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绿幽幽的灌木丛,周围几十米内,两片草地,三个泥土坑,九簇灌木,以及四个早已荒废多年的棺洞,起先怀疑突然消失的牛大胆躲到棺洞下,可是两米深的坑,一眼就能看到底。
为了确认,一米九一个个棺洞跳下去,摸索泥壁,仍没有发现。
附近一簇簇灌木丛虽然高大,可要躲一个身材强壮的成年人,并不现实。
“小高,你刚才是不是看错了?”唐芜心躁问道。
现在是乌云天气,光线不是很高,加上山野里雾气很重,出现眼花实属正常。
“应该不会吧?明明有人大力将我推翻了!”小高底气发虚回应。
“你被对方突然推倒在地,爬起身时,那人朝远处跑动,肯定是背对着你,那种情况下,怎么确定是凶手牛大胆?”我开口问道。
“这……”小高不知怎么回答了。
唐芜虽然生气,可眼下没有其他路可选,只能继续就地搜索。
“嘭嘭……”
忽然间,我听到一阵细微响动声,从后方那座破房子传出来的,其他警察都在低头搜寻,没有察觉,我走动几步,压低声音道,“一米九,先别声张,你小心点走回那座破屋,里边有动静!”
身材魁梧的一米九眉头动了动,“动静?”
我继续道,“你先去看看情况!”
一米九不愧是受过训练的刑警,动作行云流水,而且没有发出什么声响,靠近破屋门口时,他如矫健的猎豹突然闯进去。
“哐哐……”
紧接着,破烂不堪的屋子里,便传来一阵凌乱厮打声。
唐芜最先反应过来。
其他警察也快速冲过去,包围了整座破屋,等我们进去时,里边已经是一片狼藉的景象,肩膀发疼的一米九,半蹲在地,龇牙咧嘴疼痛道,“牛大胆够聪明的,故意在外惹出动静,让我们在外搜索,而他悄悄进来拿回东西。”
唐芜问道,“人呢?”
一米九指了指旁边一堵泥墙,“墙下有个暗道,牛大胆从那溜了!”
吩咐其他人原地待命,唐芜带入走进暗道。
几分钟便又上来了,“通道尽头,是一片处在悬崖上的乱坟地段,一个个隆起坟包中央,杂草平地,远远看去还有一座祠堂,奇怪的是,祠堂保存得很完整,青瓦红梁,漆门黄墙,没有坍塌的迹象,与周围荒废破败的景象,显得格格不入,估计是上吊村曾经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
几十年过去,无人修缮的祠堂,还能保存完好?
听着很不可思议。
我们过去时,已经有两个警察守在祠堂门口,听他们说,祠堂里有人谈话的声音,听声音,一个古稀老人,一个中年人。
发出中年的声音的人,正是案件凶手牛大胆。
“居然没有急着跑路?”所有人心里都有这个疑问。
唐芜要带入闯入时,我赶紧拦住。
“崔浩,你要说什么?”唐芜狐疑问道。
“对方不仓皇跑路,说明里边可能有陷阱,人不能全部进去!”我继续道,“祠堂看着很完整,你们再仔细看看,那些木梁其实早就腐朽了,只要一些火源,整个祠堂恐怕很快会变成一片火海。”
“你说怎么办?”
“我们三个进去就行,其他人守住祠堂,一里一外,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同意!”
……
唐芜显得很果断,论气质,巾帼不让须眉,完全不输给男儿。
“咚咚!”
幽幽钟声,突然在祠堂里响起,推开门,就看到一幅幅横空飘曳的白纸,悬挂在锈迹斑驳的屋檐下,白纸黑字,上边所写的满是些触目惊心的对联恐怖文字。
身糟任虫咬。
肉腐由鼠吃。
空山月冷人何在。
幽宅风寒悲无穷。
牛头阴神困成饿鬼。
马面天官扔下油锅。
……
飘飘曳曳的白纸对联下,树杆幡旗,一口黑鼎,鼎旁还悬着些纸牛鬼马,光线阴暗,空气混浊,好像有人要在祠堂做法事?
“来……了……”沙哑沧音从祠堂深处涌出。冷飕飕的两个音符,似可怕鬼魅在冷笑。
“嘭!”怦然一声,黑鼎内突然升起大火,没有人用火种引燃,就这样凭空生火,好像有人在隔空施法的错觉,看得我们三人一阵惊异。
“来者……皆是客……欢迎!”黑暗深处的老人又道。
“哞哞!”
“嘶嘶!”让人心胆恶寒的是,簇立在黑鼎两侧的纸牛鬼马,鼎火照耀下,好像恶鬼附身一般竟然动了,牛马的眼睛流转划动,重蹄也在扬起,朝我们三人快速横冲而来,哪里是迎客,倒像是要将我们踩死。
“呜呜呜!”
