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煌焚天 356：孰为大局

    不过，珈罗手串的秘密，不能泄露给任何人。所以十四皇子说自己有办法在发动神雷后保住性命，赫无忌并不怎么相信。反倒是燕伏龙和王宣两人，对于十四皇子，已经培养起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故此心内根本毫无怀疑。

    赫无忌正要开口再劝一劝，忽然间，只听见门外脚步声响起。一名士兵急急走到门外，大声道：“禀报十四殿下，城外的猛古蛮子，有动静了。”

    萧昇双眉向上一挑，问道：“哦，有什么动静？又要攻城了么？”

    那士兵抓抓自己的头发，满面困惑地道：“这个……倒也不像。我也说不上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殿下出去亲眼看看的话，自然就知道了。”

    萧昇点点头，长身站起，向燕伏龙、王宣、赫无忌等三人道：“咱们出去瞧瞧。”率先举步向外走出。其余三人，自然也紧跟其后。

    过不多久，四人走上城楼，举目眺望。只见猛古蛮子三支万人队，在离城数里之地摆开阵势，却确实不像要进攻的样子。

    猛古大军布置好阵势以后，也密切监视着这边城头的动静。看见十四皇子等人已经出现，猛古大军当中，立刻吹起号角，擂响战鼓。紧接着，一彪人马，策骑驰出，径直逼近城下。

    为首者神态霸道，活像一头睥睨自雄的威猛怒狮。四周众人和他一比，简直活像狮子旁边的土狗。如此气势，其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片刻之后，这队人马在距离城门八百步左右的地方，勒马停下。为首者抬起头来，扬声喝叫道：“我是猛古国十大军护之一，前军护雄武嗥日。现在城里主事的究竟是谁？报上名来。”

    萧昇一笑，开口道：“本王，大昊朝第十四皇子，萧昇萧元亨。雄武嗥日，你来这里做什么？哈哈，该不会是劝降吧？”

    雄武嗥日大声道：“原来你是大昊朝的十四皇子。好，好得很。大昊皇子，我们猛古人向来最敬重英雄，最佩服勇士。昨天在战场上，你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勇士。所以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活命的机会！”

    面色一变，雄武嗥日厉声喝道：“大昊皇子立刻开城投降，跪迎大军。然后让我们狼神庙的祭司，在你身体里种下禁制，发誓永远对狼神效忠。这样的话，你和你麾下那些兵将，都能活命。否则的话，城破之日，你们所有人都要死无全尸！”

    十四幌子愕然一怔，随之哑然失笑，摇头不语。

    旁边燕伏龙则哈哈大笑，叫道：“大言不惭的厚脸皮蛮子。说这种话，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昨天那一仗，究竟是谁赢了？”

    雄武嗥日冷笑道：“昨天那一仗，我们不过大意了而已。我们有大军三十万，后继还有会有援兵，源源不绝地赶过来。们困守孤城，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只会越打越弱。若不乘早投降，将要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后悔也迟了。”

    赫无忌冷冷道：“雄武嗥日，假如你今天来这里，只是想恐吓我们的话，那么可以省省了。我们大昊男子汉，从来只有战死，绝对没有屈膝投降的。”

    雄武嗥日哈哈一笑，高声道：“这个可未必。大昊皇子，我就让你们看样东西。看过之后，你们再下决定不迟。”

    不等城头上众人答应，雄武嗥日高举右手，猛地向后一挥。紧接着，布置在数里之外的那支猛古兵马，立刻如潮水般涌动起来。顷刻之间，便推进到距离城下只有一里半左右的地方，然后同时向左右一分。

    说时迟那时快，城头上众人看了眼前情景，都登时倒抽口凉气。随之瞳孔收缩，呼吸窒滞，人人用力捏紧了拳头，怒火填满胸臆。只因为……

    是北疆的老百姓，而且，数量至少数以万计。放眼所及，只见这些老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三岁小儿，无不包括其中。人人衣衫褴褛，更被反绑双手，用粗麻绳串成一长串，形容狼狈之极。不少人身上，还带了伤。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滴落地面，把泥土也染成片片殷红。

    “大昊皇子，你们看清楚了没有？”雄武嗥日面上带了残酷狞笑，大声道：“这里合共有整整八千名俘虏，全部都是你们大昊的人。如果你们喜欢的话，我们随时可以从后面再押运几万俘虏过来。哈哈。大昊皇子，你要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

    十四皇子神色阴沉，喝道：“雄武嗥日，有本事的，就率领军队放马过来，和我们决一死战。居然拿平民百姓来当人质？你这样还算什么勇士？”

