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高升,巳时。
清晨起的薄雾,被利剑般的阳光轻易洞穿。
一只十几人的护卫队,此刻汇集在秦府大门前。
人人都身形壮硕,气息悠长,有武师修为,牵着青玉马,拱卫在一辆装扮奢华的马车周围,只见秦府的玄铁大门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一黑衣劲装的青年领着随从稳步走出,所有护卫立即腰板一挺,整齐的单膝跪在地上地,高声道:“参见少主!”
早已在马车旁等候的婢女微微欠身,掀开车帘,恭敬道:“请少爷上车”
秦明瞥了一眼马车,漫不经心向旁边的大汉问道:“我不是让芯蓝休息了吗?”
身旁的大汉正是管家兼侍卫,秦正明,还未等他说话,婢女便双手相扣,微微屈下了身子:“芯蓝身子无甚大碍,还请少爷上车。”
原本伫立在青年身后,懒洋洋的警戒着周围的的秦正明顿时迷起双眼,手掌悄然的按到了长刀上。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孩,一般他这个样子,都代表着他很生气,也很想杀人。女孩的话语是很谦逊,但他听出来了一股怨念,正让他很不爽。
奴婢是没有人权的,更何况是在秦家。
没有管身旁的些许小事,秦明踩着踏板,向前一跃,钻进了车厢内,回头轻笑了一声:“是吗,你不会骑马,也上车罢!”
“少爷,主仆有别,芯蓝能跟得上。”婢女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回应道。
听到这里,秦正明眯着的双眼猛的一睁,手指轻按,横跨在腰间的虎头长刀咔擦一响,让周围护卫顿时身体都绷紧起来,原本躺在刀鞘里的长刀已然探出了半个头,正对着前方的婢女,森然道:“进去!”
在这个社会,奴仆敢不听主人的话,主人是有权利将其直接一刀杀掉的。
芯蓝有些惊惧,点了下头,僵硬的踩着踏板,向车厢里钻,一个重心不稳,险些跌倒下去。看到婢女全身都在颤抖,秦明当即意识到是有人在用气机对女孩施压,略一伸手,直接抓着她的手腕,将对方拉上了车。
抬头望去,秦正明正怒目圆睁,还在恶狠狠的盯着女孩,只好打趣道:“你好歹也是个武灵竟高手,跟女孩子家凶什么。”
秦正明哦哦应了几声,举头看天,一副神游宇外的样子,装作没听见,不动声色的将鬼头刀收了回去,脚尖一踢,将马车的踏板送入了下面的隔间之中。随后一个翻身,坐到了车夫位置上,手掌前伸,在空中留下一片幻影,缰绳便攥到了手中,随后向周围喝道:“上马!”
“是!”
须臾之间,原本单膝跪拜的汉子们纷纷轻拍马鞍,依次跃起,稳稳的坐到了马身上。
这马是秦府的精细培育的灵兽,擅长长途奔跑,而且马匹本身还有修为,力量极大,全力奔跑起来,跟那披着铁甲的坦克一般,势不可挡。只见精通马术的护卫们扬起马鞭,在青玉马的后臀上一拍,引得青玉马一阵嘶鸣,带起一阵清风,随着马车整齐跑动了起来。
....
芯蓝上车后便蜷缩在马车的一侧,低着头,抱着膝盖,无声的静默着。
“你今天气色很差!”一早上不见,女孩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很是憔悴,秦明看的很不是滋味,见对方没有反应,只好淡淡的问道:“是因为秦欢吗?”
听到这里,芯蓝的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泪水眼眶里打转,微微抬起头,有些哽咽道:“我听别人说,秦欢少爷...”
“是我让人杀的”秦明直接了断的说道,虽说骗骗这丫头才是最好的方式,但他不屑做这样的事。
秦明说的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但在女孩的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芯蓝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无声地低下头去,脸颊埋在衣袖里,肩头剧烈地抖动起来,满头的秀发披散开来,像黑色的瀑布一样遮住了她的表情,让人感到茫然失意。
“都怪我,都怪我,呜呜...要不是我,秦欢少爷也不会....”
瞥了陷入自责的女孩一眼,秦明打开了车厢的暗格,一个竹制的酒壶落到了他手中,掰开了上面的瓶塞,咕噜噜的将整壶酒灌进了肚子里。
无奈的叹了口气,秦明掀开帘子,看向了车窗外。
路上行人纷纷,不停的向后退去,有的人还在指指点点,猜测着是哪个大人物出行。甚至还有个小孩老气横秋的指着秦明的马车喊道:“大丈夫当如此也!”,引得周围的同伴们一阵称赞。
更远处还有青楼灯火阑珊,尚未开工的伊人们倚栏而笑,楼间红袖乱招,似是在取笑某个脸嫩不敢进来的少年。
又行了几步,看到了一处堆着垃圾的空地,秦明顺手就将酒壶从车窗扔了出去,酒壶落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停在了一个衣衫褴褛,正在捡垃圾的小孩脚边。那小孩先是一惊,警示的向四周瞅了瞅,一看没人要,立马高兴起来,小心的蹲下身子,将酒壶捡了起来,向一旁跑去。
“我不喜欢他的为人,不希望你跟他在一起。”秦明淡淡的说了一句,指向远处那些眼波流媚格格直笑的漂亮**们:“看见了吗?如果你嫁给那个混帐,你就是这个命运,他能卖你第一次,就能卖你第二次,而且那小子每天都来这烟柳之地寻欢作乐。”
将车帘缓缓合上,秦明转过身,紧紧的盯着女孩,冷然道:“他根本配不上你!”