屋檐上的恐怖对联,发出让人耳朵嗡嗡响的怪音,脱离门梁,尖锐的纸片闪烁寒光,犹如锋利鬼爪冲下,速度奇快无比。
祠堂。
俨如地狱。
“别动!是幻觉!”我连忙拉住要上去拼命的唐芜和一米九。
他们两个眼睛发红,赤手空拳冲过去。
却并不是要与纸牛鬼马搏斗。
而是打向熊熊燃烧的烈火黑鼎。
鼎被烧了那么久,高温赤红,如果我再慢一步,他们的手就废了。
“好险啊!”退回来的唐芜心有余悸道。
“原来这些东西不会动,那刚才我看到的景象?崔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米九震惊无比道,前方的一切,和我们刚进来时差不多,纸联横空,黑鼎簇地,并没有什么改变。
我皱着眉头道,“祠堂的门……有问题!”
刚才推开门时,一阵很重的灰尘飘落,我本能屏住呼吸,没有吸进那些粉尘。
刚刚才反应过来,在我们之前,牛大胆已经进入一次,按理说,不可能有那么大的灰烬,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故意布置陷阱。
所以在见到离奇古怪的现象后,我多留了个心眼。
这才避过一劫。
“牛大胆,别躲躲藏藏了,你没听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你杀人夺财的事,这辈子是避不开法律审判了,老实跟我们回去,供认犯罪事实,争取宽大处理……”唐芜严正义词说道。
“牛大胆的命,已经交给我了,你们识相点哪来回哪去!”一个身穿破烂道袍的老人,从里边黑暗处走出,没有仙风道骨,能在他那张堆满皱纹老脸上看到的,只有说不出的戾气。
一看就是某些邪门歪道的老家伙。
当然,躲在这上吊村隐居,整日与荒坟为伴,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你是谁?”唐芜质问道。
“叫我枯老人就好!”
“为什么包庇牛大胆?他可是杀人越货的罪犯,罪大恶极!”
“老朽说过了,就在刚才,牛大胆已经将命卖给我了!”
“可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你觉得有用吗?”
“老朽是得道高人,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如若不离去,休怪我下手无情了!”看着邪里邪气的老人,长发蓬松,披头散发,划动干枯的手掌,感觉是传说中地狱里白无常在施法的画面。
祠堂深处。
没有牛大胆的动静,我担心祠堂还有密道,低声对唐芜说了一句。
顷刻间。
有拳脚功夫的一米九冲了上去,和唐芜一左一右,要擒拿这个邪异老人,身材看似瘦巴巴的老人,不是赢弱无力,相反,能与两个警察斡旋拼斗,看着也是个练家子。
我有推理案件的智商,却没有运动天赋,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祠堂里。
虽然知道牛大胆就躲着,可是单凭我一个人,也不敢进去。
好在的是,一米九到底是得过搏击冠军的人,实战能力特别强。一分钟不到,体力不支的老头满脸涨红,整个人气喘吁吁,趁着唐芜跟不上的时间,老头侧跑攀登上墙,果断选择跑路。
“不能追,进去看牛大胆!”我连忙喊道,我担心枯老头手里可能有毒粉,一米九还是跟了上去,他的意思我明白,想依靠在外守着的警察,捉住枯老头。
昏暗的祠堂大厅。
牛大胆死了。
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手里还拽着一个没喝完酒的被子,洒出的酒水,还在依稀冒泡。
牛大胆死相很诡异,眼睛瞪得大大的,咬牙切齿,一副死不瞑目的神情。
似乎到死都不明白。
枯老人为什么要害他?
“崔浩,你有什么看法?”在确定牛大胆已经死亡后,唐芜起身问道。
“枯老头的来历?”我反问。
“我怎么感觉他不是隐居在这里的?”唐芜继续道,“你看这座祠堂,香烛贡品一应俱全,各处打扫得干干净净,显然不是一个邋遢老头做的,相信,是曾经上吊村的后人,经常回来祭拜祖先。”
“牛大胆说过,有人出一笔钱,买凶杀人,并且是谢文海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幕后者可能觉得牛大胆逃脱不了警方追捕,怕事后将他供认,便想着杀人灭口!”我按照自己的推断说道。
“老头也是别人特意派来的?”唐芜很震惊我的看法。
“祠堂里,没有一点和那老头有关的痕迹,他估计也是刚来不久,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杀死牛大胆,只有杀人灭口的解释了!”我回道。
这时。
祠堂外响起惨叫声。
我们连忙出去,老头已经钻进远处野林子跑了,两个警察昏迷,我让人找来清水,一人灌了一斤后,人总算是没有大碍。
“老头就跟泥鳅一样,太滑溜,碾不住!”一米九无奈道。
装上牛大胆的尸体,我们便离开上吊村。
回到市里。
我便急匆匆和唐芜他们告别,说有一宗重要的事要办,其实要见一个人。
智者。
是他的网名,我和他是在网上认识的,这家伙懂得很多,简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那类,就是为人粗鄙,脏话很多,所以我一直没有找他。
我的手机里,暗中拍有几张“枯老头”的相片。
我想找“智者”帮忙看看,这老头究竟有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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