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心照不宣
大长老的不辞而别,虽然让秦鸿忧虑和难过,但却并不出乎他的预料。
对方曾也是一代人雄,绝代天骄,也曾横推敌手,打遍天下,傲世绝伦。甚至一飞冲天,险些得道成圣,位列绝巅存在。
这般人物,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哪个的心头没有一点自尊及不屈不饶的大气魄?
假借他人之手苟活,摇尾乞怜,拖累他人,谁愿?
秦鸿自问,若是他也到了大长老这样的地步,最终也会独自离开,不辞而别,默默的选择一隅终老。
哪怕消亡,埋尸荒野,也是宿命,不会过多悲伤和感慨。
毕竟,曾经也潇洒过,纵横过,无畏过,勇敢过。生死之说,早已看淡。
“我相信,大长老哪怕离开,不借他人之手,未来也能活着回来。他不会轻易认命,更不会就此服输。”秦鸿自我宽慰,同时也宽慰府主古天。
府主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站在山巅,站在大长老曾经时常坐守的独石前,双手后背,仰望苍穹,一副萧索的样子,尽显沧桑。
道袍猎猎,额前两缕碎发飘忽摇曳,映衬着祂硬朗的五官略显沉重。深邃的目光略有波澜,尽显紊乱之心。
“世道将乱,大劫将至,天下众生几人能够避过?他之选择,也许,会少许多痛苦,少见许多血与火的混乱。也好,也好。”府主自语,似安慰自己,似叹息未来。
秦鸿没有回应,朝着府主背影深深一拜,最终萧索而去。
尽管理解大长老的抉择,但心头依旧放不下。所以秦鸿选择了离开学府,回到云天宗。
“喵哩个咪的,秦小子,这次本尊就不跟你回去了,本尊要闭关,寻求问道之旅。”狸猫也选择离开了,牠已经得到造化,是时候再次尝试蜕变了。
“祝你好运。”秦鸿没有过多言语。
狸猫人立而起,一副傲气绝伦的样子,冲着秦鸿摆摆前爪道:“本尊福大命大,自然好运加身,气运非凡。”
装逼……
秦鸿翻了个白眼,懒得废话。
狸猫毫不在意,嘿嘿一笑,道:“对了,秦小子,那年的那块世界石呢?在哪儿?快,借与本尊,待得本尊得道,送你一桩大机缘。”
“世界石?”秦鸿愣了下,随即苦笑道:“丢了。”
他所有底蕴,曾在康庄问道时,在问道镜中询问沈碧嫣的踪迹,遭遇因果反噬,惹来现世报天谴,最终自身都葬灭了。
身与魂消逝,骨与血崩毁,身上的一切一切全都被葬灭掉了。世界石虽然难以摧毁,但也在那场劫难中丢失,不知所踪。
后来秦鸿返回过旧地,却没有收获。
“喵哩个咪的,丢了?秦小子,那可是世界石啊,举世都难得重宝,可屏蔽天机,可霍乱天道秩序,甚至可以铸造无上神兵,你居然就这么丢了?”狸猫当即暴跳如雷,“喵哩个咪的,本尊的宝贝啊!”
世界石,传闻是世界创立,混沌凝聚而生的世界核心,是稳固世界壁垒的神物。平时能得一块就是了不得,举世难寻的。
那是世间最硬,最珍贵,最神秘的石头。
可结果丢失了,这让狸猫痛心疾首。
“败家子儿,你个败家子啊!”狸猫前爪子指着秦鸿鼻梁破口大骂,“喵哩个咪的,本尊没法说,没法说啊。遇到你这么个败家子,真是天不怜本尊。”
没有世界石屏蔽天机,狸猫想要得道成圣,遭遇的大劫会很恐怖。成功的几率,只怕不足四成。
但如果有世界石屏蔽天机,躲避天道窥探,雷劫寻不到牠的气息,那牠就可以争取足够多的时间蜕变自我,最终成功的几率可以提高到七成,甚至更多。
因为该族的血脉天赋很恐怖,得道成圣,只要雷劫不落,狸猫自身蜕变成圣体,血脉觉醒,开启天赋神通,提前一步掌控命运之力。
那么在应付雷劫时,狸猫扛过雷劫的把握会更大。
天地之间,万物众生一旦超凡入圣,都需要渡劫的,扛过圣劫,才可真正的跨越桎梏,超脱凡俗。
狸猫哪怕身为神兽,也同样得遵循这个规则。
但该族天赋可怕啊,掌控命运之力,可改天换命。雷劫降临,只要牠以命运之力改变雷劫降临的时间,地点,方向,那牠完全可以扛过雷劫的啊。
改天换命,这玩意儿不是说说的。
所以,狸猫十分气愤,十分恼怒。
秦鸿也感受到了狸猫这次是真的怒了,发自灵魂的愤怒,埋汰,以及一种深深的无力无奈。
他这才恍悟,世界石对该族,甚至说是对每位面临大劫的生灵都十分重要。
可惜,遗失了。
“是这个吗?”
然而,就在秦鸿叹息,狸猫无奈苦恼之际,旁边的沈碧嫣忽然抬手抛出一物。
轰隆!