“呵呵...配不上我”
芯蓝用衣袖抹了抹泪水,烟云色的衣袖有些发白,她的长裙原本是青色的,只不过因为经常清洗,加上古代的染料很差,就变成了这种颜色。
芯蓝不穷,至少跟了他后,芯蓝应该是不穷的。前世自己对着婢女很是疼爱,经常将一些无用的财务送给对方,有时候问她:“你怎么那么节省,我有亏待不了你。”芯蓝总是以攒嫁妆的理由搪塞过去。
到了最后,秦明才知道:她的钱都给秦欢了。
武道一途十分艰辛,没有雄厚的财力是走不远的。虽然秦明出面,保住了秦欢应有的家族福利,但那小子根骨不好,那些东西根本满足不了他的修行需求,最后就将手伸到了芯蓝哪里。
当时他知道这事后,还找人将对方暴打了一顿,若不是芯蓝阻拦,前世秦欢就险些被他背了武功。这一世自己下手更狠了些,借着对方行刺自己的由头,直接吩咐刑堂做掉了对方。
芯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倚在车厢的壁板上,全身都在轻微地颤动。:“他配不上我...呵呵...我又能配的上谁,像我这种奴婢,若不是族老将我从大街上捡来,我那些娼妓又有什么区别,您家大业大,连东方家的大小姐都要委身与你,我能有什么....”
说完便嘤嘤哭泣了起来。
赶着马车的秦正明冷哼了一声:“没教养的东西,回去再好好教训你!”,手掌微微松开,长刀再一次挂到了腰间,扬起马鞭,狠狠的抽了一下,专心的驾起车。
若是这婢女敢对秦明动手动脚,秦正明的长刀必要出手一回,哪怕是秦明开口,也拦将不足,堂堂秦家少主面前,那能容你一个丫鬟放肆,就算你是暖床丫鬟也不行。
马车外的声音传到了秦明耳中,再看着泪水洗面的芯蓝,让他不禁陷入了沉思,手指不停的敲打着车厢。
自己应该是让执法堂哪里保密了,虽然知道大长老与老爹不对付,但也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连这种事情都要给自己下绊子。
“不对,那老家伙还不至于干这种无聊的事情,跟自己有仇的,还比自己说话好使的,那就只有一个人了...”想到这里,秦明的双眼顿时眯了起来,显然是很生气,动了杀机。
怒其白痴,怒其给自己惹麻烦。这种不痛不痒的事,除了能恶心自己一下,又能把自己怎样。
“前世秦昊就与自己不对付,尤其是自己于东方婉儿订婚后,那小子找自己麻烦的事确实多了起来,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喜欢东方婉儿的,而且一直视其为禁脔,甚至向东方家求过婚,只不过被自己给捷足先登了...”
“呵呵...看来得回个礼才行啊!”秦明不露声色的冷笑了起来,眼睛中红光一闪而逝,随即看向了芯蓝的方向,这婢女也是单纯,被那因秦欢欺骗。
也不算欺骗,因为当时秦欢不仅答应过她,而且还写了份白纸黑字的文书,大意是:日后必娶其过门。
不要小瞧这句话,这里的弯弯是个人都能看的分明,娶其过门....呵呵,娶个小妾也算是过门的。
芯蓝前世不仅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而且还救过自己的性命,秦明哪能忍受这样的事情。
将心中那股冷意压下,秦明拄着脑袋,静静的盯着眼前的女孩,对方哭了好一阵了,还未停歇。自己不知如何安慰,顿时有些尴尬了起来,无奈的想到:“就让他哭一阵吧!现在劝解也没有用”
许是心烦了些,将车帘拉开,静静的望向了窗外,行人匆匆,山河依旧,尘世间的潮起潮落,如梦如幻,却又让人如痴如醉。
若非自己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自己真正渴望的正是这种碌碌无为的生活吧!
.....
马车越行越慢,马蹄声也稀疏了起来,直至稳稳的停住,坐在车夫位置上的秦正明吹了个口哨。
“停!”
周围的护卫听到后,纷纷正了正衣冠,随后翻身下马,站成了一列。
秦正明掀开车帘,冷冷瞥了蜷缩在角落的婢女一眼,恭敬道:“少爷,到了!”
对方的神色秦明看着眼里,但也无法说些什么,只好借着由头道:“将东西准备好罢,这可是我的人生大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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