞你是说……你只凭听我说了两句话就断定了我的症结所在么?那么说,你岂非是神医再世?”
钱青健摇头微笑给柳如是看,淡淡道:“岐黄之道,雕虫小技耳。”
顾横波和柳如是顿时呆滞,这还叫雕虫小技?那扁鹊见蔡桓公还需观其体表呢,这钱郞的医术岂非要比扁鹊还高?
其实老钱这句话妥妥的是在装逼了。他的医术还真的没有这么神。
他之所以能够断定顾横波是痛经,其实是因为他早就将武魂漫延至顾横波的床上,将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探索了一遍,连带着将顾横波的美眉,皮肤的嫩度,胸脯的尺码,下面的羞处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已经等于是望闻切三合一的诊断了,再加上他从薛神医的后人那里学来的医术,若是诊断不出痛经来,那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当然,他用武魂去探索顾横波的胴体真的不是为了耍流氓,而是为了治好老婆闺蜜的病症。至于探索的同时看见了许多女人的妙处,那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咱是老中医呢?
老中医和老司机的区别就在于,老中医可以名正言顺地望闻问切。
他不仅确诊顾横波为痛经,而且诊断出了她痛经的原因所在。当下补充“问”道:“横波,你听听我推测你的症状:‘经期或经后小腹冷痛,喜按,得热痛减。经量少,色暗淡,腰腿酸软,如厕时小解清长,苔白润。’是不是这样?”
顾横波沉吟有顷,才道:“大部分都极为吻合,只是钱郞,这喜按何解?”
“哦,这是医道术语,就是疼痛的部位经过按压可以得到一定的缓解。”
“那么胎白润呢?我和如是都是处子之身,何来胎儿?”
“咳咳……”老钱禁不住咳嗽两声,这美女联想当真丰富,“唉,这也怪不得你,此乃舌苔之苔,舌上垢腻也,其色形可证体况。而非胎儿之胎。”
听到此处,柳如是已经喜动颜色,问道:“这么说,钱郞是可以医治眉兄的顽症了?”
老钱淡然而笑:“此症虽非大病,但是极难根除,当今之世无甚良医……”
听到此处,柳如是和顾横波都紧张了起来,心说难道钱郞也治不了么?
却听钱青健续道;“若说将其根治,且永不复发,懂得这手段的,天下间唯我一人。”
“呜……”内室哭声顿起,却是顾横波喜极而泣,说道:“求求你了钱郞,速速进来为我医治,治好了我也好与柳弟一起伺候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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