大地震动,虚空崩裂,一块大石墩被扔了出来。被粗劣改制,铸造成一方神台。
神台不过几尺见方,但砸落在大地上,直接将方圆百里之地压塌。地面寸寸崩裂,沟壑裂痕蔓延千里之广,可见其重量。
“世界石!”
“嗷呜,是世界石啊,是那块世界石啊!”
秦鸿和狸猫皆都瞪大了眼睛,前者惊愕,后者惊喜。
“喵哩个咪的,本尊的宝贝啊!”狸猫直接窜了出去,绕着世界石飞奔了好几圈,最终跳上神台顶部,欢喜的打滚儿。
失而复得,这让狸猫怎不惊喜?有此宝贝,牠得道成圣的几率将更有把握。
十万年前如果牠有此宝物,也许猫生会是另一种经历。或许早已成圣,遨游诸天,横行万界,看红尘纷扰,生一大堆小猫,繁衍九命天猫一族呢……
看着世界石,秦鸿一拍脑门,明白了前后原因。
他曾听闻,当初被因果葬灭时,有一位仙女般的人物驾临过事发之地,曾在那里建碑立楼,为他祷告。
所谓仙女般的人物,可不就是沈碧嫣嘛,她赶到时,捡走了秦鸿的一些遗物,很正常。
但秦鸿当初没有想到这些,以为是被其他各族的人捡走,故而只当是遗失掉了。
而沈碧嫣当初因果被斩断,记忆消逝,只是凭借着本能反应,要留点遗物做纪念,发现世界石的神异,就下意识捡走放在了空间法器最深处。
几经波折,早已遗忘,直到这时狸猫提及,她才猛地醒悟,回想起自己似乎有这么块石头。
所以,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果然,有些东西,命中早已经注定。
“小女娃,本尊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待得哪天本尊得道归来,收你为徒,送你一尊大造化。”狸猫在世界石上人立而起,两只前爪叉腰,看着沈碧嫣道。小眼睛闪烁着精芒,越看越欢喜,一副长辈看待后生的样子,很是欣慰。
沈碧嫣则是俏脸微红,抿嘴笑了笑道:“猫先生客气了,这块石头乃是鸿哥哥之物。当初遗落,偶被我识得,才代为保管了这些年。所以猫先生如果要感谢的话,还是感谢鸿哥哥吧。”
狸猫闻言更是欣慰,扭头瞪了秦鸿一眼,一改超然气度,跟市井泼皮一样斥道:“你看看,秦小子,好孩子是什么样子的,不骄不躁,不急不缓,懂得是非,明事理,哪像你啊,没心没肺,不懂尊卑。”
“喵哩个咪的,多学学,收敛收敛个性,以后才能够走得更远。待得哪天改正好了,本尊一高兴,随便指点你两下,都够你一辈子感悟的了。”
他大爷的,装逼装上瘾了。
秦鸿眉头一挑,直接唾道:“要教训小爷,也等你得道归来再说。现在你要是再敢废话,这世界石你就甭想要借走了。”
“喵哩个咪的,秦小子你真是个混蛋,够无耻!”
狸猫脸色一变,前辈姿态消失,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世界石吞进了腹中,随即一跃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看那样子,似乎深怕秦鸿改变主意,真的会取走世界石。
这可是牠得道成圣的保障,是希望。
看着狸猫消失,沈碧嫣掩嘴轻笑:“猫先生还真可爱呢。”
可爱?
如果让狸猫听到这个评价,只怕会吐血三升。
想着狸猫的尴尬样子,秦鸿都是嘴角抽搐了下,随即目睹着狸猫消失的方向,眼中掠过一丝异色。
似祷告,似希冀。
如果,狸猫得道成圣,执掌命运之力。那么,碧嫣的命运能否更改?
无暇多想,也算不到结局,事关沈碧嫣,因果太重,太恐怖。
秦鸿心头暗叹了一声,无能为力,便只好趁此时机抓紧了沈碧嫣的手。
“回云天宗吧!”
秦鸿笑了笑,拉着沈碧嫣的手,踏天而去。
沈碧嫣甜甜一笑,紧紧地靠着秦鸿的肩膀,紧紧依偎,也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两人都心照不宣,不提可能悲伤的结局。他们都心有灵犀,能在一起多久,就好好的享受。
……
在秦鸿离开丹圣遗墓,回归中元大陆时,陈启山即是得到了消息。
一方荒山野岭间,陈启山睁开了眼睛,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看向了身旁的黑衣人道:“师兄,那崽子回来了,目前正从玄天学府回返云天宗的路上。以你我的速度,赶在他们回到云天宗之前,埋伏在半路搓搓有余。”
黑衣人闻言起身,袖袍一扫,斗笠下纱帘随风摇摆,道:“前面带路。”
陈启山面色一喜,嘴角翘起,眼中闪过几分狞恶的笑容。
该死的臭小子,这一次,老夫看你怎么死。
敢得罪老夫,老夫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袖袍一甩,陈启山踏天而起,带着黑衣人消失在了这片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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