    雄武嗥日狂笑道：“天真，幼稚。大昊皇子，你看过草原上的狼群狩猎吗？野狼虽然有锋利的牙齿和爪子，但从来不会和猎物硬拼的。只要能够捕捉到猎物，只要有肉可以吃，狼群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因为只有活下来，才是真正的胜利。”

    “嘿，原来如此。”十四皇子点点头，缓缓道：“雄武嗥日，看你的外表，还以为是一头雄赳赳的猛狮。但到头来，你也不过就是一头抢食腐肉的豺狼而已。好，好得很。不过，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就想让我们屈服投降？做你的白日大梦去吧。”

    “这么说，你是不肯救人了？”雄武嗥日阴森一笑，转身过去，高声喝叫道：“你们都听见了吧？不是我们猛古不给你们活路走，是你们大昊的皇子，不肯救你们的命。将来下到阴司黄泉，记得谁才是真正杀你们的人啊，哈哈，哈哈哈～～”

    “皇子，皇子殿下，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啊！”

    一声悲呼，那无数名俘虏纷纷下跪，哭天抢地，声泪俱下，哀求救命。城头上，燕伏龙和王宣，还有其他士兵，都看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十四皇子紧紧握着拳头，浑身也不断微微颤抖，显得愤怒至极。

    这其中，唯有赫无忌出身将门世家，又长年跟随父亲镇守磐石长城，年纪虽轻，却已经是沙场老将，见惯生死，早养成一副铁石心肠。

    虽见猛古蛮子拿老百姓当人质，赫无忌同样十分愤怒，却并未因此被烧晕头脑。眼看十四皇子情绪激动，他连忙劝谏道：“殿下，大局为重，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啊。”

    十四皇子沉声问道：“大局，什么叫做大局？”

    赫无忌一怔，随即脱口道：“殿下身为皇子，地位贵重，就是大局。清河水城内，这一万多名士兵，几千平民，也是大局。再远一点看，整个北疆的安危，更是大局。和大局相比，这几千平民的性命……殿下，无论如何，不可以因小失大啊。”

    十四皇子深深吸一口气，凝声道：“我是大昊子民，他们也是大昊子民。彼此身份相同，又怎分得出谁是大局，谁是小局？我们这支军队之所以奋战到现在，还不是为了北疆的老百姓吗。现在这些老百姓就在面前，却要见死不救？那么，我们究竟还有什么存在意义？”

    燕伏龙大声赞道：“殿下说得好。什么大局小局，简直胡说八道。人命就是人命，难道一万人的命，就要比八千人重要？那么为了十万人，百万人，是不是也可以把一万人的性命随便牺牲掉？这样算下去的话，结果就太荒谬了。”

    “燕兄，你这就根本属于外行说话。”

    赫无忌不敢反驳十四皇子，但对于燕伏龙，当然不用顾忌。他大声反驳道：“战场之上，士兵可以杀人，平民只能被人杀。多一名士兵，就多杀一名敌人，便能多救一名平民。所以，士兵当然比平民更有价值。

    一味妇人之仁，到最后便谁也救不了，反而赔上自己性命。现在咱们看那些平民很可怜，但假如咱们也都死了，又有谁来可怜咱们？”

    赫无忌句句成理，燕伏龙无法反驳。他忍不住紧握拳头，狠狠在城垛上捶了一拳，叫道：“那么……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几千名平民去死？”

    “不错，现在我们能够做得到的，就只有这样了。”赫无忌向城外的猛古蛮子狠狠盯了一眼，咬牙切齿道：“轻举妄动，实属下策。顶多，等以后猛古蛮子再攻城的时候，咱们下死力多杀几名蛮子，替这些死难者报仇吧。”

    “不。不能等以后。”

    十四皇子断然道：“本王身为大昊皇子，更受朝廷圣旨，来北疆驱蛮子，保百姓。既然看见有百姓在本王面前受苦，又怎能无动于衷，作壁上观？所以，本王要救人。”

    赫无忌大吃一惊，急急劝谏道：“殿下，万万不可！猛古蛮子卑鄙无耻，从来不守信诺。即使咱们开城投降，猛古蛮子也绝不会放过这些老百姓的。根本就是白白送死，毫无价值啊。”

    城头之上，争执未定。城下的雄武嗥日，又大声狂笑道：“怎么样，究竟想好了没有？大昊皇子，你再不开城投降，这里几千名老百姓，可统统要人头落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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